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当日，仪仗队浩浩荡荡的，不止是皇家，就连百姓都提前了一个时辰，站在自家门口，看着这一年一次的盛典。
霍长恭的矫撵跟在小皇帝的后面，而顺次往后，则是按照官位的大小，依次排序。
与他同排的，是无忧王爷霍流云，此时的霍流云坐在轿子里，不像上次看见他那样，应该是被小皇帝责骂一番。
不过这样也好，今天是主要的场合。
霍长恭抬头，在一品酒的楼上，少年闲闲地靠在那里，还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哪怕没有任何话语，他还是心领神会，少年的意思，他在那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一有事端，一切都来得及。
祭祀的天坛处于皇宫的南方，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上。
这里早已经被摆上了一些牛羊头，正对北方。
司仪站在小皇帝的身边，手里拿着祭祀之词。
天坛内部开始升起袅袅青烟，这是今天祭天的第一步——迎神。
第一步，以青烟为信，将人间敬天之意，传递到上天，愿天上神明庇佑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第二步，小皇帝神情严肃，一步一步地走到祭台中央，昊天上帝牌主位前行跪拜之礼，接着在列祖列宗的牌位之前上香，叩拜。
仅仅是这两个过程，已经一炷香的时间。
霍长恭站在台阶之下，这个位置睥睨众生，天台之下，乌泱泱地跪了一众人，他刚好可以看见所有人的动作。
在队伍的最后方是李秋与李伯仁，二人与众人无异。
再往后看，远处的一棵树上，坐着少年。
少年一直都跟在仪仗队后。
虽然因为距离太远，他并没有看见云拿月，但是他知道，少年肯定在那里。
台上的进程已经到了奠玉帛，给诸神，祖先献祭玉，帛。身边的礼部尚书，正在引导小皇帝进行盥洗。
按照流程，接下来是初献礼和终献礼。
霍长恭就好像一个颇有耐心的捕猎手，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当终献礼即将开始的时候，天坛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不少官员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就连坛上的小皇帝都转头看向不远处。
此时跪在下面的宇文清微微抬起了头，看向他。
他对他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霍长恭转过身，对着礼部尚书说道：“继续，禁卫军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有了他这句话，天坛上的祭祀继续进行。
但是不论是小皇帝，还是下面的官员，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当时终献礼完成一半的时候，外面的人终于挤进来了。
“小傀儡皇帝，今日你就该命丧于此——拿命来——“为首的男人瞬间就冲了过去。
被霍长恭挡了下来。
但是好像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一样，身后有源源不断的黑衣人接踵而来。
人数众多，武器精良，直入主题。
一把长枪从侧面朝着霍长恭的方向迎面而来，还好霍长恭身手敏捷，长枪擦着他的脸，狠狠地插到了他身后的树上。
一时间禁卫军和刺客打斗起来，众位官员和小皇帝被禁卫军保护在身后，常年在官场上舌战群儒的他们面对这种情况，只能颤着双腿，畏畏缩缩地躲在禁卫军后面。
霍长恭不愧是在边疆厮杀过的人。
仅仅一个人，就可以阻挡数十人的进攻。
与他并肩战斗的还有宇文将军，两个人好像一堵人墙，将身后的牢牢地护着。
但是随着刺客越来越多，远处密密麻麻的人，不断地朝着他们奔涌而来，哪怕是他们也逐渐感觉到力不从心了。
霍长恭看向远处，又收回目光，现在还不是时候。
宇文清往他身边靠了靠，砍掉一个人的脑袋，喘着粗气，沉声说道：“这些人是没完没了了吧，就不怕被抓到吗？”
距离他们不远的一个人听到他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宇文将军怕是多虑了，我们从来不会因为这个就怕死，既然敢做这件事，那必然是做好了有来无回的准备。但是你们是杀不死我们的，车轮战，我们最喜欢了——“
“小皇帝，你们就别挣扎了，乖乖的，我们会让你们留个全尸的。“
“哈哈哈哈哈……“
小皇帝垂在身侧的手握拳，没有说话。
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两个人都已经进入乏力期，在这么下去恐怕全都得交代在这里。
突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边的人都愣了一下，对面的人更是嚣张，“看见了吗？屁的黄道吉日，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们也全都得交代在这里。”
在别人看来这都是很正常的气候变化，但是在霍长恭眼里，这里满地都是亡灵。
这才是他想要的东西。
看见霍长恭如释重负地拍了拍手，为首的那人心下闪过一丝不安，还是强装镇定地问道：“你该不会在这里虚张声势吧，如果求饶……”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纤细的脖子被狠狠地掐住，“孤本来是没打算这么做的，不过你们都说了是有来无回，那也不需要耗费苦心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霍长恭掐着他的脖子，缓缓地转过身，看向身后，那里站着朝堂上所有有身份地位的人，“孤就斗胆猜一下，你的主人就在这里面吧。也许孤不知道是谁，但是相信，现在的话，他能听的一清二楚。”
“好好藏，别被孤逮住了。”
一声落下，手里的长枪横向劈开，原本让禁卫军难以抵挡的刺客，在同一时间，全部人头落地。
整整齐齐，有的人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人们只看见了霍长恭干净利落的动作，长时间看见他在朝廷游刃有余，哪怕手段狠辣，也终归没有杀过几个人，以至于不少人都忘了，眼前的人，曾经是跟着宇文将军上过战场的人，其手腕，又哪能是他们看见的那样。
“很多人都觉得，孤近些年心性变了，所以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孤的底线，”男人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现在，孤来告诉你们，孤是不想管，但是……呵。”
男人的目光落到了后面的人身上，不知道再看着谁，那句意味不明的“呵”让所有人的心都瑟缩了一下。
“好了，今日的大典继续。”
说完，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原本的进程已经到了终献礼，现在不过就是把后面的事情做完就好了。
因此很快，整个祭典就完成了。
小皇帝在上车之前，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这里。
宇文清原本也是准备走的，但是却被霍长恭叫住了：“宇文将军留步。”
此时的祭坛边只留下了霍长恭和宇文清。
“哇——”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宇文清连忙扶住他。
“你这……”
“他没事。”一句话接了过来，一个少年从不远处走过来，看着半死不活的男人，蹲下身子，扒拉着地上的尸体，“你倒是很勇，这些东西也敢贸然动手。”
“哈，不管怎么说，多谢。”
“不必说，你我本就是契约关系，帮你就是帮我。”
“这是？”
“不用担心，本辅找到的帮手。”霍长恭缓过了劲，擦了擦嘴角的血，不甚在意地说道。
*
原来昨天晚上，云拿月走到他的书房就是为了今天的事情来的。
“哦？你所统治的亡灵？”
“我在你们这里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是活人又不是活人，但是它也不属于亡灵的范畴，更像是一个亡灵寄托在了一众尸体上面。与纯正的亡灵并不相同。”
“你的意思是……”
“也许对方的人，不是‘人’。”少年说出了他从没听过的话，“如果明天你发现刺客数量众多，且源源不断的时候，可以通过契约借用我的力量，将力量注入你的武器中，可以破局。不过你要把握好时间，因为死的太快，可能会消失一部分证据。”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这时的霍长恭完全不相信这一荒谬的言论，他承认少年真的有点特别，但是还不足以支撑他的信任。
“因为我是亡灵之主，不会有任何一个亡灵会对我说谎。”
少年认真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
他现在才知道，少年说的都是真的。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霍长恭走到云拿月身边。
“果然是这样啊……”
少年从地上站起身来，此时已经有人过来开始打扫这里，“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走到一旁，少年才说了自己的看法，“他们是活死人。”
“活死人？！”宇文清忍不住惊呼，但是也很快发现自己的表情有点不太对，立马改变了。
“苗疆的活死人？”
“和那个又有一些不一样，你们这里苗疆的活死人是用蛊虫控制，而我说的活死人，是靠亡灵控制。”
说着，少年指着地上的尸体：“没有发现虫尸，也没有喂养的痕迹，所以并不是。但是我发现了亡灵晶核，这就很神奇了，没有魔法元素的地方，为什么会有晶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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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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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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