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鲤刚退，就被谈颂邀请进了他的队伍。
“怎么了，今晚还想要消费点什么吗？”谈颂漫不经心的声音再次从耳机里传来，与此同时，还伴随有不急不缓的键盘敲击声。
白鲤没说话，他默默看着世界频道上飞快滚动的信息。
彼时半夏未晴正拍着桌子控诉谈颂赚完钱就提裤子走人的恶行，谈颂则非常高冷地只发了个墨镜小人邪魅一笑的表情。
一堆吃瓜群众排着队跟风起哄，企图在大佬**的现场按个爪印留下张前拍合影。
白鲤后知后觉地发现，半夏未晴这个名字，高调的挂在天音门派排行榜的第一行。
“人呢？”谈颂把自家商行已经从头到尾整理了一遍，却发现那边一直很安静，“怎么又不说话了，不是有事找我吗？”
“……我在看世界频道，”白鲤顿了顿，“刚刚和你在一个队里的那个女生，是天音阁的大师姐哦。”
“是啊，你才发现吗？”谈颂饶有趣味般轻点鼠标，快速扫了一遍世界频道上的聊天记录，“后悔了吗，刚刚没答应给人家当弟弟。”
“大家都说你俩是一对，在一起好几年了，”白鲤没理谈颂的调笑，语气甚至还有点严肃，“所以，我是不是破坏了你的约会。”
“……CP粉的自嗨环节你也信，我和人家清清白白，”谈颂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后翳风穴的位置，“我们确实认识好几年了，但就是生意往来。当然，对这种每次出手都是大买卖的高端客户，我肯定是很珍惜很爱护的。可能外人传着传着，就变成我珍惜她爱护她了。”
“……哦。”白鲤慢吞吞地冒出了一句，“原来你还有别的老板啊……”
“嗯？”谈颂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是商人，当然会有很多的客户啊。”
但顿了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又笑着补充：“但你是我唯一的老板。”
“……老板和客户不都是一样的吗。”白鲤嘀咕，“我又不傻。”
“不一样，”谈颂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客户是交易关系，是平等的、双向选择的。老板就不一样了，老板是我的领导啊，我得主动给老板排忧解难，除了帮老板日常采买，还得关心老板身心健康……你说，这哪里一样了。”
“……不要逗我了，”白鲤听着听着，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其实也没能让你赚到多少钱，像你这样厉害的商人，服里各门派的大佬都会找你做交易的，就像刚刚的那位，人家和你随便买只宠物应该都是上万的单子，我比不了的。”
深渊的宠物系统吞金不眨眼，像白鲤这样只是采买装备材料，满足日常开销，或许能称一句“花钱如流水”，但相比那些追求极品宠物的大佬们的豪掷千金，却是勤俭了不止一星半点。
“那不一样，”谈颂说，“改宠就是个运气活儿，不管是收购改图还是在野外蹲守一级宠苗，都是耗时耗力的事。何况改出来的宠物数值还是随机的，极品哪有那么容易见到。算下来成本本来就高，而那些人一个两个都还鬼精鬼精的，赚他们一分钱好难好难。”
谈颂似真似假的抱怨着，画风一转，忽而嬉皮笑脸地调侃白鲤道：“不像你，好说话，还不还价，我开多少就是多少，可太喜欢你这样的老板了。”谈颂忍不住真心实意地感叹，“这么笨，我感觉我不看着点，内裤都能被人骗没了。所以我当然要好好保护你，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你被别人骗了，不如把钱都给我赚了吧。”
白鲤眨眨眼……他怀疑谈颂在骂他QAQ。
“不逗你了，”谈颂把人给调戏了一番，又恢复了一本正经，“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就……想给你道歉，”白鲤巴巴说道。
“啊？”
“我应该理解每个人的见解差异，而不是强行要求你和我共情，所以，”白鲤诚恳道歉，“对不起。”
虽然他还是觉得谈颂对宛若天堂有误解，但是白鲤也很珍惜谈颂这个朋友。他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兄弟和媳妇不太能共存，自己夹在中间应该认真端好水，而不是激化矛盾。
谈颂闻言又想起了刚刚的事，就觉得一口气提上了嗓子眼，不上不下憋了半天，想再凶几句，却说不出话来。
最终他默默叹了口气，心道何必非要和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冤种辨个黑白。
何况宛若天堂其人，自己并未与其打过交道，一切判断仅仅是凭着只字片语的片面感观，究竟是好是坏，白鲤或许真的更有发言权。
“咱们以后不讨论这个了，”谈颂说，“我也不该强行要求你理解我的想法。”
“嗯嗯！”白鲤忙不迭点头，若有尾巴，这会儿大概在水里是甩得啪啪响，“我俩就只聊我俩之间都感兴趣的话题。”
我俩之间能有什么话题，谈颂心想，无非就是你想买个什么，而我酌情思考下是赚你十块还是五毛罢了。
“对了，你给我配套装备吧，”白鲤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再弄套好一点的宠物。”
“嗯？”谈颂挑了挑眉，“怎么忽然转性了，舍得给自己花钱了？”
“你教我的，开屏之前要先梳理翎羽，”白鲤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抬头挺胸收腹，语气骄矜地说道，“我刚刚跟天堂表白了。”
“哦？他答应你了？”谈颂有些诧异，很快又恢复如常，“恭喜啊。”
“没有答应，但也没拒绝。”白鲤说，“事发突然，他一时没想好吧。”
“……行吧。”谈颂内心依然觉得这事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但人各有命，白鲤的命是怎么样的谈颂不知道，但他自己的命一定就是好好赚钱，赚很多的钱。
谈颂点开仓库，脑子里把道士的顶级装备迅速过了一遍：“预算多少？‘一套好一点的宠物’是指怎么样的好点，怎么样的一套？”
“不用考虑预算，”白鲤想了想，点开了门派排行榜看了一眼，“你照着榜一的标准弄吧。”
“……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准备直接空降榜一吗，”谈颂打趣道，“看来可是单大生意啊，我必须得替我家老板好好规划规划。”
白鲤轻轻“嗯”了一声，谈颂的话让他有那么些许不好意思，他想起了刚刚谈颂关于老板和客户的那番言论。一时间面颊微微泛红，好在隔着屏幕，无人看见。
“改宠的成本你都可以照实跟我算，不用你亏钱，”白鲤强调道，“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会斤斤计较的。”
“哟，鱼老板你这是准备包养我吗，”谈颂忍不住笑，“真的是，别太轻信网上的陌生人啊，这走出去说不会被骗那真的是鬼都不信。”
“你不会骗我的，你也不是陌生人了，”白鲤说，“而且……既然我是你唯一的老板，自然是要相信你、要对你好的。”
……又来了又来了，谈颂几乎要以头抢地表示拜服。
这鱼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用这种最诚恳最正直最信任最无辜的语气，跟他这种、这种道德底线相当低下的深渊第一奸商说如此推心置腹的话啊！
好烦，做生意就做生意，打什么感情牌。
搞得他总是无法心安理的骗……不对，是赚这家伙的钱！
“好吧，那先谢谢鱼老板带我吃肉，”谈颂快速盘算了下，定了个交货时间，“榜一的标准比较高……大概两周左右吧，弄好了联系你。”
“可以的，你慢慢来，我不急。”
白鲤想到了白锦日常的御下之道。
比如白氏不鼓励员工加班，但是如果确实有需要加班，他们会提供丰富的加班自助餐和丰厚的加班费，每个员工为了这点小福利，每天都想着还可以多做一点什么再走。无形之中就形成了一个众人争先恐后内卷的可怕场面，下班的时间越来越晚，工作的内容越来越多，大家却美滋滋乐呵呵，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
又比如，每逢季度，公司会根据当月绩效成绩发点奖金，白锦每次发完钱，都要在公司官网上大吹特吹一波，通稿写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仿佛人人都是拿了分红的大股东一般，已经一夜暴富，住在了人生巅峰，光荣又自豪。当然只做一次股东肯定是不够的，为了下个季度的再次暴富，他们会继续矜矜业业卷好接下来的三个月，争取继续住在巅峰，继续光荣。
更绝的是白锦刚上任那一年，因为一个重要决策失误，公司当年亏损严重，年终时差点连当月的薪资都发不出，更别提什么年终奖了。本来该是众人愁眉苦脸怨声载道积极寻求跳槽的一年，但是白锦在年终总结会上一番推心置腹的自我剖白，再接个慷慨激昂的展望未来，让众人打了鸡血一般亢奋，纷纷表示年终奖只是一种锦上添花的浅薄表现形式，大家都愿意为了白锦为了公司的可持续发展，放弃自己微薄的年终奖。并反过来安慰他们年轻的大佬，不要因为一时的失败而气馁，要继续努力，肩负起白氏的未来啊……
白鲤总结，所以给人当老板，想要员工积极卖命，就是要在有钱的时候舍得掏钱，没钱的时候会煲鸡汤。
呵，万恶的资本家。
但真有效。
白鲤：我是他唯一的老板耶，我要给他发工资，我还要给他煲鸡汤。
谈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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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只白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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