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舱出来已然是深夜,一轮弯月高高挂在夜幕上,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清令走下舷梯,一边慢悠悠的往前移动,一边打开手机的聊天软件。
昨日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不真实,然而WeAPP上新加的账号又真的是他,清令握着手机,深吸一口气,然后打上一行字发送了过去。
“国光,我到了。”
估摸着德国这个时间点手塚应该在练习,清令发完消息随即收起手机,往航站楼外走去。
大半夜的,想要打到车可不是什么容易事,好在清令登机前就有找自家老哥帮忙,不然她大概率就只能靠两条腿慢慢走回家去。
“不是说昨天回来吗?怎么迟了一天?”凉介转动手中的方向盘,睨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妹妹。
清令面无表情:“没什么,遇到点事儿耽搁了。”
“哦?被抢劫了?”凉介玩笑道。
轻哼一声,清令瞪了眼凉介:“不能盼我点好的?”
“嗐,我之前去意大利,不就被偷了部手机,”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凉介食指轻敲方向盘,“你每次放假都是去哪玩的?呆一晚上就回来?”
“想看的都看了,不就该回来了?”
“说实在的,我还挺好奇你每次都是去逛了什么地儿。”
侧过头望向窗外疾驰的画面,清令看着那张倒映在车窗上的面庞,微微一笑:“没准未来的某一天你就会知道。”
“哦?是吗?”
清令点头:“嗯。”
“我就拭目以待喽。”
凉介脚踩油门,一边开车,一边没事和清令聊上几句,倒也不觉得无聊,很快的,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车子慢慢驶进了自家车库。
熄了火,凉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那天出门没多久,海老名叔叔就来了,不过你也知道,爸爸最近的新书进度不太理想,所以他这几天就过来专门盯着咱爸了。”
“哦?看来家里的客房又被海老名叔叔给承包了。”清令笑着推开车门。
这种事在他们家这些年也不算少见,兄妹两个也基本上是习以为常了,谁叫他们的爸爸谢席凇是个超级容易拖稿的人气作家。
要不是海老名在成为谢席凇的编辑前先是同学兼死党,不然兄妹两个都不敢想谢席凇这些年得换多少任编辑。
时值深夜,本该敞门熄灯的书房如今正房门紧闭,门缝中漏出些微光亮,很显然,呆在里面的是不得不通宵赶稿的谢席凇和不得不盯着稿件进度的海老名智也。
先前已经在飞机上睡了十来个小时,清令现在是一点也不困,头脑清醒的很,她走进浴室冲了个凉,套了一条宽松舒适的睡裙钻进自己的房间里。
现在她除了以前那些经常合作过的约稿人,已经不再和新的约稿人合作,此刻清令垂腿坐在电脑前,点开自己已经看了许多遍的电影,又找了几张氛围感十足的图做为参考,然后按照自己的心意随心所欲的涂抹。
然而画的太过投入的结果,就是一下子忘了时间,等她停下笔,捏了捏无比僵硬的后颈,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了。
顺手拿起手机瞧了一眼,正好就见到半小时前手塚发来的“好”。
点开对话框,清令在屏幕上轻敲下几个字:“训练结束了?”
那边几乎是秒回的速度:“嗯,还没睡吗?
“飞机上睡过了,”在发送键上停了几秒,清令又加了几个字,“是在住处吗?”
“嗯,刚回来。”
“离住的地方远吗?”
“大概二十来分钟的车程。”
“单人住吗?还是合租?”
“我一个人住。”
“听起来倒也不错,”清令犹豫了几秒,“方便吗?现在。”
“怎么了?”
“可以通话吗?”
这一次手塚没有发消息过来,直接一个通话申请打了过来。
清令说:“下午好。”
“晚上好。”手塚应道。
互相用对方所在的时间问好后,突然就陷入了一阵莫名的沉默,两人能听到的就是对方传来的呼吸声,以及手塚从听筒听到的电影对白声。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手塚这才开口:“下次,我们什么时候见?”
清令眯眼笑道:“怎么?我们昨天不是才见过?”
“嗯。”
“下次的话,就看你到时候在哪里吧,”清令空着的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水,笑说,“怎么样,会很期待吗?”
“嗯,很期待。”
“手,国光。”
“嗯。”
关上电脑,清令直直立在窗前,眺望向窗外的黑夜:“在德国的这几年,过得好吗?”
她还记得,手塚在第一次参加U-17的几年后,再次参加U-17时,作为一个外国人的他,是以德国领队的身份带领队员参赛的,能够获得如此认可,这其中付出的努力与汗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大家都很照顾我。”
“是吗?那就好,”脚步轻旋,清令靠在窗边的墙壁上,“呐,平时这个时候,你一般会做些什么呢?”
“我一般是在看书,有时也会做木工。”
“木工?”清令有些惊讶,“你还会做木工?”
“嗯。”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手艺啊,看来我还真是不够了解你,”清令扬起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唔,那亲爱的手塚国光同学,可以送我一个小木雕吗?”
“你想要什么样的?”
“小动物可以吗?”
“可以。”
侧目瞧了一眼窗外皎洁的月亮,清令继而正过头,吟吟笑道:“我想要一只小老虎,唔,一只伸懒腰的小老虎,嗯,也不用上色,原色就好。”
“好。”手塚应声,顺手从桌上抽出一张白纸,开始描绘清令口中的小老虎。
“国光,你说,我们下次会在哪个国家见面呢?会不会还是在德国?”
“不知道,这是由你决定的。”
“由我决定?话虽是这么说,但也不完全啊。”
“嗯?”
“你想啊,假设你下个月的比赛没有一场是在德国,那我们肯定不会在德国见面,对吧。”
“是。”
清令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国光,我有些困了。”
“那睡吧,晚安。”
清令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踩在地板上的双脚:“呐,国光,等我睡着,你在挂掉电话可以吗?”
“好。”
“那,我先提前和你说声晚安。”
“晚安。”
手机置于枕边,清令侧卧在枕上,没一会儿的功夫,沉沉睡去。
话筒中隐隐传来女孩儿熟睡的呼吸声,手塚并未急着挂掉电话,在她另一种方式的陪伴下,光滑的纸张上被渐渐勾勒出一只小老虎,其慵懒可爱跃然于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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