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兄友弟恭

这事情的发生还得从阿狸抓到小弓说起——

眼见阿狸抱着他特意安放的小弓不放,明晏清得意道:“还是阿狸有眼光,果然是咱们家的孩子,随阿耶弓马娴熟。”

明晏清这样说是有缘由的,雀屏中选说得就是阿狸的祖父,现今的华国公明渊,他这般说也算小小的恭维了一下自己的父亲。阿狸选择小弓,既是阿狸眼光好,也是他的眼光好,更是华国公府家学渊源。

有人得意,就有人扫兴,明元吉的琉璃珠没有得到阿狸的青睐,一向与明晏清不对付的他嚷道:“一把破弓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明晏清轻描淡写道:“那也比你那没人要的破珠子强。”对于这个喜欢和他作对的弟弟,明晏清向来不会惯着他。

明元吉:“你说什么——”

被这个讨厌的哥哥看不起,这还能忍?

说话间,阿狸的四叔动起手来。

明晏清:“你竟然敢动手!”他的语气犹带震惊,虽说两人一贯不对付,之前也不乏动手的时候,但明晏清怎么也不曾想到四弟会在阿狸的周岁宴上直接动手。

明元吉哪怕心虚也是气势十足:“动手了又怎么样——”说着,他还炫耀般的扬了扬拳头。明元吉当然意识到自己错了,但是要让他跟明晏清道歉,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明晏清要是不服气,打回来就是!

对于这个一向喜欢找他麻烦的四弟,明晏清肯定不能惯着他,他的回击也是招招狠厉。然后,兄弟俩在大家还不曾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明火执仗的干起架来。

兄弟俩四岁的年龄差,明元吉绝不会是明晏清的对手,但即便如此,在明晏清有所顾忌,也在明元吉不要命的以伤换伤的打法下,一时之间两人旗鼓相当。

下一刻,作为兄弟俩的长兄,率先反应过来的阿狸的父亲明建晟喝斥道:“反了天了,还不快拉开他们!”

明建晟脸色不好,明渊的脸色又好到哪里去,他说:“一个个的,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的教养呢!”

明晏清一脸的不服气,明元吉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面对一家之主的明显带着怒气的明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些什么。

对于明元吉这个幼弟,因着母亲生下他后疯魔的举动,明建晟简直是当作儿子在照料,他点点明元吉的脑门:“你啊,又给我挑事儿!”然后,他转身拍了拍二弟明晏清的肩膀,他说:“仲平(明晏清的字),阿孩(明元吉的小名丑孩,因为刚诞生的时候被母亲所厌弃,窦氏随口起了这个名字,明建晟遂这般称呼他)还小不懂事,回头我就罚他。”他安抚二弟道:“你不是喜欢马厩里的那匹刚诞生的小马吗?你给它起个名字,它应该会喜欢你。”

此刻的华国公府倒是没有什么派系之争,华国公不是没有庶子,他们就和阿狸的庶长兄一般,存在感不重。作为窦氏的嫡出子女,作为嫡长子的明建晟有着绝对的权威,但比起一向得父母喜爱的二弟,明建晟总是习惯性的偏向他一些。

不光明建晟偏疼四弟元吉,华国公也更偏心元吉一些。

当然,这偏爱是有原因的。已逝的华国公夫人窦氏生有四子一女,对于她的嫡长子,她自然是看重的,但要说她最疼爱的儿子非明晏清莫属。作为唯一的女儿,窦夫人自然也是怜爱的。明建晟的三弟体弱早逝,在三弟夭折之后,作为和三弟双生的明晏清更是获得了母亲双份的疼爱。至于四弟元吉,则为窦夫人所厌弃,刚出生的婴儿大部分都好看不到哪里去,但因为长得丑被母亲嫌弃厌恶也是少见了。要是有现代知识,还能知道窦夫人大概率是产后抑郁了,但古人自然是不懂这些的,精神上的抑郁,能算病吗?面对国公爷的指责,以及社会环境谴责,窦夫人反而越发的厌恶小儿子了。身为母亲的窦夫人将刚出生的小儿子抛弃,父子俩劝不了固执己见的对小儿子不喜的窦夫人,因着愧疚怜惜,也只能稍稍偏爱于他了。这个习惯,哪怕窦夫人去世,父子俩还是习惯性的偏向明元吉。

终归这是兄弟口角争锋冲动下的意外,再加上明晏清又不是第一次和明元吉交手,大家都知道挑事儿的不是他,先动手的不是他,之后收到父兄补偿的还是他。长兄都这样说了,明晏清乖巧的认错:“我明白的,大兄,也不全是丑孩的错,被丑孩打了一拳后,我也太冲动了,忘了丑孩还小,我该让着他。”

‘丑孩’这个名字一出,明元吉已经够窝火了,再加上长兄本来答应给他的小马易了主,明元吉顿时就要嚷嚷出声,却在长兄的一个眼神中止住了不甘的话语。对于明晏清,明元吉自然看不惯,但是长兄的话,他一向是听的。

明明每次和二弟争执之后吃亏的都是四弟,可四弟就是不长记性,明建晟看着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的阿孩,好在这孩子一直很听他的话,他还是多看顾一下吧!他看着一旁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二弟,如是说道:“作为二哥,你稍稍让让他吧……”

明晏清卖乖:“我知道的,丑孩还小。”明晏清不知道这个名字明元吉讨厌吗?当然是知道的,但不妨碍他用这个名字气他。

虽然对于长兄所谓的四弟还小这话明晏清嗤之以鼻,但不妨碍他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会哭会闹的孩子确实有糖吃,但乖巧听话的孩子也最得人喜欢,从小,明晏清就知道怎么样才会最得父亲和长兄的看重。对于今天这事,明晏清也有几分委屈,前几次确实是他有心算计,但这一次真的只是意外,谁知道明元吉这么受不得激,真的会在阿狸周岁宴上发疯。

明建晟欣慰道:“要是阿孩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他瞅一眼对着二弟甩眼刀子的元吉,算了,还是回头罚这家伙抄经书磨磨他的性子罢。

在儿子的抓周宴上碰到两个小叔子干架,阿狸的母亲的脸色很是不好,但看着二弟妹脸上的歉意,再加上早已习惯了两个小叔子隔三岔五的争执,郑氏也只能安慰自己,小叔子们还不成熟,习惯就好。

是的,习惯就好——

自郑氏嫁过来之后,几乎隔上几天就能看到明晏清和明元吉这兄弟俩的争吵干架。

郑氏很习惯,她的丈夫也很习惯,华国公也是见怪不怪。华国公眼见的长子安抚好两个儿子,没有再说些什么。

但对于阿狸来说,他只想给四叔摇旗助威,该,打得好,让二叔你老欺负人!眼见两人的打架被喝止,小婴儿的他意犹未止的叹息一声,他心里想着,打啊,不要怕,就是干!加油,加油啊!婴儿的日子太过无聊,阿狸对着这场争执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反正原本还有几分懊恼的郑氏在看到阿狸的表现后笑出了声,她点点阿狸的脑门说:“你啊,真是个人来疯——”

阿狸讨好阿娘:“好、好好看。”

阿狸的二婶调侃他:“小阿狸也知道笑话叔叔们呢!”

对此,阿狸的父亲明建晟瞥一眼两个弟弟,没好气的说:“看你们作的好榜样——”

对着阿狸干净的眼眸,明晏清也好,明元吉也好,一时之间又是尴尬又是羞愧。

此刻,谁也没有将这小小的争执看在眼里,殊不知兄弟不和的伏笔早已埋下,在权势的渲染下,裂痕愈加不可弥合,最终铸成一场无可避免的兄弟倪墙的惨剧。

对于明晏清的茶言茶语,阿狸一无所知。

反正在阿狸看来,二叔真的挺大度的,要是他面对四叔这样的熊孩子,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选择原谅他。

也就阿狸的四叔不知道小阿狸所想,否则他的气疯了。对明元吉而言,明晏清哪里大度了,明明吃亏的是他才是,之后被罚的也是他,明晏清不光一点损失都没有,在之后他还有补偿。明元吉最开始可能看不清明晏清的算计,但是吃了几次亏之后,尤其是在长兄的很铁不成钢之下,他又怎么可能一直反应不过来。但知道是一会儿事,能做到又是另外一会儿事了,新仇旧恨之下,每一次明元吉都会忍不住——

明晏清那就是个黑心黑肝的黑狐狸!

阿狸的抓周宴虽有波折,总归,无伤大雅,一场聚会宾主尽欢。阿狸是个皮实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华国公府后继有人,聚上这么一场,大家自然是高兴。

于华国公府而言,这一年还算不错。年初华国公在弘化郡的作为让皇帝有几分忌惮,但终归凭借着那么几分微薄的亲戚情份,在华国公自污的表现下,再加上丧妻,一番无伤大雅的申饬,这件事也就那么有惊无险的过了去。当然,这一切阿狸是不知道的,谁会跟婴孩的他谈论这些呢?

不过,阿狸不止一次的感慨,二婶是不是太稚嫩了点儿,及笄了吗?这个年龄在现代上初中了吗?反正,为了给当时尚未去世的祖母冲喜,小小年纪的二婶在他出生前一个月早早的嫁入了华国公府。从阿娘的闲谈中知道二婶早婚的真相,阿狸还是一言难尽,怪不得阿娘对二婶那么好,原来是可怜人家小姑娘啊!

这么小的年龄结婚真是昏了头,也不知道二婶的父母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会同意国公府冲喜的决定。看着二婶稚嫩的面容,阿狸只想说,真是禽兽啊,古人真是作孽啊——

一直知道古人会早婚,没想到会早婚到这个程度。

对于他所处的时代,从战战兢兢的奶娘,到早婚的二婶,阿狸第一次有了直观的映像。

明晏清:才不会惯着那个熊孩子呢——

阿狸:二叔真的挺大度的,要是他才不会轻易原谅一次有一次挑事的四叔呢!

明元吉:明晏清那个黑心肝儿的家伙,再一次坑了我,这事儿没完!

阿狸:好在四叔熊归熊,还算听话。

今天也是阿狸觉得华国公府兄友弟恭的一天。

关于阿狸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解释,府里称呼华国公,国公爷,老爷,称呼他父亲世子,至于二叔和四叔,二公子,四公子——

至于名字,又有多少人知道李世民字是什么,知道李元吉的小字是三胡,所以,未来的华太宗明晏清很有名,但华仲平是谁,阿狸不知道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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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兄友弟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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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日辰日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