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捡起碎块,朝贺峮和周明扬点头示意,眨眼回到了轿厢内。
一场风波,在两人的出手下转瞬即逝,看看时间,也不过刚过去了十分钟。
“岚哥呜呜呜呜,太有实力了。贺峮你也好厉害……”看着周围淡下去的血手印,周明扬差点喜极而泣,“我还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
贺峮朝他点点头,又回想起刚才女人的口型:
“不要前进,小心……”
没来由的,贺峮察觉到了稍纵即逝的既视感,转过头后,正好看到了闭目消化记忆的武空岚。
凌烨守在武空岚的身边,和贺峮对上视线后,轻轻笑了笑,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
“岚,看着这些地图,你觉得深渊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我之前应该拿苹果做过比喻,如果苹果的内部出现腐烂——”
“不对。面积不对。”
诺登斯拿过两张地图,对比道:“按你所说,人间和深渊应该分为表里两层,假设表层存在厚度,那么深渊的面积应小于人间。但经过测量,两者间并无显著区别。”
“在我看来,这世界就像一张揉皱的纸,祂的手只能伸到表层,剩下的……所有混乱下沉,堆积为晦,成为祂掌控不了的存在。”
“表面与褶皱的连接处,即为人界与深渊的裂隙,所以我们来到这里时才会有下坠的感觉。”
岚若有所思道:“就像复杂的器具容易藏污纳垢一样,我们是卡在缝隙里的灰?”
诺登斯:“……你能不能换个比喻?算了,这说明我们只要找到那些缝隙,咱们就能轻松穿梭于两界,到时候你就可以随时与你喜欢的人见面了。”
“诺登斯,谢谢。”
岚轻叹了口气,直视诺登斯的眼睛。
“可我们不得不考虑深渊外溢的风险。我曾为抵御追杀的军队在人世撕开了一道深渊的口子,虽然被祂万箭穿心摁了回去,但影响依旧,如果深渊的晦物跑到人间去,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那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诺登斯默然,站在晦物堆成的小山上不说话了。
岚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准备叫露露提娅来吃饭。
“可是……”诺登斯站在岚的身后,低声道:“不管有没有晦物,人间不都是一片狼藉吗?”
岚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视线飘往高天之上的远方,恍然间,他好像又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还有那握剑的首领,他的挚爱与寄托。
“人间会改变的。”
他恪守不渝。
……
“我还活着,但是镇子好像死了。”
武空岚再睁眼,便听见贺峮清了清嗓子,展开了从画像里拽出来的长便签条,一句句念道。
“没人出门,出门的都不是人。”
“我应该是最开始的变异者吧,不怪大家都怨我,这是最微不足道的事了。”
“我变得奇形怪状,模糊不清,脚底在地上留下皮肉,但不妨碍走路。”
“我走出了家门。”
“好饿。”
“除了那些躲在家里的人,这里还剩什么食物吗?”
“他们……真的只是躲在家里吗?”
“我为什么还活着?”
“有人和椅子长在了一起,有人嵌进了柜子。”
“鱼和水草纠缠在一块,树和云共用一片绿冠。”
“我的脸看不清边缘。”
“所有事物的边界都……变得模糊了。”
“离开这里。”
“融在这里。”
“救命……”
贺峮停下朗读,向其他人展示了便签纸卷的后半部分,剩下的全是“救命”二字,或焦躁或癫狂,浸着血从贺峮手中摊到众人脚边。
屋里静得可怕,座谈会们膝盖一软,差点给众人跪下。
“三本便签,我没看到你们所说的表里边界。”刚消化完回忆的武空岚逐渐把深渊裂缝和奈弗里斯联系在一起,审问完领队,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座谈会追寻的异变源头就是深渊——这可不是个好的追寻对象。
想要调查清楚奈弗里斯的底层逻辑,他还需要榨干座谈会掌握的最后一丝线索,美其名曰:“合作”。
“他为什么还能活着?你们从何知道这些历史,又是怎么拿到他的便签本的?”
武空岚咄咄逼人,步步靠近,鞋尖抵上领队的影子,深渊之主亲自来审问,很少有人能在他的眼神下撑过三分钟,没一会儿,就先有座谈会成员撑不住,丢盔弃甲地把所有情报都倒了出来:
“因为他就是座谈会的创始人啊!前辈自生死裂隙窥见概念战争的角落,目睹了万物皆空、思维永恒的神迹才会把我们的能力归为‘空想’,并成为新的入界途径……”
“够了,赛文!”
领队妥协地垂下头,收起之前的不靠谱,无奈道:“前辈算得上是座谈会最初的创始人,然而他留下的,只有这一本便签纸。所以我们这些作为后人的才想寻找他的痕迹,寻找我思故我在的神迹。”
“我们……被世人诟病那么久,作为夸夸其谈的骗子,精神有问题的论道者,为何就不能追寻力量?找到污染的源头,说不定就能找到让空想家变强的方法,倘若成功,我们便能随心所欲……”
“你觉得你们这位前辈还算人吗?”武空岚一针见血道。
贺峮微微抬头,长发垂落在抱胸的手臂上。
“为了追求力量,不惜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甚至可能会沦为连情绪都不受自己控制的晦物,值得吗?”武空岚继续发问。
座谈会的人们相互对望,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迟疑和恐惧,唯有领队,坚决地说了声“值得”。
人心不齐啊。
有关座谈会的来龙去脉基本清晰,车辆仍要继续前进,丝坎蒂拿着地图,向凌烨叮嘱接下来路段的注意事项。武空岚看着蔫头耷脑的座谈会,总觉得还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
夏瑾用胳膊肘戳了戳武空岚:“哥们,想什么呢?还继续睡不,副驾驶你不坐我去坐了?”
“家主,你有没有觉得……‘模糊’这个词出现的频率有点高了?”武空岚答非所问。
夏瑾揉揉下巴:“模糊,那个人最开始出现的异变?‘感觉我的脸像一张摊开的大饼’?……”
武空岚摇摇头,绕过贺峮,走向副驾驶。
北纬86°
汽车驶入能见度极低的新道路,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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