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与是来询问她的意见的。
山与：在犹豫两个故事明天选哪个好。
附上两张图片。
江凡凡点开看，第一个是一则很可爱的故事，第二则是她写的那个。
——改编版小红帽。
大灰狼诱骗小红帽去采野花，自己到林中小屋把小红帽的外婆吃了，然后换上了外婆的衣服等着小红帽的到来。然而晕头转向的兔子糊里糊涂地开错了灰狼家的门，大灰狼没有吃掉兔子，而是放了她一马。兔子很惶恐，于是躲了起来，避免了和灰狼的接触，保障了自己的安全。
要换做平时，江凡凡指定得说选后面那个。但这段时间她兴致缺缺，于是老老实实说选第一个。
山与：知道了，选第二个。
江凡凡：？
她气笑，既然如此还问她干嘛。脑袋一转，她想到什么，于是问：你是不是知道这个账号是我？
江饼人。
山与：原来是你啊。
江凡凡扑哧一笑：我运气很差的，你肯定知道是我。怎么知道的？
糊弄不过去了，山与告诉她真相：微信昵称头像和微博一样，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两个人的心灵感应这么强吧。
其实江凡凡在加了好友之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于是微信名片大换血，但没想到他注意到了。
他又告诉她：不是走后门，我对灰狼先生有种熟悉和亲切感，如果你非要一个说法的话。
他说：这不是幸运，这是偏爱。
他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让江凡凡这段时间刻意忽视的感觉如潮水般再次袭来。加上白天同学聚会的推进，她发现自己根本摆脱不了真实的想法。
还没等她说出自己这几天纠结的事，对面已经抢先一步：这段时间你和之前有些不同，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还是我的某个行为让你感到不适？
江凡凡回：你很好，甚至好的无懈可击。
补充：只是我在戒断，戒你。
暂时搞不懂这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以前也有疯狂的粉丝千方百计找到他的联系方式表明心思，手机屏幕那头的程屿隐隐知道了她的想法，心里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一方面，程屿不希望她单纯因为声音而做网恋这种不确定性极高的事，但一开始主动的是他，失策的也是他，有这样的结果，他当然求之不得。
可另一方面，他为现实中的自己存有私心。
于是他打算先一步掐断她任何有关网恋的念头，诚恳回复：声音只是一个人的一部分，更何况在网络上，你无法对这个人有清晰的认知。
她回：我知道，但你给我带来的感觉太戳我了。
接着，她给出了一个思考良久的建议：所以我想说的是，如果我给你带来困扰，那么请你现在就告诉我，我会及时止损的。
程屿看着她发来的消息叹了口气。
怎么会带来困扰？明明最开始是他先让他们产生羁绊的。
他还没回，对面似乎下定决心要找到一个答案，继续发送着消息。
江凡凡：前几天听到一种说法，人分很多种类型，有的人是视觉动物，有的人是感觉动物等等等等，我以为我是前者，但我确实想象不出你的样子，所以我应该是后者，我寻找的是感觉。
她点击发送，忐忑地继续编辑下一段话：我今天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在这之前翻看了我高中时的日记本，发现都是很普通的小事，平凡到我自己都不记得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后来我觉得，不是事情普通，是我太平凡了。
像是在过独木桥，她站在桥上，对岸是那个五官朦胧的人，她向他喊话，心里随时打量着继续走还是往后退。
不多时，岸上的男人回话了：你是想问，我是感觉动物还是视觉动物？
就要听见回答，江凡凡却不敢直面：事先说明，我并不漂亮，不拔尖，很倒霉经常出丑……
她一遍遍指明自己的缺点，以此为自己内心想象的答案做好铺垫。
他并未多言，而是打来了一通语音通话。
冗长的铃声响完，自动挂断。
程屿问：不是想知道答案吗？为什么不接？
江凡凡说：……我声音不好听。
这样的答案在意料之内，程屿给足了她当鸵鸟的空间：你可以不用说话，听我说。
这次江凡凡没拒绝。
没有距离感的声音，他好像叹了口气，声音无比真实，“撩拨我一个月，你别告诉我是这要半途而废。”
“不……”仅仅只是发出一个音节，江凡凡赶紧捂住嘴，脸涨得通红。她捏住鼻子，瓮声瓮气地变着语调说：“不是。”
“我没幻想过你的样子。”程屿说。
这句话似乎不厚道，但他确实没想过。
最初被吸引不是因为样貌，后来的聊天也没有想到长相。
“说来也奇怪，有些人相识十天就能谈恋爱,相识七十天就能结婚，有些人听歌也能找灵魂伴侣，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我和你仅仅只是聊天也会产生不一样的感觉。”
“没有人能给平凡下定义。坚持写日记，完成一本书，好好生活，你只需要找到你自己的节奏，这就是不平凡，你无需因为任何一段关系或者一个时期而否定你自己。”
“你就这么放弃了，怎么知道我对你的感觉是你先营造出来的？如果你是一本书的话，翻阅你的人何其多，那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深入了解的机会？”
所有的自我否定都随着他的话烟消云散，江凡凡捧着手机蛄蛹进被子里，唇边的笑意因为最后几句话怎么也藏不住了。
她无声地清了下嗓子，又觉得不够，于是把手机蒙进被子里，冲去阳台。
她捏着嗓子开口说话。
连自己都觉得恶心。
真诚一点吧江凡凡！
没再捏着鼻子，但她的声音很小，“丑话说在前头，不能嫌我声音难听，不然顺着网线过去打你。”
程屿没忍住笑，“别对自己太苛刻。声音是可以伪装出来的。”
江凡凡应了声好，然后毫无征兆地把通话挂断了。
山与：？
这丫头脑子里又搞出了什么鬼点子。
江凡凡：我需要克制一下自己。
程屿笑了一声，过了几秒，他发：现在克制住了吗？
江凡凡：好一点。我刚刚想了一下，你说的对，声音只是一个人的一部分，而我想对你有进一步的认知。
挑眉，程屿觉得自己虽然搞不清江凡凡的想法，但勉强还是能跟得上她的脑回路的，于是半带着自己的答案问：所以？
江凡凡：所以我们一点点露照，每次就只露一个五官。
程屿回了她了六个点。
江凡凡穷追不舍：你觉得怎么样嘛？
他给这姑娘做心理铺垫：也许我们在现实中也有擦肩而过或者更近距离接触的时候。
还是给了她想要的答案：可以。
两人把发五官照片的频率定为每周一张。
今晚不是爆五官的第一天，话题一时之间有些冷却。江凡凡不舍得结束今天腕上，但她挽留不住时间，于是费尽心思延长聊天。
江凡凡：明天的睡前故事是直播还是录音？
程屿没有多想，直接回她：录音，要上班。
她问：能不能超前点播？
程屿被她逗笑：人家超前点播好歹还是付费观看呢，你又想空手套白狼？
姑娘引用上面聊天中的“这不是幸运，是偏爱”，回答的理直气壮：后门都开了，再开大一点怎么了嘛。
于是程屿给他发了一条语言。
“大灰狼诱骗小红帽去采野花，自己到林中小屋把小红帽的外婆吃了，然后换上了外婆的衣服等着小红帽的到来。没想到先开门的是小兔子，于是他把小兔子吃掉了，等到小红帽出现的时候又把她吃了。”
这下轮到江凡凡给他发了六个点：……
程屿：哈。
江凡凡问：你看起来对大灰狼更亲切。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对小兔子更有亲近感吧？
作为灰狼的原型，程屿固然对这个角色有不可分割的熟悉感。他回答：大概是因为我是个坏人吧。
他问对方故事是上次说的那件开错门的经历改编的吗。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他又问“兔子”对“灰狼”——这两个现实中的形象，前者对后者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
是厌恶吗？
渴切一个答案又惧怕这个答案。程屿难免紧张，他靠在椅背上，试图用吞咽这个动作缓解喉咙的干涩。喉咙滚动好几遭也于事无补，甚至连眼睛都因为保持盯着一个方向而感到难耐，于是用手臂遮挡着光线。
倒扣在桌上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动静很小，却像审判的钟声一样震耳。
快速眨了几下眼，程屿无意识地舔了舔起皮的嘴角，拿起了手机。
江凡凡：不能说是厌恶，更多的还是尴尬吧，犯一次蠢还说得过去，接二连三地犯蠢就是真的蠢了。
程屿坦然发笑，一个人看着这条消息无声笑了好一会儿，这才堪堪收回心思，指引她：你有没有想过换个角度写这个故事，以灰狼的视角来写兔子，说不定会是截然相反的效果。
是个好主意，但江凡凡没考虑过。毕竟兔子的小心思她可以洞悉，灰狼就说不准了。
程屿继续指引她：或许你可以在现实生活中尝试和这个人或者更多人接触，让自己逐渐扩宽狭隘的舒适圈。
他给她发散思维的时间：今晚就到这里，你应该投进梦乡了，晚安小兔子。
“说来也奇怪，有些人相识十天就能谈恋爱,相识七十天就能结婚，有些人听歌也能找灵魂伴侣，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我和你仅仅只是聊天也会产生不一样的感觉。”摘自《亲爱的路人》歌曲评论，有部分修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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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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