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重生的驱壳

【双魂戏】

我睁开眼,手在自动弹着吉他,眼前也不再是令人恼火的那白茫一片,而是零乱的书橱。我盘坐在床上,窗外传来刺眼的光亮,不一会脸上好烫,但却不像火系那样。

我这是在哪啊?

“玦珈,吃饭啦,快去洗手!”门外传来叫声。忽然我的鼻头发酸,打了一个好大的喷嚏,这刺激的味道酸酸的,又是什么?我一起身,觉得身体重了很多,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躯壳里,走路变得迟缓许多。

外面的桌上摆满了冒着热气的东西,五颜六色,挺好看。似乎是身体习惯,我竟不由自主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又不洗手?快点去!”旁边出现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和那日在白雾中看见的一模一样。“哦。”我的嘴发出声音,身体也不受我控制起了身。

怎么回事?是谁附了我的身吗?

“篮球赛准备得怎么样?下午下班我就赶去你们学校,可别撑不到我来。”“开什么玩笑?我是谁?青城的霍玦珈!篮球界的高手看见我都要让我三分好不好?”一块褐色的冒热气的东西夹到了我的碗里,我的嘴唇碰到上面的鲜香酱汁,喉咙不自觉地咽了口水。

“多吃点,这阵子都瘦了。”我嚼着这些食物,被分成小块后划过我的喉咙,这个热量从我的胸口一直流到我的肚子里,我的身上竟然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有力感。我脱口而出,“谢谢妈。”

妈?我为什么要叫她妈?

我心事重重换了衣服出门,看到车外飞驰的风景,五颜六色。我抬头一看,一个发着巨大光亮的圆球挂在头顶,发出的光照在每个人的身上。这里的感觉和地下很不一样,很……

温暖。

不过我要去哪?鬼差神使地,似乎是凭着肌肉记忆走到目的地。见我走到操场,正绕圈跑的人们都停了下来,朝着我齐声喊到,“队长!”我吓了一跳,嘴里却不自觉地回答:“自觉训练是好事,不过明天就比赛了,还是保留体力要紧!”

“可是队长,听说这次百和中学一年级新生里,有一个秘密武器,我们也不知道对方实力,就……”“就更不能过度训练了!她是黑马,我们可是青城九匹狼啊可!不知道对手实力,还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吗?所有人,原地休息!”

下午三点,球在空中被抛起。

这样累的游戏究竟是什么?虽然身体里塞满了东西,但也有像水一样的东西,源源不绝地从身体里冒出来,体内的灵力似乎聚得更紧,整个人虽然越来越累,但却也越来越有力……

场外的计分表,记到101平。

我手上带着旋转的篮球,快如疾风,一连过了好几个人。上篮时,我的身体凌空腾起,这时,旁边一个黑影闪了出来。她穿着红色的篮球衣,之前一直隐藏在队员身后的,黑马?

嗯,霖?!

被突然冲出来的她一撞,我的身体顺势撞在篮球柱上。似乎安静了几秒,我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碎了,然后像水一样的东西又不同于刚才的水缓缓地渗了出来,血腥气扑鼻。

刺眼的天空被乌云遮盖,我张着嘴发不出声音。这疼痛,是我在底下从未感受到的。

脑子一黑,耳边的声音消失,我跌入无尽的黑暗中,努力睁开眼睛,是一位老太太的脸。她对我说。

“零,是时候了,你活过来吧。”

作为玦珈的记忆,全数重新涌入我的大脑。

疼。源血,不,是心脏,在狂躁乱跳,之后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医院的天花板,白布,同学的哭声,心电图的哀鸣,妈低下头抽泣到嚎啕大哭的声音……

我再次作为一个看客旁观,我看着她,眼睛发痛,动弹不得。

我什么都不能做,正如当初在前世幻木上看到的那般。

我哭着喊着,都换不来妈的一次回眸。我觉得自己真没用!

我的心脏停止跳动,全身躯壳变轻,逐渐变回了熟悉的人偶重量。

我睁着眼,看着自己坠入无尽的黑暗,没有任何感受。只得下坠,下坠——

终于看见了穿透了那地心的光,从一个白点到侵略整个世界,比起地面的太阳,这光灼烧,尖锐,使得全身刺痛。

我从地下的天空掉下去,俯视着地下的五颜六色。逐渐从六个系别,变成了八种颜色。我抬手,急速的风随我摆动,一跺脚,像是踩着石头,在空中控制着我的速度。我抬头,闪电在我的身后哀鸣,我低头,水波围绕在我的腰间,藤蔓缠绕着我的双腿,这些力量逐渐抱紧了我,直到我长出一个全新的身体,直到心脏的地方,喷涌出源血。

我的速度慢了下来,直到在空中暂停,禁止的一瞬间,我踩在了巨大的咒阵圣界中,而

疾闪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没有动它,它却在弹奏着,每弹完一个章节,目之所及,都结出一个金黄色的符阵。

那三首幽魂曲,不间断地弹出了巨大的咒阵圣界,直到金黄色完全覆盖地下。

巨大的符阵将我和疾闪包裹,正对我吉他背后的石盘,里面的锁灵结束了使命,灵石们闪着光芒,迫不及待地进入我的体内。水涧,木棯,石扉,风渡。它们形成了我的心脏,以每秒90下的频率,跳动着。

我以人类玦珈的身份,重新回到地下。

【烈日当空】

听潦妃的描述,当日许久未见的霖回到了雷系,刚好碰上整顿纪律的霈,她要以烙王的名义,将霖打入雷曰之林。鬼母魅后却忽然现身,救下霖后与霈对峙,霈用出‘黑焰系’符咒,而力量但却被魅后完全吸收。魅后离开的一瞬间,全地下的守门人,全数消失,各系别的防护不再,给了火系撩拨其他系别的机会。整个地下,变成了混乱的族群。

炽妃认为此时是鬼系对火系的挑衅,在确认霈的实力与自己持平的事实后,用烈后的性命将火鸣珠引出,放入霈的体内,正当众人观看火系的继承人交接仪式之时,我却从天而降,中断了火鸣珠的交接。当我在众人环绕之中醒来时,霈已不再是霈。

她是新的烙王,她强大的灵力,吞噬了早已被炽妃架空的烙王的力量。现在的她,体内有抢来的火鸣珠,声称有着霄后送上的雷至珠,目空一切,不可一世。

而现在,她和我对峙着。

“零,好久不见。”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身上的火苗却在熊熊燃烧。看着被火包围的霈,她终于成为她不可一世的王了。

整个地下被分成两半。

“霈,恭喜你,如愿以偿了。”我站起来,身躯变得沉重,地面的灰尘逐渐围绕着我的双腿,我还没有发现。“你和霖做了什么把戏?怎么她一消失,你就回来了?”“怎么,你不是王族吗?我的存在对你来说,应该无关紧要吧?”

见霈不及要害,炽妃添油加醋,“霈一成为地下的王,你就回来。论能力,霈远远超过你,虽然你有四个系的灵力,但融合和使用的能力远远不及火雷两系的结合。”她忽然转头,朝着周围的优鬼灵大军们宣示,“我火族,对于将火鸣珠献给霈妃一事毫无怨言。她作为外族吸收火族的能力有目共睹,霄后也是将雷至珠双手奉上,但是这个零,”她指着我,“这个零不费吹灰之力拥有四个系的力量,你确定四个系的公主都认同你吗?”

底下一片哗然。在这样混乱的境际,挑拨人们的恐惧,轻而易举。

“各位,想来你们也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强者,你们真的甘心将自己辛苦积攒的力量就这样拱手送给一个完全不知道底细的人吗?”

“她的底细,我们再清楚不过了。毕竟有了石扉珠,风渡珠自会祸福相依。”飒后赶来,身边卷起了尘土漫天的龙卷风,似乎在叫嚣着不快。“你不过是让大家自愿成为火族的奴隶,炽,你不想复活,就自己在地下呆着。”

“什么时候‘炽’这个字也是你能叫的?”炽妃的瞳孔急速放大。

“在你亲手架空烙王后,这地下就失去了身份等级。这是你自找的,怪谁?”飒后站在树上,俯瞰着这地下漫山遍野的火光,强劲的风,怕是只会让火愈烧愈烈……

潦妃使出【川流不息】,分开飒后和炽妃,防止炽妃借风力让火势更大。“水涧,木棯,石扉,风渡。每个系的最高管理者都能证明,零有足够的实力驾驭她们的力量,始于尊重,忠于本心。而这个霈,除了是你火系的傀儡,能证明她是通过霄后,光明正大拿到雷至珠吗?名不正言不顺的上位,你确定火和雷的公主,都认同霈吗?”

炽妃冷笑,刚想说话,火生大殿上的火人发了话,“废话太多了。炽妃,挡我者——”

“死!”在霈抬手发出号令之时,蓄势待发的优鬼灵火公主们,围绕着火生大殿,凝成一个巨大的,烈焰燃烧的火网——

“烈,日,当,空!”这是火系吞噬系列里,最强大的符阵网。

当然与此同时,响起的是我的战音。

在我清醒过来发现双方对峙时,我便用密音传给各系的同伴们,各自建立起防护网。霈的攻击果然在我预料之中。我既是王族,就不会看着你伤害我的子民。

我用咒阵圣界,连接着各系的防护网,试图撑起一个交织的防护罩,就像当时我被血魇压制,朋友们为我撑起的防护网一般。只是未得民心的我,实在无法集结纯粹的力量。加上这地下实在太大,尽头无法预测,这足以震动全地下的力量,不光是霈的试炼,还是我的极限……

炽妃说的没错,我还没能完全掌握四族的力量,并不是因为我不能驾驭四种灵力石,而是建立起咒阵圣界之时,运用的力量不再是灵力石本身,而是这地下所有力量之源。我得从各种火系的掩盖,摧残和消灭中,抽丝剥茧地吸收散落的灵力。

很快我就感受到了极限,手止不住地颤抖,我看见防护网下的各族,她们手足无措,惴惴不安。而恐惧,正是火系的燃料。她们慌乱地看着炽妃等一干火系的灵高者,将霈托到最上空,为烈日当空传输最大的能量。要是地下如此团结,圣战恐怕恐怕早就打赢。

在炽妃的早早调教下,所有的火系公主早已形成战斗反应。她们分工有序,个个击破。虽然其他系别经常收到火系的骚扰,但一旦遇上有秩序的正式进攻,大家还是慌不择路,几近崩溃。大概是因为从未想到,未到圣战,自身先乱吧。没有防备,注定是一场难打的仗。

此时,其他系别的灵高者,包括泠,桫,砌等继承人,她们都来了。但这样的对峙暴露出,我们的力量远远不够,甚至凝聚力,也远远不够。

一族,比异族,要齐心协力得多。

在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觉得,我们还不到白白牺牲的时候。在圣战之前损兵折将,得不偿失。我的臣民,现在还不是我成为王的时候,我在争取你们的认同前,我需要保住你们的存在。

所以我能做的,只有——“集风之疾,水之动,木之灵,石之静,合而为一,唯王所用,以玦珈之名,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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