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深渊求援的神，当真罕见。所以，竖立指示牌、建立座谈会散布消息、向我求援…你把纸条上提到的方法都试了一遍？”
武空岚从痛苦的记忆中挣脱出来，越过贺峮，向老人和鹿走去。
“并非如此，您一念隔绝天地的实力过于震撼，我最初建立座谈会只是为了歌颂您的丰功伟绩。”
老人抱着鹿，虔诚道：“在均衡与博弈出现的最后，祂们问我是否想活下去，我选择了活着。所以，当年的您并未完全抹消‘模糊’的概念，让我留在这处间隙，守着那些早已没了神智的居民们。”
“虽然无法离开，但所幸，我还能借萨利奶奶的鹿看看这个世界。可惜时光易逝，我被困在这里多年，对‘模糊’的掌控逐渐淡薄；座谈会也逐渐背离了建立的初衷，成了一群沉溺于往昔辉煌之中的空谈者。”
武空岚听懂了，没了自己的压制，祂逐渐无法掌控“模糊”的概念，深渊与人世的边界受到影响，才导致了这些异变——总的来说，这些异常涉及深渊的边界，与他有关。
于是他抽出黑笑笑，继续走上前。
离得越近，这位神明的样貌就越发清晰，无数颜色交汇在玻璃之下，边界模糊，水乳交融，映出祂记忆中奶奶与鹿的形象，这便是祂的本体。
武空岚看着眼前梦幻又诡异的图像，理所应当地以渊主身份问祂：“所以呢小玻璃，你费尽心思将我们引到此处，所求为何？说来听听。”
“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您离去后，‘模糊’再次卷土重来，时至今日，异变又有了冒头的迹象。所以这次，我请求您杀了我。”
黑刃在手中转了个花，武空岚高举横刀，居高临下俯视着祂，面上毫无波动。
“我应允了，还有遗言吗？”
鹿眼似有触动，轻轻转了转，小声道：“他们都是好人，所以……”
“……别让模糊侵蚀边界。”
黑色的断头台落下，带着渊主的决断。
“主上，等等！”
贺峮挥袖阻拦，几只手臂撕开裂缝抓向武空岚的手腕，但已经晚了，黑笑笑的锋镝畅通无阻深入玻璃的正中央，一刀横断，干脆利落地了结了祂的生命。
杀死一位神明，纵使祂再弱，余波也不容小觑。
不用贺峮提醒，武空岚早有预料。
恐怖的威压荡开，空想域在两者之间压缩成团，将神死去的余韵与权柄全部攥在手里。
不停变幻形态的玻璃状物体随着神明的死去溃散，连同神明死亡的余波一同落入心脏。这是他身为渊主应尽到的责任。
武空岚口中腥咸涌上，沿着唇角溢了出来，恍惚的瞬间，他的耳畔又传来了海浪的声音。
……
无数次的碰壁，无数次的失败，当年的岚以为自己将要粉身碎骨时，一个飘在海上的人吸引了他的目光。
强烈的求死意愿、足够支撑深渊的肉/体和精神强度，只一瞬间，来自深渊的孤魂野鬼便借着足以穿透天地的泪与恨降临人世，降临在他的身侧。
“想要报仇吗？”
察觉到他的恨意，作为感谢，野鬼接过了他的仇恨。
绝望的人脚步踉跄片刻，大概是以为自己出了幻觉，没有理岚，而是撑着剑跪在了地上。
岚见他不回应，只得又说了一遍：“想报仇吗？”
“……想。”
不问来处，不问缘由，不问报应。贺峮没什么能失去的了，不管是不是幻觉，是陷阱还是光亮，他都无所谓，只求一丝渺茫的可能性。
眼上缠着黑色布条的身影出现在贺峮身前，向他伸出了手，声音带着些刚被千刀万剐的倦怠和漠然：“把你的记忆和身体交给我。”
贺峮犹豫片刻，握住了前方伸来的手。
一实一虚两人谁都没有碰到对方，却瞬间交换了位置。贺峮的视角飘在空中，骇然看到自己的瞳孔变成了血一样的红色，浑身散出肃杀的气势，黑发随风飘动，腰如出鞘锋刃，宛若地狱爬出的妖魔。
“我不擅长用剑，借刀一用。”岚借着贺峮的身体甩了甩手边的兵器，猩红色如附骨之疽攀上剑刃，他手一翻，那把剑竟变成了淬了鲜红的刀。
刀尖在沙地上留下粗粝的痕迹，岚走了两步，随后顿在了原地。
“啊……还真是……”
接收完记忆的他轻轻勾了勾唇角，似乎在苦笑。
“世事弄人啊……”
贺峮不懂岚的心情，试着直接通过精神联系问他：“您怎么了？”
“没什么。”
岚走向海岸，一刀甩出，将那曾遥不可及的大海分成两半，抓到了此处若有若无的丝线。
“露露，查查这里的因果指向哪里。”岚在心中联系深渊。
几分钟后，露露提娅给出了答复，告知了岚王兄妹所在的位置。
“仙门、皇室，推手不少，执行者倒不多。”岚找了根绳子，把头发绑成了高马尾，问贺峮：“你想要我只杀手染鲜血者，还是想让我把仙山铲平？”
“我……”
贺峮痛苦地犹豫了许久，还是说：“别杀无辜者。”
岚笑了声，看向遥远的仙山。
善者，弱者，可泣，可悲。
鲜红色的深渊再次降临人间，长刀染血，绞肉机般从山脚杀到山顶。复仇者的目标分明，只杀参与围剿龙域的人，有的人还正常地走着，身侧人脑袋便分了家，待他反应过来时，此处已成一片地狱。
找到王兄妹时，他们正匆忙地收拾东西，想要逃离此处，寻找新的居所。可贺峮鬼一样的身影早已出现在他们身后，默默看着他们的手忙脚乱。
“别……贺峮，我们不是故意的。你忘了吗，父亲对你有救命之恩，让你照顾我们……你都忘了吗？你……”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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