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还能活着出来?倒是个命大的。”
主尊方庄见到我活着,面露诧异。
不过对于他来说,我不过就是个蝼蚁罢了,还不值得他多在乎。
“夏利,送她一程。”
他起身欲走,夏利提剑向我逼来。
就是这把剑,就是这个人。
“真听话啊。”
我立身于空中,与他对视的瞬间,我看透了他的过去未来。
作为望青时,我崇拜的无情剑尊。
不过是个杀妻证道的小人罢了。
修行路上多折磨,扛不下去时便要回到妻子身旁要一丝温存。
为了无情道成,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
倒是可惜了他那娘子。
还有肚子里将要成型的胎儿。
“她死的时候你难过吗?”
“你知道什么?”
“杀死她腹中将要成型的胎儿你难过吗?”
夏利攻势停了下来。
“你胡说什么,哪里有什么胎儿。”
对此,我不必争论。
只是将过往的事一一给他看。
他动手杀娘子时的不舍与狠心。
略微纠结后狠狠刺下的剑。
她抬手护住肚子。
那剑穿过手骨,刺进腹中。
不过几息,腹中胎儿已死。
她悲切万分,尖厉的哭声传了出来。
而他,却沉浸在大道将成的喜悦中。
她喃喃道:“孩子,是娘的错,是娘对不起你…”
她不复爱意,眼中满是痛恨,却还要向前爬去想要逃离。
“哈哈哈哈…好一个无情道,夏利…好一个…无…情道…都是满口道义的小人…”
“夏利,我祝你…仙途无缘…不得好死……”
孩子,他有孩子?
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明明是他的孩子,为什么不告诉他?
夏利伸手向画面中的荣娘探去。
我只是问他:
“他即将成型,魂魄将成,为了你的无情道,他无来生,无轮回,夏利,这就是你的无情道吗?依靠杀妻杀子才能修成的无情道吗?”
孩子,他的孩子…
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他这杀妻才修成的无情道,在得知杀了自己的孩子时,道心崩了。
我冷漠的看着他,如他对我的那般,断了他的手脚,废了他的灵脉。
啧,废物东西。
下一个,就是方庄。
我想,主尊这个位置他也坐够了。
我寻到他时,他在里殿。
甚至悠哉地喝着茶。
看见我倒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夏利这个废物。”
我抬眼细细打量这个主尊。
“小小蝼蚁也敢这般看我,谁给你的胆子?”
“你急了?”
我移至他身前。
他的背脊顿时冒出冷汗。
怎么会动不了了。
“蝼蚁…谁才是真正的蝼蚁?”
我抬手在空中轻压。
他便跪了下去。
“望青,我可是九天之上的主尊!你竟然敢这般对我!来人呐!人呢?都给我滚出来!”
“你别不知道好歹,还不赶紧把我放了,我还能给你一条活路,不然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听到没有!”
“望青!你信不信我杀了你爹娘。”
“还不快放开我!”
“你完了望青,我要把灵族都杀了。”
昔日高高在上的主尊。
在更强大的实力面前,不过也是个抬不起膝盖的。
他在乎的不就是他的女儿吗?
方婉婷。
也不知那缕天道之力她可受得住。
“你在乎的无非就是方婉婷,她醒了么?”
他骂得更狠了。
但是我不在乎,不过是逞口舌之快。
“拿我的精魄养你女儿的神魂,也不知她受不受得起。”
“你要做什么!”
我奇怪的看着他,这还用问吗?
“要做什么冲我来,他不是你能动的!”
“我没说要放过你,你在自信些什么。”
这方庄真是搞笑。
既然如此,那就将我所受过的痛苦加倍奉还。
高高在上的主尊根本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
被他所认为的蝼蚁踩在脚下。
不过,我还是好一些,没有封了他的口,至少让他能痛快的叫出来。
至于方婉婷,她又是什么简单的人呢。
他的这位好父亲替谁养的好女儿……
真是可笑。
体验到复刻的痛苦算什么呢?
“方庄,可笑你百般爱护的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她锦衣玉食,你的亲女儿却被她害死抛尸野外。”
他疼的呲牙咧嘴,冷汗直流,听见这话却坚定地反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将从方婉婷身上看到的画面展现在他面前。
他所爱的女人生产后却被有心之人换了孩子。
他送去的下人起楼二心,对他爱人下手,却伪装成她生产后渐渐孱弱致死。
而方婉婷知道自己身世后,对另一个孩子痛下杀手,将其活活埋死。
他目眦欲裂,“为了报复我用这些假象有什么意义?本尊不会信的!”
“是吗?”
我指尖微点,他的过往一幕幕闪过。
“主尊,这可是我送你的礼物。”
他已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遍遍的看着自己妻子逐渐死去,亲生女儿死前挣扎的身体。
满头青丝瞬间变白。
“啊——我不信,本尊不相信!都是假的,怎么可能…你骗我啊…你骗我…”
他竟然像是失了神志一般,大吼大叫。
我看见了他的未来,只会更差。
方婉婷的日子,也不会好。
在虚妄之地时我才明白对我来说,身体的痛苦远远不及精神上的痛苦。
我想,他们也是。
19
星辰石所成的假体与本人一般无二。
甚至连语气习惯都是相同的。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假体的心脏。
假体的心脏由星辰石构成。
假体成后,躯体中的星辰石能量向心脏聚集。
百日后,心脏便成完整的星辰石。
而其他部分变成鲜活的躯壳。
要想分辨出谁是真的,只能破开躯壳,看看那颗心是不是星辰石。
忽然想到阿爹阿娘,还有宋扶岐。
那日被扔进虚妄之地后,夏利将假体放回到竹苑。
方庄如他所说,用精魄治好了宋扶岐的疯病,抹去了他那段记忆。
爹娘并没有发现那不是真的我。
我不禁和老头感叹:“这星辰石真是个好东西。”
只是,我有了人的情感。
他们认不出情有可原,可我还是难过。
尽管那些记忆在我经历过的冗长岁月中并不算什么。
但蜂拥而至的情感冲的我鼻头一酸。
*
竹苑。
宋扶岐对“望青”很好。
他时刻在意她的感受。
比那时对我更甚。
他的记忆是从北海回来开始。
他有些不安。
可却没想到“望青”已经换了人。
他只是以为主尊没有得手。
反而加倍的对她好。
他为她挽起的发,轻轻拂过的面颊。
月下时亲密接触的每一个瞬间。
我的心中都会泛起阵阵波澜。
我知道,那是痛苦。
我竟然生出几分怨恨的情绪,我怨他,分不清真假。
但脑海中不断浮现宋扶岐在穹宇台时,看着我死去,被方庄踩在脚下,变的疯魔却被像仙界的坐骑一般被拴在笼子里。
他曾是那般肆意的仙君不是吗?
喉间倏忽间酸涩起来。
成为云溯之后觉得,或许星辰石是最好的选择。
“云溯,你不与他相认吗?”
“老头,你是天道,你懂我的。我们都有使命,不是吗?”
他知道的,她自进入他这方世界,他便知晓发展的方向。
“再等等吧,他们也要来了,还是要看一眼,我才满意。”
老头坐在我旁边拿出酒来。
“二月春,要吗?”
我没回话,只是默默地拿起一壶喝了起来。
不多时,阿爹阿娘,还有灵犀战神以及雅姿仙人到了竹苑。
“倒也是巧了,今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手中酒倒了几倒,一滴都没了。
“再来些。”
老头也不多言,只又变了些酒来。
宋扶岐揽着“望青”的腰,她在他怀里巧笑嫣然。阿爹阿娘他们看着两人笑的欢心。
我看着他们良久,眼睛都不眨一下。
肯定是太久没眨眼,眼睛酸涩,竟然流出了泪。
我眨了眨眼,不禁问老头。
“你觉得他们幸福吗?”
不等老头回答,像是回答我自己的问题一般喃喃道:
“他们是幸福的。”
我将手中的酒壶一扔,便站起身来。
“老头,我们该走了。”
我在下界的身体最终还是死了。
那玉牌里是一丝时间之力,用来补全我的本体。但失去精魄,也就是天道之力。
导致力量失衡,我身体承受不住慢慢崩溃。
在这之前,我又去了那些老地方。
一个人去倒也是件美事。
只是去二月春酒铺时,撞到了宋扶岐和“望青”。
那时的我也就几天的活头。
力量回来时改变了我的容貌,更贴近我的本体。
与那时的“望青”不太相似。
只是我这孱弱的身子被撞倒在地,一时半会儿也没爬的起来。
狼狈的紧。
他伸出手拉了我一把。
我抬头望他,他一如既往的好看。
只是盯着我不知看些什么。
直到“望青”喊他。
他才愣过神,松开了我的手。
我道了声谢,便提着酒自顾自得走了出去。
寻了一清净地儿坐下。
这酒当真好喝。
微风裹挟着桃花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花也开的极好。
也不知常春树祖和桃姨如何了。
感受着体内最后一丝活力将要散去。
是时候,该回我的清净地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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