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大道486号，是这里吧？
陈肃看着手机里的地址再次确认，他身着蓝色马甲行走于楼道之间，亮色马甲是他的工作服，上面写着一眼可见的“嘉欣清洁”四个大字。
门牌号618，是这家没错了。
“您好，我是你预约的上门清洁。”陈肃礼貌敲门，几遍都没有得到回应。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他注意到然后自顾自走了进去。
嘉欣清洁所接的房屋清扫大多都是脏乱差到人类无法正常生存的地步。在接单前一般都会与房主沟通，看一下大概情况，再决定派出多少人手。可这个单主十分神秘，什么也没透露，只说需要一名清洁工就好。
陈肃刚进门廊就注意到这家很干净，不像以往接的单子，既没有如山的垃圾，也没有扑鼻的恶臭，连灰尘都很少。
枉他带了六瓶清洁剂。
继续往里走，到客厅陈肃不由得停下脚步，地上鲜红的手印昭示着屋子的不平凡。他蹲下身用指尖沾上些许放在鼻前，很浓的铁锈味，是血没错。
看来这家不简单呐。男人理理衣袖，准备好大干一场。
地上除了血手印外还有一条血迹，直直蔓延到卧室。
而卧室里才是真正的重头戏，一个面容模糊的男子倒在地板上，身体僵硬，死了早已多时。
妥妥的杀人现场。
我们的清洁工陈肃不慌不忙，没有半点恐慌害怕的神情，也没有逃跑报警，甚至在心里庆幸六瓶清洁剂没白拿。
那就先从垃圾开始处理吧。他看着地上的尸体犯了愁，不知道带来的垃圾袋能不能装的下。
陈肃掏出一个垃圾袋，把尸体拎起来靠着床边呈坐姿，直接从头部开始套。等上半身完全进去，他再将腿一股气塞进垃圾袋，手脚利索地打包好，鼓鼓囊囊的黑色垃圾袋被无情的扔到大门口。
随意的样子不像搬运一具尸体，而是像对待一大包垃圾。
碍事的东西处理掉了后，就可以开始清洁了。陈肃首先动用清洁剂，将地板拖干净，连角落都没有放过。客厅的地毯清洗几遍后恢复至全新状态，干净的像刚买回来一样。
床单等陈肃直接将它们换下来扔掉，重新套上自己带来的。这虽不在服务范围内，但追求完美的陈肃每一次上门清洁都会带上一套，主人家有就用他们的，没有就用他自己带的。
陈肃行动起来很快，中间没有停歇，干了四十分钟，还单主一个干净整洁的房屋。
汪汪！
就在这时，一声狗叫突兀的从陈肃背后响起。是一只博美，白色团子样的小狗气势汹汹，冲这个外来者不停吠叫，看起来凶，但当陈肃往它那靠近时，它又慌不择路地往后退。
陈肃被小博美可爱的样子逗笑了，蹲下身子，向警惕的小狗招手，嘴里还发出嘬嘬嘬的声音。
小狗很有灵性，知道这个人类没有恶意，缓缓凑上前嗅闻，被陈肃一把抱在怀里。
博美的毛很长，摸起来手感极好，陈肃开始可惜自己没有带些吃的喂它。
“真麻烦你了啊，要喝杯水吗？”凭空出现的青年笑得和善，手里端着一杯倒好的水，关切地递给陈肃。
陈肃看了一眼，并没有接，他说：“谢谢，但是不用了。”
他将小狗放下，收拾好东西就准备离开，门口装有尸体的垃圾袋随着青年的出现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打扫都是一场幻觉。
“能先别走吗，团团也需要洗澡了，它太闹腾，我搞不来，可以的话你帮我洗了吧，会另外多给你一百的。”青年挽留道。
一切的一切都不正常，而我们的陈肃也非一般人，他没有急着走，反而答应了这个请求。
眼前的青年面容清秀，看起来很年轻，不知道有没有十八，大又明亮的一双眼睛眨巴着，让与他对视的人都会不由得心软。
青年拿出家中宠物用沐浴露放到一边，陈肃正在给盆里加水。
那只叫团团的小博美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迈着小短腿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然而它的主人快它一步，抓着它不让它跑。
陈肃在洗小狗方面也很熟练，手法轻柔，团团知道跑不掉后也老老实实的，待在盆里一动不动。
“我想知道你怎么称呼，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青年坐在一旁看着男人手里的动作，好奇问道。
“陈肃。”男人头也没抬，专心给小狗洗澡，浴室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哗啦啦的水声。
等小狗变得香喷喷后，青年没了留人的理由，陈肃这时候又不着急走了，他摘下从来到这里的路上就一直带着的口罩，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他眉眼凌厉，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陈肃看向青年，“你还没说自己叫什么呢。”
青年有些意外，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名字，反而转身回了卧室，让男人等一下。
不一会他拿着一个笔记本走了出来，翻开本子看了一眼说：“嗯…我应该叫徐彦清。”
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名字那么陌生，可如果是假名字随口谎报一个便是，怎么还需要找出个笔记本去看？
陈肃没有问，点点头就要走，却又被拦下。
“那个……”徐彦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孤独太久，舍不得这个有趣的人类离开，于是他想了个馊点子。
“陈先生有没有对象啊？”青年笑眯眯地问。
“没有。”陈肃还是那么言简意赅。
“要不跟我试试吧，我还挺喜欢你的。”这就是徐彦清想到的办法，但他说的喜欢并不作假，他对这个男人是有好感的。对方看上去是凶了点，但长相帅气，目测有一米九往上，衣服包裹下的躯体看上去也是健美的，交往上了徐彦清绝对不吃亏。
不过可能性不大。
果不其然陈肃拒绝了，“先不说我们只见过一面，最主要的是我不会跟异端谈。”
“你果然知道了。”徐彦清脸上的笑意褪去，他微垂下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肃从没进门时就感知到这里不一样的气场，他一眼就看破“凶案现场”是调皮异端所幻化出来的，只不过他当时没有点破，陪徐彦清玩了一遭。
青年外表的异端用肉眼根本观察不出什么异样，他与普通人类一般无二，甚至看起来要更加柔弱不堪一击。可陈肃知道越是实力强悍的异端样貌越无可挑剔，大部分的异端化形出的人类模样都不稳定甚至会有显而易见的破绽，比如独眼或裂嘴等。
所以徐彦清绝对不像表面那样无害，因为他一直没有展现出攻击性，陈肃也就没有追究。
徐彦清撇撇嘴，很是委屈，似是控告般地开口：“你不也没说自己是异能者吗？我们这算扯平了。”
什么跟什么啊。陈肃确实有异能没错，但他们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见吧，这说的像是认识许久一般。
“好不好嘛？我长得也不赖啊，难道你不喜欢这款？”徐彦清变出一个镜子，拿在手中左右欣赏起自己的容貌，他觉得不是他的问题，开始思考换个形象这件事。
不等青年继续幻想，陈肃动用异能，操控着包里的两根麻绳将徐彦清捆个动弹不得。
男人非常无情，做完这一切他拎着包打开门。
“等等！”徐彦清大声喊叫，迫于无奈说出自己真正的需求：“求求你，求求你带我走吧，我从有意识起就待在这间房子里，没敢出去过，我也是太无聊了，才会找上门清洁的……”
陈肃长得不通人情，实际上已经心软，他看着被绳子束缚着的徐彦清，具体实力未知的异端乖乖被捆住，没有反抗挣扎，坐在那里期盼地望着他。
当今这个社会对异端可谓是赶尽杀绝，低等异端大部分都被消灭，那些拥有不死不灭能力的异端也被管理局抓住，集中管控起来。陈肃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这一点。
男人神情严肃，他说：“你能不能出去不是我说了算。你要明白，一旦被异端管理局发现，你往后的日子会比闷在这里更加凄惨。”
“我知道，我上网的时候了解过。”徐彦清不是没看过异端被抓捕的视频，也知道普通人类对异端的厌恶，但他去意已决，“我向你保证，会隐藏好自己，不会闯祸，再说了这不还有你吗。”
青年一副全身心依赖的模样，陈肃看了非常无奈，摇摇头松开了青年身上的绳子。
徐彦清知道他同意了，高兴地跳起来，欢呼道：“好诶！陈先生你人真好。”
陈肃推开想扑到他身上的青年，暗道这家伙太过单纯，今天要不是来的人是他，徐彦清恐怕就捞不到什么好处，反而引来一身骚。
“走吧。”
——
车上。
陈肃来时是一个人，回家时变成了两个人。
哦不对，这个也许不能说是人。
他分出一些眼神看向副驾驶的青年。窗外的风景有那么好看吗？陈肃不懂，但徐彦清看得入迷，青年自打上车以来就安安静静地靠着，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徘徊，要不是徐彦清眼睛睁着，陈肃都要以为他睡着了。
这样也好。陈肃稍微放下心，他一开始觉得青年是个闹腾的性子，出来以后恐怕没法消停，他应付不过来就完了。可现下看来还是很乖的。
那就带着他吧，就当多了一个弟弟。陈肃单身，父母都是异能者，在一场意外中离开了他。这么多年以来陈肃一个人惯了，青年却这样闯进他的世界，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多一个人的生活。
算了，随遇而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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