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为避免与魔兵正面对上,梁勇与阿闫绕了另一条路返回。然而,途中——

“快说,他们人在哪?”

几名魔兵围住一名背着药筐的男子,那名男子正是多日前失踪的杨医。

“不说,杀!”魔兵威胁道。

“我只是上山采药,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杨医如实回答。

“还敢狡辩,你分明是从外面进来的,快说,他们藏在哪里!”魔兵喝问道。

“我真的不清楚……啊——”

见此人仍是顽抗,一名魔兵挥刀砍去。只闻杨医惨叫一声,一只手臂已然被砍伤,顿时鲜血直流。

“把人交出来,饶你不死!”

“快说!”魔兵再次厉声喝问。

“你们……我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这些畜生!”杨医忽然怒声斥道。

“你!”魔兵怒不可遏,手起刀落,杨医随即应声倒地。

不远处,梁勇竭力按住几度想要冲出的阿闫,然而他起伏的胸口与手上暴起的青筋无不表明他此刻同样十分愤怒。他紧捂着阿闫的嘴,令他无法出声。

“唔呜唔——”阿闫挣扎着,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走!”

梁勇低声道,拖着阿闫迅速退回洞中。

“你们回来了。”吴叔看着匆忙归来的两人,尤其是双眼猩红、浑身颤抖的阿闫,心中顿生警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梁勇面色凝重,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急切问道:“王上呢?”

“王上在内中。” 察觉到梁勇的焦急,吴叔连忙回应。

“看住阿闫,别让他离开。”梁勇留下这句话,便直奔山洞深处。

洞内,利苍明坐于赫运锋身前,陷入沉思。

若先前派往九星与定国的使者能顺利带回援助,那么援军应当不久便能抵达智迦。最先到达的是定国援军,但东境已经失陷,难以接应。后至的九星援军可从北地和西部入境,其中从北地进入最近,但北地现今也已被魔军占领。若是绕路从西部进入,势必要经过西藩王的封地。而西藩王的态度,利苍明可想而知。

“嗯……”

智迦中央战力已经溃散,各地残部一时也难以统筹,援军毕竟只是援助,智迦不能没有自己的抗魔战力。无论如何,当前都必须争取到西藩王的支持。从之前的行进路线来看,纹藏山的位置已十分接近西部边界。

当务之急仍是避开魔兵,前往西部求援。若王宫已失守,那么魔军下一步的目标将不言而喻。南边天险纵横,轻取困难,因此,魔军最有可能继续向西推进。虽未必会经由纹藏山,但魔世出兵之速,或许已经由其他路线抵达西部。

双方交战,智迦的兵力损失惨重,魔军亦不可能毫无损伤。然而,魔军的攻势却来得一次比一次迅猛,毫无停歇之意。这段时间,甚至在连续几战后,在尚未完全了解敌方实情下,便举兵直取王宫。难道魔世当真势不可挡,以至于无所顾忌?若是如此,智迦要如何取胜?若否,他们采取如此激进之战略的原因……

心中闪过一个未曾想过的念头,利苍明还来不及深思,思绪便被一阵急促的声音打断。

“王上,魔军打算纵火烧山,我们得赶紧撤退!”梁勇匆匆而来,神色紧张。

闻言,利苍明立刻站起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梁勇急忙解释:“我们在外面采药时无意间听到魔兵们的谈话,他们计划在纹藏山纵火。听魔兵的意思,应该很快就会行动。王上,我们必须尽快撤离!”

“他们竟做到这等程度!”震惊之余,利苍明继续道,“这里往西去可有隐蔽的道路?我们必须避开魔兵。”

“有,但再往西就是西藩王的领地了,若是南边,我倒是知道有处山谷,虽不如这个山洞隐蔽,但暂时藏身也足够了。”梁勇说罢,似乎意识到什么,“莫非王上是想?”

“嗯。”利苍明点头证实了他心中猜想。

“可是西藩王……”梁勇犹豫道。

“孤明白你的担忧。”利苍明略一沉吟,继续道,“既然如此,你先去通知众人准备,我们向南撤退。”

梁勇正欲领命离开,一个孩子跑过来喊道:“梁二哥,不好了!我娘让你快去看看梁大哥!”

梁勇一听,焦急地追问道:“大哥怎样了?!”

“我不知道,但是梁大哥吐了好多血……”看到梁勇反应激动,那孩子怯生生地答道。

“什么!怎么会?!”梁勇心下大乱,正欲离开,又想起一旁的利苍明,“王上……”

“你快去看看吧。”

“多谢王上!”

利苍明望着他的背影,以及不远处徘徊的老妇人,他回身看了一眼仍昏迷的赫运锋,握紧佩剑向外走去。

不待他走到洞口,便遇上吴叔拉扯着阿闫走进来。

“王上,您要离开了?” 吴叔询问着,原本被他抓在手中的阿闫突然挣脱束缚,往洞内跑去。

“这小子!”吴叔见状连忙道歉,“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回来就这样了。还请王上不要见怪。”

“孤没有责备他的意思。”利苍明宽慰道,随即问,“你们可是都熟悉纹藏山的地势?”

“只有阿勇、杨医和阿闫对这里的路况熟悉。说起来,梁勇之前还给了我一份路观图,说是他走了以后我们用得上。”吴叔说着,从怀中取出路观图。

“可否将这路观图给孤?”

闻言,吴叔将路观图奉上,不解地问道:“王上,你要这路观图做什么?有什么需要让阿勇他们带路就是。”

利苍明收下图纸,说道:“孤改变主意了。我离开后,让副兵长按照计划带领众人撤退。”

“王上?!”

“这是命令。赫将军,就拜托你们了。”说罢,利苍明迅速向洞外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洞口。

“这,这……”

吴叔心中焦急万分,然而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急忙入内寻找梁勇。

离开山洞后,利苍明并不隐藏自己的行踪。不久,他便被一群正在搜寻的魔兵发现了。

“他在那儿!”

“别让他跑了,追!”

魔兵们呼喝着,向利苍明紧追而来。

“快通知将军!”

话音甫落,空中便升起一道信号烟。见状,利苍明立即往一个方向奔逃而去。

纹藏山地势复杂险峻,所幸有吴叔的路观图,利苍明才不至于在错综的山路上迷失。随着路线的深入,身后的魔兵逐渐减少,但剩下的却是更为凶悍之辈。感到魔兵之刃迫近,利苍明反应迅捷,立即拔剑迎击。一时之间,刀剑相接。

“啊——”

几声惨叫过后,几只魔兵便倒地不起,然而很快就有更多的敌人涌上。利苍明边打边退,但对面魔兵数众难缠,他终究难以招架,顿时负伤。

“呃……”

斩尽眼前这波魔兵之后,立即又听闻一阵脚步声接近。利苍明捂着伤口,顾不上喘息,再次加速撤离。

昨日之伤尚未痊愈,今日又添新创。自离开王宫以来,他几乎未曾进食,此时已是体力透支,但脚上步伐仍不敢停下,拖着伤躯勉强向西退去。

终于在精疲力竭之际,利苍明望见一座军营哨站。心中希望燃起,他强撑着身体来到哨站前,却被守卫士兵拦下。

“什么人?这里是军事要地,你可有谕令?”

“孤王利苍明,吾要见你们军长。”

几名士兵看着浑身血污,衣衫褴褛的利苍明,顿时发出一阵嘲笑。

“你是利苍明,我还是先王呢!”

“大胆!竟敢在此侮辱父王,你……”情绪激动牵动伤口,利苍明顿时痛苦难忍。

“哪里逃来的难民,还真把自己当王上了。就凭你这句话,我现在就能把你就地处决!”那士兵说着,举起手中长枪,正准备刺出,其身后大门走出一位军帅模样的将士。

“何事吵闹?”

“将军,此人冒充王上,要求见您。”那士兵连忙收枪,禀报道。

“嗯?”将军目光扫向利苍明,问道,“你说你是王上,有何凭证?”

“孤离开王宫匆忙,并未携带信物,”利苍明看向手中的剑,补充道,“此剑乃是祖王遗下的玄铁宝剑,可否证明孤的身份?”

将军注视着利苍明手中的剑,面色微变,随后说道:“本将军如何知道你所言为真?何况仅凭一柄剑,不足以证明你的身份。”

“这……”

“再者,没有王爷的谕令,任何人不得入内。”说罢,将军瞥了利苍明一眼,转身离去。

将军走后,士兵们立即上前驱赶道:“还不快走!”

军营决意驱逐,利苍明心灰意冷,不得不离开。

方才那位将军脸色变化与言行之间,显然是已经相信了他的话,却仍将人拒之门外。

眼前希望落空,求助无路,利苍明心中顿感一片茫然,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前往何处,只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漫无目的地向前挪动。

不知梁勇众人是否安全撤离,赫将军的伤势现在又是如何。西藩王的态度已明,难道真的只能向南去求援了吗?尚且不知能否撑到那时,就算他能撑得住,智迦也等不了了。

苍天,你当真要将智迦逼至绝境?

利苍明仰天欲问。

“……”

然纵使有心,气力已竭。利苍明身形摇晃,意识渐渐模糊,终于无力地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天降轰雷,风雨欲来。利苍明微微动了动已无知觉的右臂,耳边传来四周的声响,意识慢慢回归现实。

意识到自己仍活着,利苍明心中竟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他强撑着站起身,扶着山壁缓慢而行。不多时,前方山壁乍现一处洞口,从洞内透出微弱异光。

此时,天边传来怪异声响,利苍明举目望去,只见远处空中一群魔族飞翼正盘旋而来。他们过来的方向,正是纹藏山。不容多想,利苍明前往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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