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乘国际列车返回华国后，武空岚坐在一个类似于审讯室的屋子里闭目养神，已经有了二十分钟。
一头黑色碎发的青年人神情恹恹，心情似乎不太好。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他才懒懒掀开了眼皮，看向来人。
来人是朝恨雪。
于是他问出了回国后的第一句话。
“凌烨呢？”
“他向来神出鬼没，怎么，这么在意他？”
武空岚干脆利落地承认道：“对。”
“……啧，行。”朝恨雪长腿交叠，随意地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补充道：“不过他的去向你得晚点去查，梅拉赫斯克的爱缇娜在梦境里搞了点事，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所以，我需要对你做一个调查。”
“用于验证你是不是活人。”
她指尖一点，一张纸质的卷子便瞬间出现在武空岚面前。
“做个题吧。爱缇娜的行尸走肉只会保留死去前的记忆，无法接受新的知识，所以你只需要阅读上面的材料题，在下面写出答案就行。”
武空岚拿过了卷子。
［已知大厦九十九层，一二三层为办公区，四楼至四十层为住宅区，四十层存在空中花园。经研究调查，在一二三层打听完有关大厦的秘闻后，乘坐电梯进入负一层打碎保险柜后再次乘坐另一边的电梯，有67%的概率进入六十层以上的楼层。其中六十层为公司招待区；六十一至七十二层为商户和？？区域；七十三层至八十四层电梯无法抵达，且容易出现故障，坠亡几率极大；八十五至九十六层为杂物堆放区，九十七至九十九层为特殊区域，需要走直梯抵达。直梯中存在特殊晦物，对人类能够造成精神上的直接伤害，进入直梯遇见晦物的概率为50%，从直梯中迷失的概率为43%。］
［问题1：如果你进入该栋大厦中，生还的概率为多少？］
［问题2：请写出“？？”处的内容。］
［问题3：该大厦是否存在一百层？请写出你的看法。］
武空岚：“……”
饶是这位加上记忆已经活了五十多年的空想家，也不得不承认：论空想，还是出题人更胜一筹。
他瞟了一眼朝恨雪，不确定道：“你确定这是考题？”
朝恨雪：“当然，你只用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就行。”
好吧，看来是不得不努力一下了。
武空岚沉吟了一会，龙飞凤舞地写完了题目，交给了朝恨雪。
他的答题纸上写着一串好看的行楷：
1、100%
2、休闲娱乐
3、不存在。包括一百在内，自九十七层往上全部为不存在的楼层，“不存在的一百层”即为大厦真正的逃生出口。
“不错嘛……”朝恨雪勾起了唇角，似乎对他的答案很是满意。
“那么，接下来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她笑道。
“在梦境的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武空岚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打碎梦核，上交失去力量的域主，他们确实是在梦中干了笔大的。
他隐去了自己死而复生的桥段，把在梦境最后发生的事情进行了一下艺术加工，向朝恨雪娓娓道来。
“你是说……影子中的人试图夺走梦核，你们没办法，只能抢先一步破坏它？”
武空岚：“没错。”
朝恨雪蹙眉道：“可能是傀儡师的势力，放心，国家之后会对此彻查。”
说完，她雷厉风行地站起了身，已经准备好放武空岚离开了。
可惜，武空岚一句话又把她按了回来。
“我有点问题想问，你能帮我解答一下吗？”
朝恨雪：“……”
好吧，她离休假又远了一步。
无奈间，这位昳丽的女子又坐了回来，打开了录音笔道：“可以，不过所有问题都要存档。”
武空岚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武：第一个问题有关华国，我在第三个梦境中遇到了一名叫塔柒雯的女孩，在她的言语中，我得知了华国曾出现过四位神明。但常识告诉我：华国一直被称作“无神的国度”，这是为什么？
朝：华国本就奉行坚定的唯物主义观念，从未承认过神明的存在。在我们的理念中，普遍认为神明不过是高级一些的入界者。在华国史上，帝君以普通人之躯，登神之位，也正身体力行地验证了这一点。至于塔柒雯所说的另外三人，应当是指帝君在华境内斩杀的三名拥有神力的入侵者。
武：塔柒雯有关梦境中，我们推测她来自机械教会，可能是2020年的轮船邪神祭案的幕后真凶。那艘船上中有许多华国元素，受害者多为华人，这件事是否已经明察？
朝：已经彻查，塔柒雯作为机械教会的首领候选人之一，私自对华国传播不当教义，并造成大规模死亡。华国已与梅拉赫斯克方通过商协，已在2071年的教皇事件后对其进行处刑。
武：在第二场梦境中，我听到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名字：辛格瑞拉孤儿院，你对这个名字有了解吗？
朝：坠毁于时间阴影下的孤儿院。由于其地域特殊，且受时间概念影响，调查难度极大。我对它了解并不多。
武：在第二场梦境中，有一名来自楉斯克维，名叫“伊凡”的普通人牺牲，我是否可以找到他的家人？
朝：乌尔达镇的梦境没有普通人参与。
武：有关凌烨……
朝：凌烨自二十年前出现在我们面前，那时的他宛若稚子，记忆缺失，语言不通。我们与他相处的一段时间后，他逐渐熟悉了我们的语言，可以正常交流。然后，接下来的十年内，他以失传的符咒作为筹码要求我们帮助他恢复记忆。在国家的帮助下，他到访过包括梅拉赫斯克、楉斯克维、英蒂尔兰、喀兰加、西西格里克在内的多个国家，直至记忆彻底恢复。
朝：经多次仪器检测可确认，他确实是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但二十年来，他的容貌从未发生变化，研究人员推测这可能和他血液中一种植物因子有关。
朝：剩下属于个人**，请自行询问。］
待武空岚问完了所有问题，朝恨雪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这梦境还真是多姿多彩。”她感叹道。
武空岚：“其实，你要是不累，我还有更多……”
朝恨雪：“我说停停，给我这个连轴转了好几天的打工人放个假吧！”
武空岚笑了笑，自然而然地对她一挥手：“去吧。”
“……”
这动作太像上级对下级发号施令，朝恨雪懵了一瞬，居然真的产生了种“这人是我上级”的既视感。
不对……这太不对了……
幸好，一通电话的打入把朝恨雪从这种困惑中解救了出来。她接起电话，倾听了一阵后，什么话都没说，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有人想见你。”她说。
随后她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我是华国十名执政官之一，入界途径为心性，职位是医师。想见你的那个，是执政官中唯一的普通人，职位为科学家。”
“他说，你是他的……师叔。”
武空岚：“？”
在朝恨雪的领导下，武空岚见到了沈轩。
这人一身西装，带金边眼睛，头发打理的油光程亮，文质彬彬、一表人才。看上去不像是威名赫赫的科学家，反而像是公司高管一类的人物。
武空岚对着他不苟言笑的帅脸思索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印象，只能带着五十多年的记忆，臭不要脸地小声叫了一句：
“师叔？”
“哦，这个。”
沈轩侧过身，推了推脸上的眼镜道：“你研究生的导师是我大学时的师兄，叫我师叔应该没错。”
武空岚：“……”
武空岚：“我记得郑老师已经快五十岁了……”
为什么你看上去才三十左右？
沈轩：“我本科的时候他大我九届，研究生大我六届，博士大我两届，有什么问题吗？”
武空岚：“……”
沈轩：“我读博的时候未成年，游戏账号全绑的他的身份证，所以和他关系比较近。这次正好在这里看到他的学生，就来打个招呼。”
武空岚：“……”
沈轩：“哦对，这个是给你的见面礼——机械手的五轴机床，虽然现在国内大多数零件加工都使用激光，但机械手也有许多不可取代的优点，你可以扔到实验室慢慢调试。”
武空岚：“……谢谢……师叔。”
在奇妙的辈分压制下，武空岚身上属于深渊之主的深沉一扫而空，不过几秒，此地就只剩下了眼神清澈且迷茫的一名研究生。
“嗯。”
沈轩愉悦地点点头，边说边领着他去往了另一处地方，欣慰地说道：“看你这孩子，干什么不好，非要往入界者这行凑，走吧，师叔带你见见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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