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出门啦!”画了一个日常的淡妆,梁文策对着镜子又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噌”的起身走出宿舍门去。
结果不出十来秒,刚刚合上的门又“砰”的一声被推开,只见梁文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自己的柜子前,拿了一个小包挎在身前。
“可别又漏了什么东西。”见多了这一场面的牧星言一边举着哑铃,一边好心提醒道。
梁文策“嗯”了声,在自己的座位前驻足几秒后,喃喃了一句“应该齐了”,随即扬长而去。
“文策和白澍的感情还真好啊。”公仪钰说。
牧星言问:“羡慕了?”
公仪钰想了一想,点点头:“那还是有点儿的,不过他们两个高中就认识了,我高中可就没这种好运气。”
“不好说。”
“嗯?”公仪钰放下手中的笔,转身疑惑的看向牧星言:“什么不好说?”
“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才称得上是好运气,不然指不定是什么劫什么难呢。”
“唔,你这么说倒也没毛病,”公仪钰仰头望向天花板,“唉,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遇上契合的人。”
“春心萌动了?”清令顺口打趣道。
“没办法,一天天的被文策和她对象塞狗粮,吃撑了。”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牧星言放下手中的哑铃:“咱们学校男生也不少,就没有你看的上的?”
“倒也不是,”公仪钰习惯性的地转起手中的水笔,“不过我以后还打算考研,要是再找人谈个恋爱,那时间哪儿还够用啊。”
看了一眼时间,清令起身随即收拾了几件东西塞进包里。
听这动静,牧星言往清令那边望过去,问:“要去图书馆了?”
“嗯,一起吗?”
眼睛转了几圈,牧星言点头:“正好下午也没什么安排,去那边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也不错。”
公仪钰放下手中的笔:“我也去。”
两人也顺手带了几样东西,随即和清令一同离开宿舍,去了图书馆。
估计是快到考试周,图书馆里的人可不算少,想要找到空位自然不容易的,耽误了好一会儿功夫她们几个才找到了有三个空位在一块的座位坐下,随后三人陆陆续续在馆内挑了本自己有兴趣的书,继而开始阅读。
“联想的性质如此,多数人觉得一件事物美时,都是因为它能唤起甜美的联想。在‘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的人看,芳草是很美的。颜色心理学中有许多同类的事实。许多人对于颜色都有所偏好,有人偏好红色,有人偏好青色,有人偏好白色。据一派心理学家说,这都是由于联想作用,例如红是火的颜色,所以看到红色可以使人觉得温暖……”
正看得起劲,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好听的男音:“同学,你旁边的位子有人吗?”
“没,有。”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清令有一瞬间的晃神。
三七分的头发,光洁的额头,金丝框的眼镜,明亮的眼睛,浅紫色的卫衣。
并不相似的容颜,却让清令有那么一刹那以为是他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谢谢。”
耳边传来椅子轻轻拖动的声音,女孩儿微笑:“没什么。”
简短的对话后,清令左手撑着下巴,继续低头阅读自己手中的《谈美》,另一只手随意的翻动了几页,然而因为刚刚的这个小插曲,她已经看不进去了。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她不免低头苦笑,若有似无的轻声叹息。
合上书,清令拿右胳膊肘轻轻捅了下旁边的公仪钰,低声道:“有点困,我出去吹会儿凉风就回来。”
公仪钰比了个“ok”的手势:“嗯。”
起身的时候,清令的目光刻意扫了眼左侧的男性,继而快步离开图书馆。
冬日严寒,厚厚的云层遮挡住太阳的光辉,猎猎寒风在空中肆虐,从温暖的图书馆走出的那一刻,女孩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拢了拢外套,一边往台阶下走,一边搓手哈气。
沿着道路,清令漫步至不远处的小型人工湖旁,在湖畔的木栅栏前停下脚步,那冰冷的风自远方穿过湖水,扑在脸上格外刺骨,至于心中的烦闷,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因何而生——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她本可以将心中的思念安放得很好,平静的过好自己的生活,若非刚刚碰巧在图书馆遇到了那个与他并不肖似的男人,她又怎会站在这里,面对寒风,暗自神伤。
不。
其实细究起来他们并不是完全不像的,那个男人勉强有一两分是像他的,尤其是眼镜下的那双眼睛,如果把其他地方都遮挡住,只露出那双眼,她或许会以为是他吧。
无尽的爱意肆意在心底蔓延,心在告诉她,自己想要见到他,想听到他的声音,想和他牵手,想要拥抱他,想感受他的温度,想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想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她的渴望、她的欲念,此刻正如同滔天洪水在灵魂深处肆虐,但理智又提醒着自己,她和他绝对不能在一起,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的“病”还在,她的劫难随时都有可能会来,她的生命恰如风中的烛火,颤颤巍巍,随时有被吹灭的可能性。
偶尔,她也会有那么一点点羡慕梁文策和白澍之间的感情,那般的热烈,又那般的真挚,没有太多的顾虑与忧愁,只需遵从自己当下的内心。
正如湖畔四周时而走过的情侣,他们十指相扣,相互依偎,甜蜜的诉说着自己的情话。
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通过鼻腔,进入气管,直往肺里窜。
闭上双眸,耳边不断传来呼啸的风声,借着这股寒冷,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
等再次走进图书馆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公仪钰和梁文策还坐在那读书,而那个搅扰了她心绪的男生也还坐在椅子上看书。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清令慢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过她不准备继续读手头上的这本《谈美》,拿起这本装帧精美的书籍,女孩儿的身姿隐在了众多书柜中。
等清令再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她拿来的是一本《工笔画线描花卉画谱》。
右手支着脑袋,视线尽量往公仪钰的方向偏过去,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画上的每一处细节,思考着每一块的疏密对比,体会每一根线条的轻重缓急。
这样,她就不会再去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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