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评价？”武空岚习惯性地微翘起唇角，垂眸掩盖眼中戾气，“我听说的怎么都是夸帝君励精图治、从谏如流、爱民如子呢？怎么到你这，就变成了疯子的评价？”
“你不知道吗？凡人登神第一步，就是抛却形体、碎其根本……唉，扯远了，别笑得这么吓人嘛。”
穆景铄勾着赵明曦的脖子，站没站相，毫不避讳道：“帝君锻八剑镇八荒，亡故后又降福泽重归于他诞生的故土，这种灾殃级别的封锁区一直存在，我不信他没留后手。你说，如果这里的晦物彻底失控，会不会有把剑突然掉下来？”
剑……掉下来？
武空岚脑中闪过诗悦学院中“白影哥哥”的身影，突然明白凌烨来芙陵后从未发动过符咒的原因了——如果在这里，他有更趁手的力量能够使用，不可能会动用具有副作用的符咒。
然而与诗悦学院屠戮般清扫晦物的方式相比，芙陵的晦物并无减少的迹象，反而格外猖獗。
假如这里真的有凌烨本身的力量在，他把力量用在哪里了？
不……
武空岚回忆起分别的场景，从那时起，凌烨就怀有极强目的性。
四个月的时长估算，看穆景铄这群人火急火燎，不像是知道具体时间的样子，他是怎么推算的？
至于凌烨离开前吃的那顿饭，交出的通讯设备意味着什么，他根本不敢细想。
心中千回百转，武空岚面上却不显，继续接话道：“帝君铸八剑不是用来镇压仙家的吗，为什么这里也有？”
“你家国防系统用一次就扔吗，当然是更新迭代后继续发挥余热了。”
穆景铄失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准备拍拍屁股走人：“景看完了，植树造林的公益也干了，走吧两位前辈，咱们急着去下一个景点呢……”
“抱歉，您不能走。”
工作人员拦住了穆景铄即将迈开的步伐，礼貌地说：“请您等树木长到一定程度度再离开。”
穆景铄“哈”地笑了声，不耐烦道：“我又没参加你们的活动，更何况等这树长出来要猴年马月了吧，谁等得起？”
工作人员不理他，只是机械重复道：“请您等树木长到一定高度再离开。”
穆景铄背过一只手，再次试图交涉道：“我没有种树，并且有急事，请让我离开。”
工作人员：“请您……”
“穆景铄。”武空岚突然叫他。
背后凝聚力量的手一顿，穆景铄回过头，正好见武空岚右眼变成了红色，目标明确地盯着他身后的位置。
那里仅有一个工作人员，穆景铄不知道武空岚看到了什么，只知道他发动了空想域，给自己身后立了道屏障。
流动的风打在墙上，全部静止下来。
可这根本没用！很快，原本画一样的天空突然以太阳为圆心疯狂旋转，像把人扔进了一个大型绞肉机里，眨眼间便把他的身形推远了十万八千里。
“请您……等待……”
卡顿的声音从工作人员沙哑的喉咙里挤出，由远及近，环绕在耳边，让穆景铄几乎要以为这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半空中，他急忙寻找周围的借力点，然而空间的旋转速度过快，半点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恍惚间，远处的滚动的红色字体似乎发生了变化：
“无人感谢你的付出，永远等待下去吧。”
“这可不好笑啊，”穆景铄艰难调整身形，喃喃道：“上次来的时候明明还不是……”
“你果然来过。”
话音未落，他感觉衣领被人猛得一拽，双脚离地，硬是被拽出了堪比抽水马桶的彩绘森林，来到了全新的空间。
宁墨像个骑扫把的女巫，坐在自己的长枪上，单手提着穆景铄，把他也拉到了悬空的长枪座椅里，神情严肃地看着头顶。
原本被橙红茱萸填满的火烧云彩绘此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揉皱，扭曲成了缓缓流动的星月夜。天幕扁平铺开，无数黑色的树木抽枝伸展，在旋转的涡流中张牙舞爪，将最后一丝天光也吞噬殆尽。
“我确实来过一次……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在这，殷尹找到了吗？”
气刚喘匀，穆景铄的问题便兜头而来，宁墨神情严肃地看着头顶流动的花纹，冷声道：“这里是彩绘森林的下方。”
“我去年七八月份来这里的时候可没这么多变数，还在入界总结会议上报告过一次。可惜记忆丢失的太多，转悠这么久也只想起来一点……那个时候转经筒还是景区赠送的呢，也不知道这儿怎么就癫成这样了。”
穆景铄看着头顶逆时针旋转的群魔乱舞，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越来越觉得这地方有点像武空岚手上那个转经筒，让人不寒而栗。
“殷尹找到了吗？”他又问。
“找到了，但是遇到了点麻烦。”
宁墨的回答出乎意料。他指了指脚下说：“她们就是。”
……低下头的那刻，穆景铄瞬间回想起了自己曾在会议上说过的话。
“我和他告别，继续往胭脂山深处走去，看到了山谷中盛着一汪雪。”
“我感到恐惧，知道吗各位，我有一百七十多年没体会过这种感受了。”
他们脚底下，无数个一模一样的穿着白衣服的殷尹或站或坐，神情是如出一辙的恐惧与麻木。或许得益于她安静的性格，谁也没乱动，谁也没说话，就这么肩并着肩，面贴着面，和与自己长得完全相同的人挤在一片坑洞里，无措地踩在更多自己的尸体上，等待着上方的审判。
粗略看来，大概有几千个。
……
“怎么了？”穆景铄疑惑地问。
“……”
武空岚俯视着他，很快收回目光，眼中红色熄灭，淡声说了句：“没什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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