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典的时间越来越近,霍长恭的事情越来越多,因此他接触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看见那个太尉,反倒是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在他看见那个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他的眉心就忍不住地跳了跳。
“没想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不是吹的啊。”
坐在他椅子上的正是几天没有见的,顾佑君。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怎么会在这里’?”顾佑君虎着脸,佯装生气地说道。
霍长恭可不管他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怎么,你是有什么新的线索要给我吗?”
“当然,没有线索,我可能舔着脸来找你吗/”
“说说看?”霍长恭头也不抬,翻看着手里的竹简,这是最后一批东西了,只要这批东西没有问题,三天之后的祭典就可以专心做事情了。
但是除了第一次的“锦书玉帛”就没有其他的,不对劲的东西了。
“那天我不是说大庆京城还有一个解决亡灵的人吗?那个人来了。”
“你说什么?”霍长恭抬起头,看向他的身后,但是发现并没有任何人,“人呢?”
“啧,在外面呢。”说着,顾佑君就对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吧。”
首先响起的是一声清脆的铃铛声,这个声音他好像在哪里听见过。
随后就是一个穿着很像异族的少女走了进来。
她并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挽着繁复的发型,长长的头发只在后面用簪子插/了一下,她的脚上并没有穿鞋,反而是脚踝上只有一个用黑线绑住的铃铛。
看见少女的第一眼,霍长恭就认出她了,“是你?”
“首辅大人,好久不见,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面前的少女正是他和少年在京城街头救下的那个要被卖个别人做妾的女孩,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成长到这般地步,甚至还接触到了亡灵。
当时灰头土脸的瘦弱女孩,变成了现在的亭亭玉立。
“咦惹?原来你们认识啊,早说嘛,我就直接拉过来了。”
“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说完,霍长恭看向她,“该怎么称呼?”
“大人叫我飞燕就好,我来这里只为了一件事,我想见见云大人。”女孩对他额首。
她的话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顾佑君更是长大了嘴,他是没想到这个人还认识云拿月,“你……你找他做什么?”
“或许有一些事情,他可以给我答案。”
“他现在不在这里,如果你要找他,最早也要明天了。”
少年前几天被上面的人派去了负责为祭典准备祭品,因此一时半会回不来。
“这样啊,”飞燕沉吟了一会儿,“没关系,反正最后都是要见面的,早几天,还是晚几天,都没有关系。”
“你在京城有什么发现吗?”
“如果你是说关于亡灵的,那并没有,但是如果你是说关于其他的,倒是被我听见了一些事情。”
“什么?”
“小皇帝亲政第一件事,就是把太后娘娘囚禁在避暑山庄,我进来的时候群臣进谏,都没能改变小皇帝的想法。”
“太后被软禁起来了?”霍长恭有些惊讶,“没有说什么事情吗?”
“正是因为没有说明是什么事情,所以群臣进谏,但是我听见民间有传言,太后包庇罪臣,甚至和已经离开朝堂的苏清泉有一腿,因此才会被刚刚亲政的小皇帝送进避暑山庄。”
她一说太后,霍长恭就想起来了另一个人,“你在京城这么长时间,又听说王轩和霍流云曾经是什么关系吗?”
“他们不是伴读关系吗?”他的这个问题倒是把飞燕问住了。
在一旁听他们说话的顾佑君终于插上嘴了,“你问我啊,我知道。”
“你知道?”霍长恭不相信地看着他,“三年没在京城也能知道这种陈年旧事?”
“大人,你这花就不对了,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别的不敢说,但是王轩父子我还是知道的,没有必要在这个消息上欺骗你。”
“王轩父子还有什么身份?”
“王轩的父亲是太皇太后的入幕之宾算吗?”
“什么?!”
这下不仅是霍长恭,就连飞燕都感觉到很惊讶。
“他是朝臣,后宫不得干政,你要知道欺君之罪是要砍头的。”
“首辅大人,这些我当然知道,这些不过是从别的地方听说而来,真真假假权当一个笑话听了,不是吗?”
“先不说事情的真假,为什么会有这种传闻?”
“当年的太子霍流云在王家变成痴傻,但是王轩一家只是嫌疑人,后来王家承受不住舆论的压力,以及太后怀疑,才对先皇请辞。不然霍流云在王家出事,但是几乎没有任何损失地就从这里面全身而退?”
“后来宫里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王轩的父亲是太皇太后的入幕之宾,但是无一例外,传出来的人全都死了。这些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霍长恭坐在位置上,“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意味着……”
小皇帝的血统甚至可能是不纯正的。
但是这句话,三个人默契地没有说出来。
可是顾佑君的话,却非常合理地解释了为什么当年王家能够毫发无损地离开那里,甚至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太后会对王轩咬牙切齿。
“但是这件事和小皇帝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当年的知情者都被太皇太后处理掉了。所以你不用太过于担心小皇帝位置不稳。”
“你知道王轩和苏清泉是什么关系吗?”
“你不说我还记不起来,你一说,我好像就知道了,王轩还是苏清泉推荐的,他们两个本就是利益共同体啊。”
这下,霍长恭终于把一切都理清了,那么他们在云州看见王轩其实很正常。
而王轩一直都是苏清泉埋在云州的棋子,苏清泉这盘棋下的很大啊。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想,他和少年会把这些处理干净,然后从新回到他们的世界里。
而这里的一切全部都让它沉眠于地下吧。
“你们先在这里住下吧,三天后的祭典可以跟着一起去,不过那个时候可能就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里了。”
顾佑君耸耸肩,“我倒是无所谓,毕竟我就是来混的。”
“就你那两把刷子,差点没被那些废物亡灵追着打。”
“喂……你这个女人,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世家的。”
两个人叽叽喳喳,给这片本就死寂的世界带了一丝生气。
霍长恭突然感觉,如果这种氛围在大庆也不是那么难,这种氛围很好,也许可以给少年提一嘴?
他摸着下巴,嗯……可以试试。
第二天上午,云拿月从外面回来了。
刚进来就看见两个人坐在霍长恭的位置上等着他。
不过他对于他们会在这里等着他,却是丝毫不意外,反倒是稀疏平常地说道:“没想到会是你,这出乎我的意料。”
“大人当时救了我一命,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学的不错,是谁交给你的?”
“我不认识她,但是他确实交给我很多。所以……”飞燕说着,但是她的心思并不在这里。
“没关系,不知道也不要紧,你来找我做什么?”少年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察觉出来了她的着急,便说道:“后天就是祭典,你先说你想问什么,但愿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幺蛾子出来。”
飞燕看了一眼霍长恭,欲言又止。
霍长恭挑挑眉,这个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站起身来,朝着门边走去,“好吧,你们聊的开心。”
随后他又想起什么,看向云拿月,“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让后厨给你做。”
“都可以,要甜一点的。”
“好。”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少女也不遮掩了,“其实您对于这一切早已经有了定论了,对不对?”
云拿月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那又怎么样?还没到最后一刻钟,谁也不能轻易下结论,何况……万一有转折呢?”
“大人,您是亡灵之主,对于这些事情,您向来是一清二楚的。”
“你也说了,”少年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浅灰色的眸子盯着她,“我是亡灵之主,所以我做什么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了?”
“大人……”飞燕的声音有些焦急,“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如果我们再不动手,到时候……”
“我自有我的考量,你先下去吧。”
少女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少年面若冰霜的脸,她又选择了闭上嘴,只是在离开之后留下一句话,“大人,我们这里有一句古话,叫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不会因为这短短的三天就不到来。”
整个狭小的房间里就剩下了云拿月一个人。
他突然感觉到一阵无力感,这种对于既定命运的无力,让他很是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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