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伊万边问边站起身来,一步又一步将亚瑟逼到墙角,“这种问题你真不该问~我当然有我自己的理由!”
亚瑟能感觉到伊万在强压住自己的怒火,在经历过家族的分崩离析后,他能想象这其中或许有各种复杂的原因,但因为如此,他深刻感受到了再也回不了家,再也没有了亲人的痛苦。
伊万为什么这么选择呢?难道他当真是为了王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你为什么能这么做,难道就算要倾家荡产,要拿家族做赌注也会……会保住锦绣江南吗?”他再也忍不住几乎是脱口而出,“王耀……王耀在你心里真的那么重要吗?”
伊万表情僵硬,愣了好一会儿。
“啊,对了,你不知道呢~那也不能怪你。”
“什么?”
伊万身上的威压渐渐褪去,有些温和地笑了起来,“你认为我是为了他?这么说也对,因为没有他,我恐怕只会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最后惨死在叔叔手里。”
亚瑟静静听着,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伊万注视着自己的手掌,像是对亚瑟说又像只是自言自语,“是他教会了学会对抗叔叔的方法,虽然他总是要我保持冷静,不要总是发怒,这点真让人难以忍受~但总体来说,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
对抗叔叔?好吧,亚瑟知道伊万和彼得的矛盾客不止一点半点了。他有点理解伊万刚才的愤怒了。他忽然想到伊万是伊凡的儿子,但现在这个家却是彼得在主持,便立马理解了矛盾的焦点,不无无奈地笑道:“又是继承权吗?”
却听伊万道:“不,并不止。”
亚瑟洗耳恭听。
伊万道:“继承权,那当然是一部分,身为十三徽的继承者,我自然是最有资格继承布拉金斯基家族的人,但如果只是那样,我跟他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其实如果只是那样,我完全可以让王耀作我的军师,进入军队系统或者控制资源和资本来跟他抗衡。”
伊万;“但我选择了锦绣江南,这个居然还要依靠他的权力才能维持的东西。”他抬起头,笑看亚瑟,“你觉得那是因为王耀吗?”
亚瑟:“……难道不是吗?”
伊万道:“我说了,是也不是~”
亚瑟皱眉,他搞不明白伊万想要表达什么,“所以……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伊万道:“锦绣江南是他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你懂吗?”看着亚瑟一双迷茫的眼睛,他再一次解释道:“我一开始可不喜欢他,虽然他的外貌当真很吸引人就是了~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了,当我发现他就是为了消灭禁药而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对我来说是个如此特别的存在~”
霎那间亚瑟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他那句‘是也不是’的意义。
“我要让禁药在东部甚至整个格瑞特消失!”伊万对天喊道,“所以我和他站在了一起。我们互相扶持,不离不弃,为了对方也不是为了对方,是为了我们心中卝共同的那个理想!”
他动情地说道:“正因为是这样,我才能够忍受你在他身边不停蹦跶,因为你根本代替不了我在他心中的位置,而也没有人能代替他在我心中的位置。”
亚瑟的心不断被刺痛,胃液像是要从喉头冲将出来,他无意见证伊万和王耀两人的羁绊,但这世界仿佛就喜欢折磨他,要他当面听见二人彼此最真挚的告白。
但这一刻除了疼痛还有另一种感觉,那便是是的,他不得不承认是的,他比不过伊万。他原以为伊万会用排山倒海的对王耀的爱来回应这个问题,但事实却远比这些更深刻。
亚瑟是痛,但也很诡异地,他无比感动。
他看着伊万,那如山一样的身躯,如今是如此伟岸和壮观,仿佛能抵挡千军万马汹涌而来的敌人。伊万在他心中一直不算什么正面形象,但如今这一切全都变了。
他理解了王耀当初的话——他是不可能放弃伊万的,于他而言伊万是如此唯一。
亚瑟甘拜下风。
他很是敞怀地笑了起来,迎向窗外那抹潮卝红的夕阳的余光,接受了一切。
“我想知道彼得将军也就是你的叔叔对我们支持到底有多少?”他的目光明亮且坚定,因为他的心已经敞亮了,“如果他也想卖了锦绣江南,那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必须尽快阻止他,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就像你说的,如果他不愿意,我们就只能逼着他愿意。”他道,现在他也已经不用再劝说伊万了。
伊万:“你期望他支持我们?别报这种期望了~”
亚瑟:“那——!”
伊万:“但也不会卖。”
亚瑟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伊万笑道:“就是他们只想要锦绣做筹码,要是哪一天没有用了,也宁愿毁了才是~”
亚瑟倏然起立,冷汗从额间落下,全身上下感到阵阵凉意,沉声道:“那就只有……用你刚才所说的办法,那两条线索。”
伊万盈盈笑着。
现在的他和亚瑟才算真正谈到了一起。
事不宜迟,伊万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将这两条线索说了出来。
“我已经收到密报说蒂姆.德普的一位下线后天晚上会出现在新宾城橡树区元素大街555号的一间咖啡屋里与东面LM的某条渠道进行交易。只要我们能当场抓卝住他们,并将人质口扣押下来,我们就有确凿的西军渗透的证据以及禁药的证据了~只要这个证据在我们手里,我不怕叔叔关键时刻反水,不帮我们~”
亚瑟道:“这是个好主意!只是……我怕这点证据不够撼动彼得将军,毕竟西军现在借着布拉索夫的事栽赃东军,我敢肯定他们手里绝不止这点料,他们手里肯定还有关于东军内部的一些机密消息。”
伊万笑容里透出深深怒气,“你说得很对,布拉索夫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要知道他们居然在那个镇上潜伏了十几年!谁又能肯定去其他地方没有人潜伏呢?这就是他彼得.布拉金斯基带出来的好队,呵呵呵呵呵~”
亚瑟已经理解了这两人无论如何都不对付,伊万这笑也就理所当然一点儿也不难理解了。
但亚瑟还是认为现阶段尽量不与彼得闹掰才好,布拉索夫的事太过复杂,有太多地方可以被人利用,尤其是伊万,亚瑟也不知他有多少个政治对手正在暗中盯着他,就等他犯错误。他想还是要保住伊万才好。
想到这里他叹道:“你的确不能去雪狼堡见他。这个任务就交给锦绣江南吧,你毕竟是布拉金斯基,可不方便亲自去抓;而且我觉得派去的人最好也跟你没有关系。你叔叔现在连你也不见这件事或许有蹊跷,你一去,万一他做出什么事情那可太可怕了,我可不想到时候连你也被一起卖了。啊,我这可不是故意吓唬你,我只是……只是实话实说。”
伊万看着亚瑟的眼神里都是挑衅的钦佩,“你的确是实话实说,不过也是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的实话实说,但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是有道理的~”不错,他其实早就这么想了。
亚瑟耸肩,挑拨什么的,他不是故意的。
伊万又说道:“不过这件事先不急,我手里还有另外一个消息。你知道吗,亚瑟,也是后天,贝尔斯顿港码头也有一桩LM交易,交易一方是蒂姆.德普家族名下的一家小公司,另一方的交易人很可能就是深度智能控股集团的公子提姆.德弗里~”
亚瑟:“他?……他为什么要亲自来,他就不怕被抓吗!这又是谁提供的情报?”
伊万道:“你的室友提诺.维那莫依宁~”
亚瑟眨了眨眼,想起提诺的确与自己提起过他父母正是在深度智能控股集团工作,若是因此能得到提姆.德弗里的情报,那准确度应该不低。
只是深度智能控股集团的公子提姆.德弗里竟然亲自参与LM的交易?还跑到东区的地盘上来?为什么?这不是给人抓的机会吗?听起来很是微妙。
伊万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像个圈套,不过我若跟你说了原因,你恐怕就不这么想了。你不是问他为什么非要亲自来做这笔交易吗?因为他大后天上午本就有工作行程来贝尔斯顿港,他需要去那里参加一个小型的机器人展会,所以与其说是他亲自来做这笔交易,不如说是顺道跟进一下这笔交易的情况。而他之所以愿意冒这个险,是因为我们已经盯了蒂姆.德普这条线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就在布拉索夫事发期间,小耀停了这条线的盯梢,为的就是给对方传递错误信号,引他们上钩~”
这也算是说得通了,亚瑟点点头,“所以现在这条鱼终于上钩了。”
伊万歪头笑道:“就是这样~~~”
亚瑟拍手道:“好吧!这两条线索真是来得很及时,只是发生时间有些相近。”
伊万道:“你们选一件跟,我这里派人再跟进另外一件。”
亚瑟十分果决地道:“不!两件都我们来,这些事不适合与你相关。”现在的他已经充分意识到了保护伊万的重要性。
王耀自愿被捕就是为了保住布拉金斯基对锦绣江南的支持,为此伊万尤其宝贵。都说屁卝股决定脑袋,这一回,亚瑟就算与他再有分歧,也不会与他相争什么,不仅不必相争,甚至会尽全力保全他。
伊万静静看着亚瑟,笑容中透出分明的质疑。亚瑟自然看了出来,但事已至此我认为没必要再多做解释,说道:“……无论是感情还是工作,我们都已经说开了不是么?你该知道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可不想说自己现在还挺敬重伊万的。
伊万却是笑道:“对我来说你可是刚从弗朗西斯那里回来~”
亚瑟也赌气道:“所以你要因此怀疑我会放跑了他们吗?”又举起自己所佩戴的电子表道:“可看清楚了,王耀都委托我了。我们就不要在这种时候互相怀疑了。”
伊万努努嘴,点点头,“也是。”
亚瑟向他一伸手,“两条线索的具体时间、地点、货物以及人物,信息给我。”打开电子表的投影功能,要伊万亲自将信息输入进去。
伊万用投影键盘将信息输入进去。
输完后,亚瑟很快关闭了投影功能。
他看了一眼说道:“那我回去与赛伦斯部卝长商量了。”起身离开。
但在走出房间时伊万喊住了他。
他道:“亚瑟,从现在起,你来庄园全都要走侧门,我会让马戴斯托维奇亲自带你,如果有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来与你对接,你都不要相信。”
亚瑟道:“……你是说,我可以不打招呼随时进来?”
伊万带着寒意笑着:“你要我说第二遍?”
“不,不用!”亚瑟情不自禁地缩了下脖子,赶紧打开房门,但见到马戴斯托维奇竟然已经等在门口。他想这速度真是好快!
伊万与马戴斯托维奇道:“送他出门,必须送到他上车离开为止。”
马戴斯托维奇道:“明白了,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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