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陶落白已经大四了,普通的大四都已经去找实习了,而他,依旧在学校的一亩三分地中活动。
为什么。
因为他这个专业要读五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更惊喜的是,他这个目前比较闲暇的老学长,还要跟着老生们一起,给新生迎新。
陶落白本来以为已经够惊喜了,没想到,在学院内部群抽签决定谁去地铁站亲自接那群小孩时,他又成了那其中的幸运儿。
要知道,在二十个同专业的学生中,抽到自己的概率有多么低啊,二十个找两个,十分之一啊。
地铁站出口,陶落白欲哭无泪。
真是够了。
当然,倒霉也不止他一个人倒霉。
陶落白看向身侧,和他穿着一样迎新绿褂褂的他的室友,白乔颂,也是一年前暑假为他寄黑曜石的那位,现在,因为大部分室友都出去租房子准备考研和保研,他们俩便也成为了彼此唯一的室友。
并且,一起被逮到了迎新的队伍中。
并且,一起被抽到了到地铁站迎新。
他们寝室是犯了什么罪吗,要忍受这样的酷刑!陶落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叹气声传到了室友那边,白乔颂无语地看了过来,打了陶落白一下,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表情。
新生要来了,不要苦着个脸。
陶落白接收到了室友的信息,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两难兄难弟相视一笑,倒有了几分安慰。
很快,约定好的接新生的时间就到了,陶落白和白乔颂分别将各自携带的排子举了起来。
一个牌子上写的是学院名称,一个牌子写的是专业名称。
至于大学名称的牌子是谁举着的,陶落白的视线落到了人群的最前锋,那里是一个高高壮壮的黑皮体育生,是学校为了显示自己对迎新的用心专门在体育学院千挑万选选出来的。
穿着学校专属的绿褂褂,还又黑又高,搁那一站,忒显眼了。
陶落白看了几眼就把视线从那里挪开了,转而看向另一边。
陶落白所处之地的另一侧,地铁的过道尽头,蜂拥而至着一群身穿蓝衬衣的大学生,他们不少人的手上同样拿着牌子,明显也是来迎接新生的。
为首之人牌子上的985名字太过于鲜艳,险些刺痛了陶落白的眼睛。
虽然陶落白的大学也是一个211,但本地认可度较低,属于本省的末流211,因此,和一些211乃至于985相比,都是没有竞争力的。
更何况,他们学校的隔壁,也就是那群蓝衬衣的大学,就是本省很出名的一所985。
陶落白看了几瞬便侧过了头。
他们是什么档次自己心里知道,管好自己就行,不要嫉妒,不要羡慕,不要多看,陶落白这样告诉自己。
很快,他们学校的新生就来了。
第一个来的是一个学妹。
她在本学院的负责学长那里登记之后,就拖着行李箱,对着正在举牌子的陶落白和白乔颂打了个招呼:“学长们,辛苦了。”
陶落白和白乔颂笑着点头。
学妹说着,就停在了他们举牌子这边,然后打开手机玩了起来。见状,白乔颂对着陶落白挑了一下眉,陶落白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无语。
白乔颂这小子就是这样,屁大点事都能往男女那方面靠,陶落白凑近,在白乔颂耳边告诉了他原委。
“电梯那边太多人了,新生们要节约时间只能走楼梯,而眼前这位学妹可能觉得行李箱太重了不想走楼梯,想要等一会,等人少了再上电梯。”
白乔颂恍然大悟:“我还以为这个学妹看你好看想加你微信了。”
白乔颂的声音不大不下,吓得陶落白看了一眼学妹,发现她还维持着一开始玩手机的那个动作,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看向罪魁祸首,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既然你这么在意,你就去帮她搬呀,正好展示一下你的男子气概。”
“哎呀哎呀,我不是看你一直没有女朋友想要帮帮你的吗,”白乔颂打了个哈欠,心虚地转移话题。
“你之前不是因为失恋消沉了好一会嘛。”白乔颂继续嘟囔着。
陶落白还想说什么,听到他的话,短暂地忆起了那段曾经。
当时他刚删了闪耀哥,第二天就去了学校,当时他的情绪十分低落,加之害怕闪耀哥会在农药上找自己,也没玩农药,只能每天沉着心思。
陶落白本就宅,这般行为落到室友眼中虽然有点反常,却也算不上多奇怪,所以,他们都没看出来陶落白那一阵的心情不好。
开学后的一个月,陶落白不知出乎什么心理,还是登上了农药,发现闪耀哥在自己删掉他之后给他发了好长一段话。
大概意思是明白他删掉自己的原因了,说自己并不怪他,并告诉陶落白这段时间因为学业他也不会登游戏了,他很遗憾没有能和他再次聊天的机会了。
最后,闪耀哥朝着他道了一句再见,并祝福他能追求到自己的幸福。
陶落白看着闪耀哥这体面而又温柔的话,当即眼睛就酸了。
一个月来压抑的情绪顷刻之间爆发。陶落白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去了,当时正是晚上十二点,陶落白不想吵到正在安睡的室友,于是一个人跑到了寝室外的阳台哭。
陶落白有意压抑着哭声,但或许是因为他哭得过于惨烈,还是吵醒了一个室友。
这个室友,正是白乔颂。
白乔颂当时拿了一包纸就出来安慰他,半点没提自己被吵醒的事实,陪着陶落白,在阳台上待到了两点。
然后,两人一起回寝室睡觉了。那一晚,陶落白并没有睡着。他让白乔颂同他一起回去睡觉只是缓兵之计,他不想让另外一个室友因为他浪费掉自己的睡觉时间。
那一晚对于陶落白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他盯着黢黑的床帘顶壁出神,直到第二天。
白乔颂到九点的时候醒来了,问他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吃个早饭。他们寝室自从大二起就开始各走各的了,陶落白明白白乔颂是想观察自己的状态,害怕自己出现什么问题便同意了。
食堂里,为了防止白乔颂过于担心自己,陶落白也把自己哭的原因告诉了他——他失恋了。
“学长,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的。”
“你都叫我学长了,学妹,不用客气的!”
一阵争执声把陶落白拉回了现实。
不,不是争执声,陶落白看了几眼,突然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
他的室友,白乔颂,在听到自己解释那个学妹为什么等在那里玩手机之后,自告奋勇地帮学妹搬行李箱。
陶落白想要叫住白乔颂,却发现他已经成功地从学妹的手中将箱子夺了过来,拖着走了。
陶落白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听说有些女生的行李箱超级重,希望最倒霉的那种情况不要发生在他的身上吧。
白乔颂拿到了学妹的行李箱,神气得不得了,拖到楼梯尾颠了几下,然后又放下,显然是因为行李箱太过于重了,显得十分吃力。
陶落白看着他一个人不太行的样子,赶在学妹察觉出问题之前,就把手上的牌子放下,准备去帮他。
还没走过去告诉他一声自己来了,陶落白就看着白乔颂硬着头皮把行李箱扛到了自己的肩上,然后,一股作气般朝着楼梯往上跑。
不是吧,这么有力气吗,难道刚刚是自己的错觉?陶落白在心里想着,停在了半路上,突然楼梯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走到楼梯中间的白乔颂肩上的行李箱摔了下来,白乔颂躲避不及,跪在了行李箱上,同行李箱一起,咯噔咯噔地滑到了和陶落白持平的地面上。
行李箱的轮子都被卡掉了一个,陶落白的目光追随着它,轮子因为惯性还在滚,并且滚着滚着,就滚到了目瞪口呆的学妹面前。
陶落白抬头,视线和学妹的视线交错,陶落白尴尬地朝着她笑了笑。
“我叫他赔你一个。”
这个小插曲最终以白乔颂在网上买了一个新的行李箱给学妹,并且由举着学校名字牌子的体育生将这个没有轮子的行李箱亲自护送到寝室为结束。
事情解决之后,陶落白看着无精打采的白乔颂,在心里想,接下来的这几个小时他该怎么过啊,这么尴尬。
许是上天察觉出了白乔颂的尴尬,很快,到这边的新生就多了起来,陶落白和白乔颂都没有闲暇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专心投入了迎新的工作中。
渐渐的,五个小时过去了。
新生来的渐渐少了起来,陶落白看了一眼,发现对面那985的迎新大部队已经差不多走完了,陶落白又在心里叹了一声,都怪学校招人招得太多了,连下班都比那985晚下。
陶落白把手中的牌子放下,准备原地活动活动筋骨时,他听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
“小哥哥,你可以帮帮我吗?”
“我的行李箱太——”
话语中断在陶落白和女孩视线定格的一瞬间。
行李箱的拉杆哐当一声收缩了回去,女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见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人。
陶落白笑着朝着她打招呼:“摄影师妹妹,你不记得我了?”
摄影师妹妹不语,只是一脸惊讶地跑到一个角落里将正打着电话的一个男生飞快地揪了过来。
陶落白看着这个男生的脸,就像回到了那个并不遥远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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