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然因拿到了她的饭，拎在手上，转过身来跟林眷许道别，语气里还带着几分遗憾。
“学姐，我下午还有点事，先回宿舍啦，学姐再见。”
林眷许点了点头：“学妹下次见。”
下次其实就是明天晚上，她们社团的二面，林眷许今晚还得去开一个部长主席的集体会议，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各个部门的面试题目。
忙点挺好的，被各种事宜填满的日程才让她觉得踏实，真闲下来的话她就只想窝在宿舍，什么地方都不想去，什么事都不想做。
林眷许找到了个靠近门口的没人位置，等钟然因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才慢慢收回目光，低下头，开始慢慢打字回消息。
logic：操场的网确实差差的，我们学校也是
logic：体育课其实主要抢的是在室内的，具体项目都大差不差，我都是奔着老师选的，谁上课水选谁
logic：这些你可以多问问你学姐，她们经验应该丰富不少，尤其是一个社团的，会很乐意答疑解惑的
logic：有点想。
林眷许敲下这三个字的时候面上全然没有任何表情，这几条消息只是作为简单的试探。
钟然因知不知道她就是她的网恋对象？她实在是有点怀疑。
再加上她话语里还提及了社团的学姐，已经算是很明显的暗示了。
结果她看着聊天界面跳出来好几条的害羞和转圈圈表情包，无奈地蹙了蹙眉。
这种表现，她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等着自己先戳破。
她明明跟钟然因说过自己在的大学，虽然是假的，但折岸大学和溱幸大学在国内综合水平上不分先后，按道理来说哪个被填在志愿更靠前，钟然因就能上到哪个。
从地理位置上看，折岸和溱幸是挨着的两个市，都是一线城市，专业方面也都不差，她想不出什么理由，会让钟然因舍弃了在她看来有网恋对象在的溱幸大学，转而选择了折岸大学。
虽然最后结果阴差阳错，但林眷许就是觉得心里堵着口气。
如果不知道自己就是logic，那看来这段网恋对钟然因来说也没有多重要，连上网恋对象在的大学和对方靠近一点都做不到。
这么看其实说喜欢的人也没多喜欢，说不定其实心里打的主意和她是一样的，都想着网上交流和现实无关。
林眷许知道自己最近和钟然因有关的想法都有点极端，但在极端背后是一种特殊和惶恐。
钟然因在她现实生活中不期然的出现，在增加了这段关系可能性的同时，也平添上了几分不确定。
easiest这个形象在林眷许心里慢慢被完善，但她还是犹豫着是否要揭开下一层面纱，或许下一个笔画就没那么合她心意。
与其让一切渐渐变得糟糕，倒不如适时终结在此刻。
可是人总是喜欢赌，自己是谁的例外，得谁偏爱，谁又能对谁真心永恒。
别想了。
林眷许按灭手机，静静看着屏幕上映出的自己苍白而寡淡的脸。
她剩下半天的情绪都不算太好，连带着晚上部门的会也兴致不高，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不主动开口，偶尔被问到她的想法，就顺势说点什么。
第二次面试她们也不用多准备什么，其实完全可以延续去年的题目，在其基础上做出点微小变动，是而这个会并没开多久，不到晚上八点就结束了。
大家散了场，林眷许正准备往外走，就被余盈叫住。
“卷卷，你今晚怎么心不在焉的。”
不怪她有此疑问，林眷许一贯是个认真性子，但凡交到她身上的任务，她是无论如何都会好好对待的，而且她向来很有想法，当部员的时候帮忙组织的活动就很有亮点且出彩，之前她其实没有留任打算，硬是被上一任部长轮番劝说，最后才把人留下来当了部长。
不过面试内容相关的东西确实用不上什么创意点，林眷许也不是什么热络性子，安静点也不算异常，但余盈对身边人的情绪感知和把控能力相当突出，更何况她和林眷许已经认识很多年了，还是非常敏感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没什么事。”
林眷许解锁手机，随手点进某个软件，不出意外又看见了红色消息提示，却没点进聊天框，转而按灭屏幕，对着她轻轻笑了笑，笑意很淡。
余盈一副“你觉得我信你吗”的样子，但也看出了林眷许不欲多言，最后只能转而朝闻昭挤眉弄眼了一番。
林眷许是没看懂她是什么意思的，但闻昭同学迟疑了会，轻轻点了点头。
这种情侣档，她就不掺和了。
林眷许随口打趣她们两句，就顺势提出有事要先回宿舍。
她宿舍的地理位置不错，离教学楼并不远，只是步行七八分钟的事。
林眷许打开宿舍门，里头一片漆黑，只有盈盈月光从窗边洒下点亮。
——
钟然因下午怕发太多信息会惹人烦，加上明天军训就要结业了，她训练任务也重，就没给对方发消息。
谁成想她下午的训练都结束了，手机还是安安静静。
倒也没有非要说话的理由，只是一贯充当热情方的人发现自己不再主动后的现实，难免觉得有点空落。
失落的原因是她怀揣了莫名的期待，这是不对的，钟然因想。
她整理了自己的情绪，还是主动发了消息。
easiest：姐姐在忙什么呀【探头】
根本没指望对方立刻就回，钟然因就发了这么一条消息，随后按灭屏幕，到食堂草草吃了顿晚饭。
难吃。
她小口小口吃着饭，从青椒堆里扒拉肉片，思绪飘远。
溱幸大学的食堂好吃吗。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钟然因彻底没了食欲。
她一直自诩擅长拿捏分寸，也看出来logic根本没有跟她见面或是任何相关想法，但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喜欢是没办法拿尺子或是秤来衡量的，不可能永远被谁控制在一个明确的数值，不进不退。
这么看，logic的冷淡还算恰到好处，不轻不重，刚好够让她过界的情感归位。
理智思考完毕，但没办法消弭主观上的半分委屈和不满。
钟然因垂眸拿起手机，没带什么表情，又敲了几行字过去。
反正她黏人惯了，这种程度撒娇一样的闹腾不会惹人烦的，反而会让人觉得，自己对她而言是重要的，是被在意的。
姐姐的话，应该挺乐意纵容一下她的吧。
钟然因总算是心情好了点，把饭和除了青椒以外的菜吃完，饭后又在操场上转了两圈。
直到晚练开始，她都没等到logic的消息。
林眷许是将近九点才回的消息，算算时间，对方差不多刚好晚训结束。
她一旦把easiest发的消息匹配到钟然因的脸和声音上，就有点受不住。
那天面试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钟然因表现出的友善热情只是出于当时的环境条件需求做出的最妥当表现，包括中午和她偶然碰面也是，笑脸盈盈下是很有边界感的疏离。
但就是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一个人，在她的手机屏幕里，却变成了截然不同的另一副模样。
这种反差，让林眷许无法自抑生出点莫名的情绪。
好像她成了谁的无可替代。
算了吧。
她回着消息，打出字组成的语句带着强烈情绪，好像准备活动这个理由有多情真意切，而她抽不出时间回消息这件事又让她有多心烦意乱一样。
但她脸上的表情却与之相反，是没带什么情绪的冷淡。
其实她看得出来对方有点怨气，但林眷许也烦。
网恋得好好的，干嘛要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林眷许一想到自己最近所有的辗转反侧、心神不宁和过度在意都是因为钟然因的到来，就没什么来由有点迁怒于她。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恼自己，根本没办法做到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在软件上跟对方提从此不相往来。
测试感情这一套很冠冕堂皇，底色是她的一切渴望和回避。
对她来说爱情是不可能平等的，她这种人一定要看见很多很多回报才愿意付出点什么。
她需要爱，但看不起廉价而掺杂其她的感情。
这是她最后一次给出机会，给世界向自己证明爱情存在的机会，也给自己去接受一段感情的机会，就看钟然因到底作何表现了。
要么让她彻底无法割舍，让感情一点点渗透心脏，让抽离和死亡等价。
要么就让这段错误的交集从她的人生中彻底消失。
卷卷：自以为留了个独木桥
小钟：哪里有河，河里有水吗，不是条四通八达的路吗
[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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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冠冕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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