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端“暴食”,危险等级B ,因检测队带回的报告中她的暴动指数不足百分之六十,并不在马上处理目标栏里。
陈肃手中的资料很全,包括暴食以往的照片,里面的女孩青春靓丽,究竟是怎样的事让她变成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打算去一探究竟。
暴食出生于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家中有五口人,都住在一起,除了她的父母还有奶奶和一个弟弟。
家中的顶梁柱在外面挣钱,迎接陈肃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女人看到他犹如看到了救星,“请进请进,那怪物在那间房里呢,刚才还吵着要吃,幸好您来了,不然家里真的要被吃空了。”
怪物?
“她不是你女儿吗?”陈肃感到疑惑。
女人看到异能者审视的目光有点害怕,磕磕巴巴地说:“她…她原来是我女儿没错,但…这不是……”
陈肃不想跟这种人交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直接进屋子里查看异端的情况。女人哪敢多嘴,点头哈腰目送他进去。
暴食身形消瘦,近似一具骷髅,眼眶凹陷,面容惨白,看起来很是可怖。她的喉咙处长着一张嘴,陈肃继续观察,发现她的两个手掌心也各有一个。
“饿……我想吃……”
“不,我不能吃。”
她反复说着这两句话,表情怔愣,恐怕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么矛盾。
陈肃问:“你到底是想吃还是不想吃。”
异端摇摇头,继续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我应该吃,应该去吃的,但她不让……”
“谁?是谁不让你吃?”陈肃循循善诱道。
一阵敲门声打断他们的对话。陈肃不悦,猛地一开门把敲门的女人吓了一跳,只听她说:“有人来找您……”
陈肃往她后面一看,不禁有点生气,来人是徐彦清,他咬着后槽牙说:“你先进来吧。”在别人面前他还是给青年留了点面子。
关上门,陈肃质问:“不是叫你老实待着的吗?”
徐彦清面对男人骇人的神情没有丝毫畏惧,只是有点心虚,他移开目光,“我对你的事太好奇了,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异端?”
青年扯开话题,陈肃也把注意力放在一旁的暴食身上。他说:“委托我的人叫我直接消灭。”
徐彦清听了没有再说话,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暴食的自言自语。
“为什么还不动手?这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吧。”青年问。
“等会。”陈肃如是说,处理过那么多异端的他,这次竟然无法下手。
“你在这看着,有动静出来叫我。”陈肃想去了解一些东西。
那女人看他出来了急忙询问怎么了,陈肃冷着一张脸叫她做自己的事情去。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探头探脑,陈肃赶忙缓和下自己不太好看的表情,向他招手。
男孩走过来,有点怯生,但鼓起勇气问道:“叔叔,我姐姐她怎么样了?”
“你姐姐病了。”陈肃蹲下身子,不想给男孩太多压迫感,继续说:“能告诉叔叔,你姐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男孩似乎想到什么,一脸肯定地说:“我知道姐姐得的是什么病了,是厌食症,她之前跟我说过。可是妈妈她不让姐姐去医院,叔叔,生病了人不就是要去医院的吗?”想到这他又难过起来,他不理解自己的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肃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又问:“在你姐姐生病前,你妈妈还对姐姐做了什么吗?”
“之前妈妈老说姐姐胖,不让她多吃,连奶奶都这样,她们老说结果姐姐也觉得自己胖。”男孩陈述出他所看见的,不知他姐姐又受了多少的苦,忽然男孩哭了,他抽泣着:“呜呜姐姐她对我很好,经常带吃的和玩具给我,还…还会在妈妈打我的时候护着我,叔叔,姐姐会好起来的对吗?”
陈肃沉默着用手抹去他的泪水,他不知怎么去安慰,心里只剩下一片悲哀,他不想骗男孩,可又不忍说出他姐姐活不过今天的事情。
徐彦清感知能力很强,将他们的对话全部听了进去。他看到高大的男人面含哀伤,询问道:“那还动手吗?要不送去管理局?”
“管理局不会收的,收下了她也会被处理掉。”陈肃思来想去,只有自己动手这一条路可走,在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他上前平静地看着暴食,不,是看着可怜的女孩。
女孩还是重复着那些话,反复咀嚼她的苦痛,她注意到男人的靠近,神智不清的她恢复一点理智,摸索着拿出一部手机,将开机后的页面给男人看。
手机的备忘录里写道——
小卓,姐姐快撑不住了,希望你看到姐姐变成异端后的样子不要吓到你
你要好好长大,努力学习,上大学后离家越远越好,妈妈的话你不要听,她肯定会让你考近点,你也许现在不会懂,以后就会明白那是因为她想继续控制你,一定要记住姐姐的话,尽早逃离这所牢笼
姐姐对不住你,也怪我没用,没能看着你长大,你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留恋,姐姐爱
爱你两个字没有打全,恐怕在这时她已经彻底变成异端。
陈肃不是软弱的人,在看到这些他就下定决心,既然女孩失去记忆无所留恋,那就让他结束她的苦痛。
他动用元素木异能,无数条粗壮的枝条捅穿女孩的身体,试图一次成功。
剧烈的疼痛让暴食发出尖锐的哀鸣,她的胳膊极速拉长,向陈肃袭来,手掌心的大嘴企图咬下他的一块血肉。男人反应很快,又是无数枝条拦截住了她的手臂。
很快,她如完全失了生机的枯木,软软地瘫倒在地。
“结束了。”一旁老实待着的徐彦清说。
陈肃知道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是在说他的任务结束了,二是女孩无望的人生彻底结束了。
男孩看到他们出来急忙跑上来,徐彦清摸摸他的头说:“你的姐姐刚才让我们跟你说,她虽然无法与你见面,但会永远守护着你,还叫你好好学习,以后去外面替她多见识点。”
“她不在了是吗?”十岁的孩子对生离死别已经有了一定的概念,他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是啊,但她没有消失只是变成了星光,看她正在跟你告别呢,快给她一个拥抱吧。”徐彦清温柔劝哄。
如他所言,一团星星点点的荧光包裹着男孩,像是在给他最后一个拥抱,男孩激动不已回抱上去。
“如果以后想她了,就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吧,她就在那里呢。”
人终将走向消亡,但爱意永不崩塌。
世间所有美丽的生物都是你日思夜想的人,所以,请不要过度悲伤,张开双手,尽情触碰他吧。
徐彦清希望男孩能够懂得这些。
——
回家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
“我会定期去看他的。”陈肃先打破僵持。
“我还以为你要怪我动用能力呢。”那团光是徐彦清变出来的。
陈肃不想追究这个,他还是好奇,异端一般都有很强的执念,就像暴食,她的执念便是口腹之欲,那徐彦清呢,于是他问:“你有没有什么执念?”
“执念?”徐彦清陷入思考,眉头紧簇,“没有诶,我的大脑一片空空。”
“好吧。”陈肃感到奇怪,一时间无处琢磨疑点,只觉得其中一定有不对劲。
“其实死亡并不可怕,这代表着新生。真正可怕的是像我这样,连存在的意义都不知道。”徐彦清很是落寞。
陈肃提议可以回去查查他的日记本,也许里面会有他们想要的答案。
回到徐彦清的家,日记本里只有一些日常的东西,没有什么重点,唯一不对的是日期,从三月二十五号起日记就停了,而他记得自己成为异端的日子是五月十一号,中间有将近两个月的空白,在这段时间里徐彦清一定遇到了什么事。
继续在家里寻找,他们毫无头绪,一通翻找后,除了这个日记本就没有有用的东西。
徐彦清不急这一时,看着旁边认真重看日记本的陈肃笑了,“你人真好,我真的要爱上你了。”
陈肃无语,这个人没办法正经多久,刚还失落呢现在就有调戏他的心情了。
“你真的够了。带着这个笔记本我们回家吧。”他想到家里还有一只小狗等着投喂。
“好,回我们的家。”徐彦清的说法就像两人是同居的小情侣一样。
而我们迟钝的陈肃没有察觉语言上的不对劲,“你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团团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家里有好几个自动喂食的投食器,里面能存不少的狗粮,喝水用的也类似这种,估计是之前的我怕有出远门的时候所以准备的。”徐彦清还能清楚记得自己一睁眼就有一只小狗扑上来,对他又叫又舔的,因为排泄物无人清理,屋子里弥漫着不可言状的恶臭。
夜晚。
陈肃找朋友问了些事,发现异端管理局内也出现过像徐彦清这种,没有明确执念的异端。
难道这事与管理局有关?或者只是偶然?陈肃开始猜想。
“嘿!陈先生还在想我的事呢?这么关心我?”徐彦清凑上前,拉着男人的胳膊,不断抛媚眼。
“得了吧。”陈肃想把拉开他,可异端的力气不容小觑,徐彦清抓得死死的。
“咱们出去兜兜风吧!”徐彦清闹着非要出去,陈肃心情不太好,就答应了他的邀约,出去透透气。
他们来到附近的一所公园,晚上十点多还有朋友一起散步的和小情侣幽会的。
陈肃带徐彦清找了处空旷的草地躺下,前面就是一口湖。
今晚的天气很好,月亮高悬,繁星点缀,水边不知名的昆虫鸣叫着,阵阵清风吹走人们的烦恼。
大自然具有治愈人类的功能,陈肃两人沉浸在这静谧的一刻,暂时忘掉白天的种种,享受安宁。
陈肃看着天空上的星星,想起了徐彦清安慰男孩的话。
成千上万的星辰是人们的所思所想的,那他放不下来的人一定也在那里快乐的遨游吧。陈肃的心变得柔软,对徐彦清的好感悄然加深。
诶?陈肃突然想起那个人也是无执念的异端,那个人在消亡前也曾委托过他帮忙探寻身世之谜。
这么看来,徐彦清恐怕能成为关键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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