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君感觉自己也是遇到了。
明明就有那么多的功德之力，结果居然还是个不信神鬼的。
信仰之力更是一点点都没有。
感觉……挺扣的？
看着对方的身影，王元君的内心一时间还有些复杂。
陈文生上了香，转身忙朝王元君走去。
“大师，我有事想跟大师汇报，打听到大师在这里就直接过来了，这位是……”
“我记得，高有为，高秉彰的儿子。”
陈文生立即点头，见王元君眸光略带狐疑地看向另一个人，又急忙说：“这位叶先生是从京城那边过来的，原本是打算今天回去的，但听了我跟高局的话，特意过来想见见大师。”
王元君疑惑，陈文生对他们说了什么，能让一个不信鬼神的人特意赶过来见自己？
“小陈说，我爸是现在暂代的新任阎王，我不相信，但他又说这件事大师你也知道，所以我特意想过来问问大师，这种事……会是真的吗？”
哦，原来是这个。
王元君瞬间明了。
“咦，你爸是新阎王？”柜台后，风里希突然伸头出来，表情诧异：“他是接了谁的王位？不对、是谁给他封了阎……”风里希突然看到了王元君的脸，说了一半的话就卡了回去。
她表情尴尬，有点小心，默默地将脑袋缩回柜台后面。
陈文生一听风里希的话，就察觉到这个小姑娘也不简单。陆老虽然有些意外，但想起王元君曾经说过这小姑娘是师门里的小师妹，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至于新阎王的这个事，陆老刚刚听到时也是震惊住了。
他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元君也坦然，并没有遮遮掩掩，只是高有为的这个反应，让她觉得有些好笑。
她单手支着下颚，人有些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事是真的，但现在的高秉彰，跟你没有关系了。”
高有为呼吸发紧，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王元君说：“他为民立功，自然就应该得到嘉奖，只是封神以后，他跟凡间的一切羁绊就再无半点关系。你作为他的儿子，现在能为他做的，就是斜影正身，无愧于民。”
“可……这种事……怎么可能……”他到现在依旧觉得难以相信，都快半截身体入土的人了，不自觉地微微红了眼角：“我以为他死了就……就什么都没有了……怎么可能还会……”
王元君看他一大老爷们说着说着，居然有些红了眼眶，不由得微微一怔。
思忖几息，王元君道：“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去城隍庙求证，我允许他与你再见一面，断尽尘世夙怨。”
高有为浑身一震，王元君的这话，让他想起陈文生说的，那个封了他父亲为神的人。
他呆住了，半响回不过神来。
就连陆老在旁边也跟着重了几分呼吸。
但很快，陆老回过了神，他一巴掌给高有为背上拍去。
“你要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一会给那神像再多上两柱清香去！”
王元君笑了，也有些无奈。
“陆老，上一次就够了，用不那么多。”
“用的用的，心诚则灵，神也需要信徒的。”陆老笑呵呵说着。
王元君无奈了，转眼看向陈文生：“你有什么事找我？”
陈文生立即将省局准备撰写文献的事给说了，但说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王元君的神色，生怕王元君会生气。
毕竟城隍庙里现在供奉的都是他亲自封的神，而省局那边准备的文献，跟这些人八竿子都打不着……
果然，王元君摆手了。
“他们准备的文献进不了城隍庙的。”王元君道：“你不必理会他们，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陈文生眼神骤然发亮，心里也有了底气。
这两人想要说的事都有结果了，只剩下最后那个满身功德却不信神佛的人。
他是叶程英的儿子，叶平宣。
眸光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女，叶平宣的神色很淡，甚至于淡到带了几分让人看不出情绪的地步，可是恍惚的，那里头似乎又隐约藏着几分哀恸。
“这世界，真的有神吗？”
王元君抬眼看他。
叶平宣淡淡地问：“我想知道，这世上如果真的有神，当初为什么看着泱泱大地几乎沦为炼狱，看着百姓流离失所满目疮痍。”
陈文生屏住了呼吸，他虽然知道叶平宣肯定会这么问了，可此刻依旧还是忍不住想要制止叶平宣。
但王元君制止了他。
“这世间曾经有过神，但现在，已经快消散得差不多了。你与其问我这世间到底有没有神，不如去问问，究竟是谁，在反真神论的存在，迷信与传承，这是两回事，是谁将它们混为一谈，一竿子全部打死。”
“我……”
“你不信神鬼我知道，但就是你不信的神鬼，拼了命的在保护你，不然，你没机会能活到现在。”
王元君打断他的话，却叫他呼吸猛然一紧。
他想起冲锋陷阵的那些年，他几次死里逃生，明明子弹都打进身体里面，可他却硬扛了过来。
还有那残留在胸膛里的弹片，至今都没办法取出来，但他就是活得好好的……
“你不要太搞笑了，你祖宗为了护着你，差点都烟消云散了你还不信这些？要不是看你功德不小我都想替你祖宗揍你了！”
风里希吃着薯片咔滋咔滋的声音突然传来。
叶平宣猛地扭头看她时，眼睛都睁大了。
“薯片都堵不上你的嘴。”
王元君横她一眼。风里希乖巧笑笑，坐回去继续吃着薯片。
麻辣味的特别好吃。
陆老听着风里希的话，怔了一瞬，他微动了唇，却不之当不当说，连看着叶平宣的眸光也有些微的复杂。
王元君轻叹着，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信或不信，全在你心，但我，问心无愧。”
她护过乱世，守过将领，为保南京更是跟着十方土地死在南京城外。
她无愧，那十方土地也无愧。
几人离开后，王元君的情绪都不是特别高，她连平日里摆摊的小桌子都没搬出去，而是破天荒地帮王荣洲整理店里堆放在角落还没清理的土豆。
叶平宣坐在车上，看着外头土豆店的店门越来越远，他眉头无意识的紧皱起来，眼神有些迷茫，也有些动摇。
“其他神仙我不敢说，但是王母娘娘……真的没有抛弃我们。”
陈文生突然开口，声音是少有的凝肃：“城隍封神那天，我也在，你刚才的问题，娘娘当初也说过，她不是不救，而是救不了，当年的那场大屠杀，她和十方土地都没护住南京，所以现在她才会在这里，而且城隍庙封神之后，她也昏睡了好几天才醒过的。”
叶平宣听着压抑着吸了口气，闭紧了眼。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护不住？
只有死亡。
高有为听着，思绪也跟着回到了当初，最为艰难的那段岁月。
那个时候的他，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走下战场。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坚持城隍庙的文献不允许有一丁点的差错吗？”陈文生咬了牙：“花国需要神明，我们需要信仰，只有我们虔诚供奉信仰，这些神，才不会彻彻底底的消失。”
如果说陆老是土豆店那边被默认的庙祝，那陈文生就是城隍庙被默认的庙祝。
他们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信仰为神的角度考虑。
只是这世间，一叶障目，不允许也不相信神明存在的人，太多了。
不过即便如此，城隍庙的修建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
因为这边重开城隍庙，有不少摊贩发现商机，推着小推车，背着小背篓来这里散货赚钱。
长长的一条街，就在城隍庙对面的巷子里，热闹得很，跟赶集差不多。
但这里头却有两人穿着老旧的道袍，背着竹楼慢悠悠在走在里面，挑选着他们要的东西。
“杨渊哥，你不是说想买酒吗？我看前头好像有哎。”
少年背着竹楼，看到巷子角落里坐着的人，跟前放着个大酒缸，忙拉了拉身前的人。
那人穿着道袍，不过却不像少年的正规。
他上衣白色，下身深蓝，头上挽着个发急，系着发带，看起来有些随意又有些不羁。
听到少年的话时，他跟着扭头看去 ，却是眼神猛然一凝。
“在这里等我！”
杨渊交代一声，拔腿就冲了出去。
少年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杨渊的身影便已经快速地消失在人群后。
“杨渊哥……”
少年怔怔开口，想要喊他，可哪里还有人影？
他不敢胡乱的去追，怕跑远了自己找不到路，怔在原地，少年暗自抓紧了腰间的竹楼背带，转身准备回时，他耳中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铃声。
那瞬间少年呆住，眸光略显呆滞地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铃声依旧，未有人声。
少年怔怔地抬步追着铃声，对于四周的喧闹叫卖似乎过耳不闻。
不贵须臾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这巷子里面。
土豆店里，王元君终于闲了下来，她拿出小板凳坐在店门口旁边，原本是准备拿过旁边的水杯喝几口水的，可不知怎的，那手伸出去时她突然有所感应。
不但凝肃了神色，五指也快速地翻飞起来。
柜台上，风里希吃完了土豆片，一看她这个境况，就知道出事了。
“你如果算不出来八字给我，我来算！”
王元君立即说了弟弟的八字。
风里希也跟着指尖翻飞，可不过两个眨眼，她就惹得胸口腥味翻涌，险些吐了出来。
“这八字什么情况？这么霸道！”
王元君以外：“你算不出来？”
“只算到有死劫，方向西北！”
王元君起身拔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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