视频之前,所有听众陷入沉默,斯特芬、托里斯等参与计划的每一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王耀身上,他们震惊于这一切竟然果然如王耀所料。
他们并不是对王耀有所怀疑,而是实在难以相信有人能干出这种事来。
而从尤利尔的话语中可以得知,他并非这件事的始发者,事情早在他知道之前就存在。这或许可以让尤利尔看起来没有那么十恶不赦。
但它却带来另一场更大的尴尬——既然这件事是西军辖地的人早就在进行的,那也就是说布拉索夫的布防存在严重漏洞。
为什么没有人能早些发现问题?
这个错误谁该来负责?难道仅仅是尤利尔一人吗?
东军的情报系统、政卝府研究机构,又是干什么吃的?就一直没有发现数据异常吗?
这甚至已经不能说是疏漏,而是渎职!
彼得的脸色难看至极。娜塔莉亚更是蜷缩在角落,要将自己落到尘埃里。
不知何时娜塔莉亚的爷爷奥尔洛夫上将已经到来,尤利尔方才的话他一字不漏都听了,身为南部军区的司令,他也是极为尴尬。他的八字胡被不断鼓起的两颊鼓得炸了开来,眼周一圈已有些充卝血泛红。
房间里,属娜塔莉亚和奥尔洛夫上将周围的气氛最是压抑。
彼得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着已经到爆发的极限。奥尔洛夫站在他身后不到半米的位置,眼看着彼得已经安耐不住就要转身给他一个巴掌。
为避免这种尴尬,以及让视频继续放完,王耀先与彼得说道:“将军,尤利尔其实正说到关键点上,我们还是先将尤利尔的话全部听完再下一些定论吧,您也不需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执行您的公务。”言下之意便是‘就算这里大都是自己人,若要骂人,也还是请回去骂的好’。
彼得被王耀点醒,僵硬着笑了笑,又把这口气暂存起来。不过谁都知道,奥尔洛夫的责罚是少不了的了。
投影的内容继续放着,尤利尔被‘飞鸟’告知这桩交易过后,又得到了一周的思考时间,这是‘飞鱼’答应他的,若是一周后得不到他的回答,‘飞鱼’就再也不会出现。
但让尤利尔无法选择的是萨拉逐渐恶化的病情,她的肺炎又犯了。
医生告诉她,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成为肺痨,皮肤溃烂也会越来越严重,无论怎样也看不好。更糟糕的是,萨拉的精神稳定性越差,原来三四天之内小发疯一次,现在却变成平均一天要发一次,医生告诉她,她这样不能呆在普通医院,得去更合适的地方,什么地方?当然是精神病院了。
但尤利尔决不允许这类事情发生,他生气地告诉医生,萨拉是清醒的,她也很快会康复。
很显然事实在告诉尤利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尤利尔毫不讳言地说,在知道这次交易透露出的情报后,他最想做的事并不是答应这桩交易,而是立即带着萨拉离开布拉索夫。他想过将这些事告知上级,但他首先要确保自己能离开。因为如果继续待在布拉索夫,他很明确自己一定会因为泄露消息而被‘飞鸟’暗杀。
当下的问题就在于,他必须确保自己和妻子的安全才敢透露消息,尤其是他的妻子萨拉,他需要一家更好的医院接手她。
说到此处,尤利尔又低下了头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他似乎在回忆某种痛苦,他不想回忆,但却不得不这么做。
“我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萨拉。”他说道,“我有努力过,我知道不能用任何通讯工具与总部取得联系,因为很可能被那些家伙监听,所以我亲自前往了南部军区总部。我没有提前通报,挨了骂,但没有关系,我依旧坚持要见奥尔洛夫上将。”
说到此处他轻轻叹了口气,“但很不巧,他出差了。不过我还有四天的时间,所以我一直在等待。只是等待的期间总有那么些不愉快的事,比如有人告诉我说,我将被贬职去更东边的地方,原因是我一心扑在妻子上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上级的关注。他们问我来干什么,‘如果是来请求调去更好的地方,以便给你的妻子争取一个更好的待遇,我想还是算了吧。你应该知道的,将军一向最讨厌吃不起苦的人了。’当时他们这么对我说。”
王耀看着彼得.布拉金斯基。
他似乎不置可否。这当然的了,这种以他的喜好为借口的人多了去了。当然,王耀以为在这件事中彼得有过,但关键不在此,而在于对下面的失察。
又听尤利尔说道:“但这些都是别人的话,我是不会轻易相信的,只是很破坏心情,不过我依旧坚持等到自己能见到奥尔洛夫上将。我也确实见到了。”
尤利尔在此略作停顿,脸上浮现耐人寻味的表情。
此刻,站在彼得身后的奥尔洛夫一直低垂着双眼看地,嘴角边的肌肉控制不住地间歇性抽卝搐。王耀很想告诉彼得,他的这位将军现在非常紧张。
只听尤利尔说道:“奥尔洛夫,哈,奥尔洛夫他居然……真是那么想的。是的,他的确是想让我去更艰苦的地方,他说想把我送去芬尼斯(东军辖地西南边的不毛之地)?但这些对我而言都不是大问题,如果只有我一人,去哪里都可以。但是我有你,萨拉,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遭这个罪!可是那个该死的奥尔洛夫,他怎么能,怎么能将爱你视作我的一桩罪过!?”
说道此时,尤利尔一张隽秀的脸上显出狰狞,“我不能理解,他怎么能让我把你送回去呢?他还说我对家庭太过割舍不下,不适合成为一名合格的军官。如果我真想要去一个更好的地方,就更应该在布拉索夫做出一番事业来,否则他是绝不会同意为了你,将我调离布拉索夫的。听见这些话后,我再也说不出口别的话了。在布拉索夫做出一番事业来?呵!如果我告诉他‘飞鱼’正在干的事,这恐怕不是‘事业’而是我毕生的‘污点’吧!那一刻我知道,我不可能再从他那里得到任何东西。”
尤利尔声音嘹亮高亢,目光坚定,看来因为这样一番沟通,他终于下定了与飞鱼同流合污的决心。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是遗憾,事后看来,那一次沟通可能是能扭转局面的最后一次机会。
其实在王耀听来,奥尔洛夫沟通中,对一名合格军官的要求看似遵循了一贯的要求,但在已经知道尤利尔妻子时日无多的情况下,说话如此不近人情,咄咄逼人不知转圜,实在不该是个掌管了整个南境军区的高级领导人该有的行为。
除非奥尔洛夫有意为之。如果他果真有意为之,那么王耀就要怀疑他可能也是促成这件事的帮凶之一。
彼得斜着眼睛看向奥尔洛夫,“你能解释一下吗,尼古拉耶维奇.奥尔洛夫?”
奥尔洛夫额头细汗直冒,双手向前紧握,故作镇定,“是的,布拉金斯基阁下。”他上前一步,道:“我想我当时因为工作繁忙,情绪确实急躁了些,我以为他是来提要求的,他也确实只跟我说了要求。我…我…我的确应该再耐心一点,关爱他的情况。”
彼得更加气愤,“我认为你根本没有承认错误,奥尔洛夫,你只是在用忙碌当作工作失误的借口!但这是你一个上将,掌管着整个南境军区的上将该有的说话水平吗!您是不知道提前做调查吗,还是拿着我的要求当令箭,来排除异己?”
奥尔洛夫大喊道:“将军!”嘴唇也已发白,脚步踉跄想扶着什么,却是摸了个空,只好赶忙回道:“将军,奥尔洛夫是有错,但绝没有排除异己的心!何况他包姆利特.尤利尔一直在我南境军区,我要真想作什么,他不可能还能安安稳稳按部就班地升官。将军您……不该怀疑我!”
他说得恳切中又带上几分争正义的士气,倒给人感觉很有理了。
兴许是彼得牢记了王耀之前的‘若要骂人,也还是请回去骂的好’的劝说,那个党争内斗之事不宜在此商量,只冰冷一张脸,强压了眼中的怒火,说道:“奥尔洛夫,奥尔洛夫……我觉得我需要重新思考现在这个职位到底适不适合你,还是说你更期待回胜利庄园养老,你说呢!”
房间里的气氛凝滞了住,谁也没想到能亲眼观赏到东军最高司令彼得怒颜裁撤东军第二大司令的场景,这样的人事变动足以被当作紧急重要新闻24小时轮番播报,一众看客比奥尔洛夫将军本人还紧张,大气也不敢喘上一次。
王耀再一次打破了可怕的沉默。
“将军阁下,布拉索夫的案卝件事关重大,还是要先想详细查问之后再行定夺。现在尤利尔的影像还没放完,先看了再说不迟。”
彼得脸色没有好转,终究说道:“继续。”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尤利尔说道,他因为奥尔洛夫斯卡娅将军拒绝为他和他的妻子提供更好的生活场所而没有说出‘飞鱼’事件,当天就回了布拉索夫。事实上他这一趟来去的形程早已被‘飞鱼’派人监视,这一点他在影像中也说了,他在进出城市的时候,明显意识到有人在跟踪他。
但此时的他已经只剩下一条路了。
是的,他答应了‘飞鱼’的交易,也从此开始了与‘飞鱼’的合作。
‘飞鱼’派来的人依旧是之前那名接头商人,他给了尤利尔足够的药物,并要求他对几次防御系统的停止和黑客攻击行为视而不见;同时也使用了几次生化人伪装的‘怪兽’攻击城防,目的只是测试这些变化是否达到了他们要求的标准。而这几次攻击,都被尤利尔以‘环境风暴’为由引起的损害上报给了总部。
而通过那几次研究院系统的莫名瘫痪事件,尤利尔也感觉到了研究院里存在叛徒,他还没有具体的证据指向某人,也不愿意去过多接触和了解,这几次的系统瘫痪事件也被他以‘设备故障’为由,汇报给了总部,还因此坑了一把当时的设备供应商。
听到这里,不止彼得,现场除了王耀以外的所有人再也坐不住了。自从与‘飞鱼’站在一起后,尤利尔俨然成了混迹在东军中的头牌间谍,也几乎做了他这个位子所能做到的最大的事儿,可以说他当真是‘尽其所能’了。而尤利尔自己在说到这些时冰凉得像一部机器,没有哪怕丝毫愧疚。
彼得.布拉金斯基怒火中烧,一声大吼,“奥尔洛夫,你给我跪着听完!”
娜塔莉亚的爷爷,这位拥有八字胡的老人噗通一声,毫无反抗地跪在地上。
娜塔莉亚见爷爷跪下,再也不好意思站着,也跟着跪倒在伊万身边。她双眉紧蹙,轻轻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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