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陵兄，你何至于此......”
骤然得知崔暮的良苦用心，胸腔中满溢的情绪汹涌而来。
白朝抬手，感受着自缎带之外隐隐透出的光，喃喃失声。
一旁的迟暮死死攥着手，手中的痛意分散了脑中的酸胀之感。
他看着那堆成小山的三角纸，眼神由茫然无措渐渐清明，终于想起了绑定系统前的记忆。
那时，他的名字还是崔暮。
当年大仇得报，却深感自己时日无多的崔暮，只得将那些无法言说的懵懂情愫尽付于缎带之中。
惟愿岁岁年年，常伴君身。
却不曾想，还能有再相逢的一天。
迟暮笑了，笑着笑着泪意盈满眼眶，“昭明吾友，许久不见......”
白朝蓦地抬头，于黑暗中注视着身侧之人。
千灯昼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抽开。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一室暖光。
模糊的视线里，少年笑得眉眼弯弯，两颗虎牙却死死咬住唇瓣，不让喉间的哽咽倾泻出声。
定住片刻，白朝忽地抬手，将少年紧紧拥住。
“子陵吾友......”
“欢迎回家。”
此言一出，迟暮终于绷不住满腔情绪。
埋头在白朝肩上，无声痛哭。
跟在二人身后的王渡清见此情形，反应过来，很是识趣地退出小院。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作为当年见证崔暮之死的几人之一，王渡清已经隐隐有所猜测。
......
夜半时分，迟暮在主卧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久别重逢的喜悦过后，随之而来的有窃喜也有愧疚。
窃喜于心上人心悦的也是自己，没有什么旁的白月光，往日那些干醋以后都不用喝了。
而愧疚就愧疚在于，经历了那么多世界，属于崔暮短暂一生的记忆，在迟暮漫长的生命里，似乎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可在白朝的生命里，无论是从前的崔暮还是如今的迟暮，都是他为数不多铭记在心的人。
这让他总有种哄骗家中原配苦守寒窑，而自己出去浪了大半辈子才肯回来的渣男既视感。
啊呸呸，这是什么破形容！
明明他这千百年来，唯一爱慕的，从头到尾都只有那人。
迟暮掀开帐子，悄悄看了眼睡在小榻上的青年。
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忽然就没有了。
睡梦之中，感受到熟悉的热源贴近，白朝下意识翻了个身，手中却摸了个空。
许是经历了大悲大喜，又连日忙碌于国事，今日他难得睡得这般沉。
速来淡漠的眉宇间，也染上了令人安心的温和暖意。
迟暮靠在小榻边缘，轻轻环抱住身前人。
半梦半醒间，看到熟悉的身影，白朝缓缓闭上眼，轻轻拍了少年的背。
“睡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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