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水。”男孩喉咙中传出呜咽声。
他的手软乎乎地打在被子上，想要将被子掀开。
沈玉楼听见他说话的声音，随后赶忙伸手将他的胳膊塞回去。
体温计还在胳肢窝夹着呢，乱动的话测出来的温度基本就不准了。
解下挂在包上的杯子，沈玉楼从医疗箱中取出两节棉签，给棉签上粘上水，给男孩抹在了嘴唇上。
水沿着嘴缝滑进去，嘴巴干涩的地方也变得湿润起来。
随后沈玉楼给盖子上到了一些水，小心翼翼地给男孩喂完。
柏生左手提壶右手拿碗走了进来，找出退烧药给他冲了好，拿勺子搅拌起来为的就是能快点凉下来 。
“小玉，温度计可以取了吗？”
沈玉楼看了眼时间说道：“还得40秒。”
看着秒数走完，定的闹钟也响了起来。
沈玉楼伸手将体温计抽了出来。
他举起体温计看着上面水银走到的度数，寻找一个能够看得清楚的角度说道：“三十八度九。”
“这不打针不行。你把他扶起来。 ”
沈玉楼坐在男孩身后，将他半搂着抱在怀中，男孩的背部全都是汗。
“捏着他的嘴。”
小男孩睁开眼睛，看着他，眼中开始泛起了泪花。
“我要奶奶。”
这回事长句，能听出嗓音也不太对劲。
柏生说道：“嗓子应该也发炎了。”他手持棉签压住了男孩的舌头，另一个手举着手电照着看里面的情况。
扁桃体的位置出现了脓包，扁桃体也肿了起来。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化脓性扁桃体炎导致的发烧。小沈把药喂了，然后给他找衣服穿上，裹得严实点，咱们现在就带他下山。我去隔壁跟周想说一声。”说完这些，柏生就带着医疗箱走出去了。
沈玉楼拿起桌子上的碗，捏着勺子给男孩一口一口地喂。
这药味道并不好，端在手上都能闻到苦味。
男孩紧闭着嘴不愿意喝。
沈玉楼只能柔声哄道：“小朋友，咱们喝完就能好了，你也不想身体难受吧。”
最终小孩还是不情不愿地喝完了药水。
沈玉楼给他套上衣服，里面的还多掏了几层，随后还是觉得不够暖和，摘掉了头上的帽子给他戴上。
“我要奶奶。”
“奶奶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到就到，门口传来响动声，沈玉楼听见了陈村长的声音。
他们再用方言交流，沈玉楼模模糊糊地能听懂一些。
“雪下得那么大，你就别胡跑。腿脚不好要是万一摔倒了还没人扶你。”
“我着急呀。豆豆他都烧了一天了。昨晚上浑身都烫。周围几家住的都没药。我没办法。”
陈村长：“这回雪消了你们都搬去新宅去。村子又不是没给你们在下面建房，住山上的老房子总是不太方便。你别拿着习惯了之类的话搪塞我。这回孙子发烧，不方便的地方不是一下子就展现出来了。”
他们进来后，吴老太就走到豆豆身边，抹掉他的泪水。
“柏医生呢？”
沈玉楼：“这孩子是因为化脓性扁桃体炎引起的发热，所以得下山打针。柏医生去通知了，等他回来我们就带着他下山。”
“我也要一起去。”吴老太一听孙子得下山打针，赶忙也说自己要下去。
陈村长看着他大声说道：“你就别下去了，腿脚不好摔了，你让他俩把豆豆扔下扶你呀，还是就把你扔原地。等天气好点了我上山接你下去。”
吴老太仔细一想自己确实会添乱，最后同意了陈村长的话，等天气好点了她再下去。
等柏声回来，沈玉楼给豆豆调整好帽子，让他趴在自己的背上，揽住自己的脖子。
柏生：“要是累了跟我说，咱俩换。”
沈玉楼爽朗一笑，掂了掂背上的豆豆说道：“小孩不重的。我可以。”
柏生走在前面，将身子转回去说道：“走稳一点，我给你开路。”
因为已经知道路，沈玉楼他们下山的速度快了很多。
“小玉，你慢点，这边小心滑，我扶你。”柏生在抖的地方伸手拉了沈玉楼一把。
“谢谢。”
“再走一会儿就下去了，后面路就平坦了咱们稍微加快一下脚步。”
林雪今早去了隔壁村子，她看到白茫茫一片出现两个身影，其中一个身上还背着人。
想起了早上柏生留下的纸条，仔细观察衣服，认出了是沈玉楼他们，赶忙出来帮忙。
柏生见她出来，吩咐道：“林雪，你在后面扶着点豆豆，小玉他从山背下来一路，我怕他累了，你帮他一把，让他省点力。我现在回去配药，你带着他俩去输液室。”
“好的。”
卫生所的位置就在昨晚住的小院里面，只不过是正对的两栋楼。
林雪扶着豆豆的背，手上用了劲，帮沈玉楼分担了一部分重量。
要说从山上背人下来不累，那肯定是假的，眼见成功就在眼前，沈玉楼手腕有紧了紧，一鼓作气走进了房间。
小心翼翼地让豆豆躺下，林雪出去烫了两条热毛巾回来，其中一条递给了沈玉楼，她则是给豆豆擦起了脸手，帮助他会温。小手一直搂着沈玉楼的脖子，就算身体发着烧，手依然被冻得冰凉。
给他擦完后，就将手塞进了被子里，沈玉楼帮豆豆脱掉了鞋子，一并塞了进去。
“哥哥，我好了是不是就能见到奶奶了？”
沈玉楼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是的，哥哥向你保证。待会儿打针要乖乖的。”
豆豆点点头。
柏生取来注射液，递给林雪，“你来给他扎针。”
林雪抬手指向自己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老师这些之前不都是你来的吗？”
柏生举起自己的手晃了晃说道：“我手冻得僵硬，扎不了针，总不能给孩子往歪的地方扎吧。”
豆豆猛地摇头发表了意见“我不要扎歪。”
林雪将拿起棉签，找到豆豆手背上的血管后，消了毒，将针扎了进去，随后贴上胶布。
“小玉，你给雪儿递个药盒。”
沈玉楼翻出空药盒，取出来，大小跟豆豆的手掌差不多。
林雪将豆豆的手掌跟药盒绑在一起，防止豆豆乱动的时候跑针。
看着这一切做完，柏生跌坐在凳子上长舒一口气。
输液还没两分钟，豆豆就对着沈玉楼说道：“哥哥，手冷。”
沈玉楼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豆豆的手背，之后抬手摸了下输液瓶身。
天气太凉，输液瓶内的液体也冻到了。虽然没到冻成冰块的地步，这温度是碰到会觉得冷。
沈玉楼想起自己箱子里还有暖水袋，“林雪你能帮忙烧一壶热水吗？我上面有暖水袋，给豆豆暖一下。”
柏生：“我刚才烧了，你下来的时候应该就开了。”
回到房间，沈玉楼打开找到暖水袋，视线又注意到放在一边的几盒酸奶，一块带了下去。
给暖水袋中接满热水，交给林雪。豆豆的手被暖了起来，表情舒适多了。
沈玉楼出去找了个盆，给里面倒上热水，将几盒放了进去。等暖了后，递给了在场的所有人。
豆豆的酸奶是经过同意才给了，他帮着豆豆将吸管插了上去递到嘴边。
柏生看着手里的酸奶感慨道：“这酸奶我上高中的时候学校定的就是这个，我喝了整整三年都快喝吐了，现在重新喝上满满的都是回忆的味道。”
沈玉楼有些出神，这酸奶是他小时候妈妈给他喝过的牌子，后来从孤儿院回到家，沈彪就会在家中常备这种酸奶，因为妈妈喜欢。
柏生：“今早有没有拍到什么值得报道的东西，我看你一直带着相机。”
相机，他的摄影好像还没关。
沈玉楼有些慌张地将相机举起来，按下了暂停键，他拉来一个小马扎，看着录制的视频。
一直挂在脖子上，画面拍得不是很完整，给人一种偷拍出来的感觉。不过好在的对话都录了下来，晚上他可以做一个梳理将有用的记下来。
“这些现在对于我来说都是素材，虽然最后不一定能用到，但是今天上午的收获算得上不错，我现在知道村子中的人都很信任你们，你们之间有着友好的交流。”
柏生突然笑着说道：“早知道我今天穿得帅点，你还能给我拍几张帅照，我给我爸妈发过去，让他们放心。我在这边过得不错。”
“老师，后天要去镇医院了，你明天就不要出去了，好好休息，后天你能休息的时间就不多了。”
柏生点点头，将手中的酸奶喝完，一个抛物线扔到垃圾桶里。
“镇医院，你们要去那边帮忙吗？”
林雪回答道：“每天参加帮扶计划的老师需要轮流去镇医院帮忙，后天轮到柏老师了。在帮扶医院建成之前，镇医院也是我们的办公地点之一。”
“我们做帮扶的，就不能只看着村子里，而不照顾到镇上的居民。”
沈玉楼明白了，“我后天也跟着一起去。”
陈村长他们也从山上下来了，陈村长手上还提了一个红袋子，他走进输液室，打开了袋子给他们看。
“吴老太给他孙子煮的鸡蛋，柏医生你看豆豆现在能吃不？”
“只要别吃硬的食物其他都可以。”
林雪接过袋子自己去给豆豆喂了。
陈村长看着坐在小马扎上摆弄相机的沈玉楼说道：“小沈，你们记者应该都会拍照吧？”
沈玉楼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
陈村长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想请你给村子里的人拍照。如果你嫌麻烦的话就算了，当我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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