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屏住呼吸洗耳恭听,他并不想听见这样的定论,但他也深知必须了解真想。
王耀解释道:“你说他们总有种被监视的感觉,这件事并没有实际证据指向波诺弗瓦,但这一次你父亲在得知你情况后的行动倒是让我有了怀疑。不,严格来说是让伊丽莎白有了怀疑。”
他轻微叹了口气,将自己发现亚瑟被软卝禁后都做了什么缓缓道来。
他道:“我是让她亲自上门说明你被弗朗西斯软卝禁的事的。她告诉我说,你父母在得知此事后的第一时间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慌张和急切。你也知道伊丽莎白这人从性格来说并不算细腻,如果是连她都能感觉到的事,那应该是挺明显的了。”
亚瑟呆着,痴痴问道:“之后怎样呢?”
王耀道:“你父亲和母亲很长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决定,但对于伊丽莎白的背景更是在意。她自然开始就说了是你同事,你父母便也知道她是锦绣江南的人。你母亲,非常干脆地认为伊丽莎白的话是假的,并要求她证明自己的话。”
亚瑟:“……”
王耀道:“而你父亲,虽然没有这么做,但他一样对伊丽莎白说话的动机很是怀疑,并很快拿出了态度,要求伊丽莎白不可随意污蔑贵卝族世家。这‘贵卝族世家’我想你自然应该知道说的是谁了。”
亚瑟再次表示无语,若不是王耀亲口告诉的他,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可是他们的儿子,是他们的儿子失踪了,他们怎么能是这样一个态度!
王耀继续道:“我当初给伊丽莎白的指示是,最好是由她陪同你父母二人一起向波诺弗瓦要人,当然最好的方法是先电话联系,如此一来方便留有记录。但你父母认为这种事电话说并不会有什么效果,表示还是当面谈的好。他们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惧怕之意,也没有我判断的预先的谨慎,几乎是说去就去,并且拒绝伊丽莎白的陪同。”
说到此处,定神道:“他们去拜访玫瑰庄园这件事,发生在你失踪后的第二天。”
亚瑟心中一沉,笑容僵硬,“他们什么时候回家的?”
王耀道:“当晚就回了家。”又道:“我是让伊丽莎白一直等着他们的,据伊丽莎白说,你母亲看上去精神很不错,完全看不出有儿子被人绑架了的忧心;你父亲略有心事,但脸色也不错。他们见到伊丽莎白后,脸色反而不好了。”
亚瑟冷冷道:“他们说什么了?”
王耀道:“他们觉得伊丽莎白一直等在门口很没有礼貌,并告诉她他们自己能够解决这件事,虽然你父亲感谢了伊丽莎白来通知他们,但他们依旧认为他们的儿子在玫瑰庄园很安全,因为‘弗朗西斯是我儿子的挚友,他们只是想要有时间叙旧,这并不是什么绑架或软卝禁’,他这么说。”
亚瑟气到面色发青,嗖地起身骂道:“他们都没见到我,就只听弗朗西斯一面之词,为什么就能相信我一切都好?!”眯眼笑道:“难怪那么多天来也没见到他们联系我呢,就是现在我的手机恢复了,也没有收到他们的电话,我的父亲母亲,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亚瑟并不认为自己不受家里人喜爱,王耀也知他从小的家庭环境并不恶劣,父母对他而言还是有着普通父母都会有的关爱,但这更凸显出他们这次态度的诡异。
而在王耀看来,这种情况最后可能的解释便是——弗朗西斯让他们太安心了。
可弗朗西斯凭什么让他们如此安心?与他相熟的可是亚瑟,又不是老柯克兰和玛格丽特本人。
所以王耀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亚瑟的父母并非与波诺弗瓦家一点儿联系也没有,他们如此安心,是因为他们早就是老熟人了。
王耀皱眉道:“亚瑟,你和弗朗西斯谈了那么多年,要说你们家与波诺弗瓦一点联系也没有,这不现实。”
亚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也真的从没见他们与波诺弗瓦有过来往,我没有亲眼见过!”他其实哪里能猜不到这一层,他之前就说了,可再次听见王耀给出如此多的证据与推断,让他更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他知道自己声音大了,情绪有些激动,但他的心里很难过。
他是怀疑父母早与波诺弗瓦有来往,但事情一旦做实,他发现自己还是会感到心痛。
王耀理解亚瑟,所以说道:“这件事就先等伊丽莎白的证据吧。”
亚瑟心想,都到这份上了,也不需要证据证明了。他道:“我会当面问他们的,事已至此,再要瞒着我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王耀同意这个说法。
他道:“但我需要你回去时保持谨慎态度,无论真假,你都要当他们确实已经与波诺弗瓦联手。”
亚瑟看着窗外,情绪很是低落,“照你说的,明天要是有了(柯克兰家加入格民盟的)新闻也就不用再有什么证据了。”
王耀道:“就怕其他情况。你猜一猜,今天你逃了出来,玫瑰庄园会不会有人将此事告知你父母?”
亚瑟看向王耀,“你是在担忧他们已经提前将此事通知了我爸爸和妈妈?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爸爸妈妈他们至少也该来关心我一下,不至于到现在没有半点反应!”
话音刚落,亚瑟的手机就响起铃卝声,他端出一看,却是父亲的来电。
王耀示意他先接。
亚瑟接起电话道了声:“爸爸。”他当下本就与王耀正就家中之事讨论,之前又得王耀相救,对王耀已是万分信任,索性开了免提给王耀一起听。
手机那头传来的是亚瑟父亲约翰的声音,“孩子,我听说你已经回去了,你还好吗?”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亚瑟预感到王耀所说的或许八卝九不离十,心情并不快乐,“我现在没事了,爸爸。”他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确实刚回到这边的……嗯……租住的地方。”
约翰顿了有一会儿,道:“弗朗西斯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你已经平安回家了,要我们不用担心。”
听见这句话,亚瑟再也忍不住,哈地一声冷笑了出来。
弗朗西斯,果真是弗朗西斯!那家伙先与他父母取得了联系,还把话说得如此波澜不惊,就好像他只是邀请了亚瑟在庄园里玩上几天而已!
亚瑟不傻,他很明白弗朗西斯这么做的目的,他想将这件事抹平,想要掩盖他软卝禁的事实!
他无力地看着王耀,眼神里透出着无奈和悲哀,王耀的猜测都对了。
王耀却是很平静,他抬手向下压了一压,示意亚瑟控制好情绪。
此时此刻,亚瑟发自内心地感谢王耀在他身边,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心平气和地与父母说话。
他忍住心中的悲伤,克制语调中的颤抖的曲线,挤出笑容问道:“我……还行,没受什么大伤。”
王耀蹙眉摇了摇头,在纸上写下一行字:[不要透露自己遭软卝禁受伤害的事实,顺着他们的话说。]
亚瑟看了字条,却是不明白王耀为何如此,他心中有气,但当下依旧还是选择相信王耀,于是说道:“……弗朗西斯他……对你们都说什么了?”
约翰道:“说什么?哦,他说很高兴你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陪了他这么久,其实他最近心情有些糟糕,事业上也不那么顺利,所以脾气大了些,还说可能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好,向我们道了歉。”
亚瑟差点冷笑出声。
约翰又道:“他还说,希望我们能将他的歉意和感谢传达到你。”
亚瑟目光中已全都是杀气。
王耀起身为他泡了杯茶来递给他,要他先压一压情绪。
亚瑟喝了一口,再次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
他冷冷地道:“爸爸,我的同事伊丽莎白是不是来找过你们?”
这一回约翰没有立即回答,也过了一些时间,才应道:“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小姐,一上来就非常焦急地说起你的事,我和你卝妈妈一开始还以为你自己又在外面找了一女朋友呢,哈哈!”
亚瑟道:“她是我的一位前辈,爸爸。她当时没有告诉你我的情况吗?”
约翰又作了一番停顿,道:“她说你被弗朗西斯带走了。听着亚瑟,我不想说任何人的不好,但事实是,这位小姐说了很多弗朗西斯的不好,这让我和你卝妈妈都有点生气,因为我们都知道你与弗朗西斯是多么好的朋友。但我们并没有对你这位同事说些什么,我们理解她,因为她不知道你和弗朗西斯的关系。”
亚瑟冷冷道:“爸爸,您是忘了您以前在知道我和弗朗西斯走近时候有多么焦虑了吗?还有妈妈,她也忘了自己曾厌恶地对我说,既然要与这些人发卝生卝关卝系,就必须得拿点什么回来的话了吗?”
“你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喜欢他(弗朗西斯),体谅他了?弗朗西斯,弗朗西斯……这话听着就好像他就要成为你们的女婿一样!我跟他关系好的时候,你们可没这么亲切!”
“您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吗?你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他认识,他这家伙,又送你们什么东西了,让你们这么为着他说话!?”
面对亚瑟直截了当的质问,约翰第一时间还是生气了,训斥道:“亚瑟,你是在怀疑爸爸和妈妈收了他的好处为他说话?”
火气直冒的亚瑟瞪圆了眼睛毫不避讳地直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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