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尾的时节,空气越发燥热,只是在屋内坐着,皮肤都会不停的冒出薄薄的汗水,就更不用说运动时,还会再流出大量汗液。
“来,音桓,尝尝看这个西瓜怎么样?”练习结束后,冷泉从楼下的冰箱里拿出一盘切好的西瓜上楼,放到盘腿而坐的音桓前。
“嗯,谢谢老师。”两手托住翠绿色瓜皮的边缘,音桓对着切成三角形西瓜的尖尖,一口咬下冰凉的红色果肉来。
红彤彤的瓜瓤在口腔中爆出甜滋滋的味道,沙沙的口感,唇齿间尽是甜美的汁液,清爽无比。
“味道怎么样?”
“好甜啊。”音桓一口凉意,连连点头。
微笑中带着几分慈祥的着看自家女学生吃西瓜,冷泉想起之前好友偶尔会敲侧击的问自己一些关于音桓的事,加上她自己心里也有些好奇,遂开口问道:“音桓,你最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啊?”音桓停下咀嚼,一双大眼疑惑的眨巴着,不解的看向冷泉英,“没有啊,老师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该怎么讲呢——”冷泉稍微想了一下,“如果说你的舞以前只有一身技巧,那现在,就是技巧与情味兼具,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一朵鲜花,现在不仅有了漂亮的颜色,还有了好闻的香气,在我看来你的进步快到实在是令人意外。”
听到冷泉这么说,音桓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放下手中的瓜皮:“兴许就是突然顿悟了也有可能吧。”
关于自己的变化,伴随时间的推移,音桓越发笃定和那次的昏迷有关系,然而那几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是完全没有一星半点的记忆,况且她也不想让人因为这件事担心自己。
因此,那天昏迷的事除了自己和手塚,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还记得《舞论》里的‘八味’是指哪八种吗?”
“记得,《舞论》里的八种分别是指艳情味、滑稽味、悲悯味、暴戾味、英勇味、恐怖味、厌恶味和奇异味。”
“没错,”冷泉笑着点点头,“任何的心理状态或是情感、感受都是‘情’,任何情感的发生必定有其原因,这就叫情由,比如悲伤的情,情由,可能是由某种悲剧的痛苦、失去了某人或某物,所体验到的悲伤感情,这便可能会导致某种反应,比如哭泣,比如厌倦等,所有这些是情态,因此情由是造成情的原因,情态是对情的反应。”
“不定情则是一种短暂的情绪,其本质是冲动和附带的现象,它是情态的延伸,但它也会随基本的情加强而消失,被称作常情。”
“当这个常情成为爱,是伴随着情由、不定情一起表达的,从而让观众体验到一种审美享受。就像调料、蔬菜和其他食材,以正确的比例混合均匀,便为一道菜创造出美味的味道,让品尝者体验其味,心满意足。”
“而当常情与情由、情态、不定情以适当比例混合,就创造了’味‘,观众通过欣赏各种情结合的语言、形体和真情所呈现的表演,便会体验其情,心生愉悦。”
“之前我并未太多提及过真情表演,因为真情表演是无法教授的,它源自真情,只能直接感受,假设我说准备1、2、3,开始毛发竖立,这可能吗?”
音桓摇头:“做不到的。”
“嗯,因为这是作为你自己感受的结果,毛发竖立是你的身体自发产生真情,是非常强烈的情感,是自然地引起某些生理反应,真情在舞蹈中被设定,是因为接近人的本性,它是真实的,也正是因为这些都是建立在心理介入的基础之上,是需要花时间去经历它们的。”
“老师,既然情态是情的反应,真情也是对强烈感情的生理反应,那作为同一概念,为什么要用两个词?”
“这是个好问题,”对于音桓的这个问题,冷泉颇为满意,“理解情态是对情的反应,在我们表现时,即便通过形体或语言表达,例如你可能通过手势展现像毛发竖立、颤抖、流泪等,这些不需要太多的精神集中。”
“但如果你真的被吓呆了,然后毛发竖立或是颤抖,那这些就变成了真情,自动转变成真情表演,现在能明白不同之处了吗?”
音桓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明白了。”
“以前很少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从你的舞里感受不到情绪的存在,只是冷冰冰的机械做着动作,但现在不一样,虽说你现在对‘情’的表达还不够到位,却是有的,所以才和你说这些。”
“音桓,你很聪明,但舞蹈光有理性是不够的,艺术不能只有理性,你要将自己感性的一面表达出来,知道吗?”
音桓若有所思,颔首应道:“嗯,知道了。”
“再不吃就不冰了?”说着冷泉伸手轻轻将碟子往音桓那边推了一点。
“刚才听的太投入了,而且已经吃了两块。”
“没事,西瓜这东西消化的快,彩菜前几天送给我好几个西瓜,正好今天你在,就当是帮我个忙,多吃一点,不然我还不知道要什么才能吃的完。”
“嗯,那我就加油再多吃一点。”
“那就加油把碟子里的西瓜都吃完。”
音桓的声音钟稍带了点无奈:“我尽量。”
暗自瞥了一眼对面空无一人的房间,冷泉又笑眯眯的看着正埋头苦吃的音桓,等她吃的快结束了,问:“音桓,你觉得彩菜的儿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有的时候呢,视力太好,就很容易在不经意间发现一些有趣的事儿——
比如彩菜的好大儿经常会透过玻璃窗,看自家的好学生练舞。
其实刚开始还挺正常的,感觉就是单纯的欣赏,不过后来嘛,那个样子,啧啧啧,要还说没点别的什么心思在里头,那她可是要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信的。
当然了,她也觉得没什么,青春期嘛,谁没年轻过?因此她每次也就当没看见,只是会忍不住偷笑一下。
音桓一愣:“啊?手塚同学吗?”
“嗯。”
“认真?不苟言笑?嗯——是个好人,嗯!他是个好人。”
“好人啊……”冷泉嘴角噙着笑意,“那小子越长大表情越少,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彩菜都担心他再这样下去以后都找不到女朋友。”
好吧,最后一句,其实是她编的。冷泉可知道,像手塚国光这样的男生,只要他愿意,绝对有一大堆女孩子愿意和他谈恋爱。
音桓汗颜,心想:人高中都还没上呢,就开始操心起这个也太早了吧。
不过想归想,说归说,音桓咽下口中的果肉,道:“手塚同学在学校里还是很受欢迎的,之前情人节的时候,就收到了不少巧克力。”
“看来他还蛮抢手的。”冷泉不以为意。
“再说了,我们现在这个年纪,还是读书最要紧的吧,恋爱什么的以后再说也不迟。”
“这么看来你成绩好也是应该的。”
“欸嘿,作为学生,当然是要以学业为重的嘛。”
咬下最后一小块瓜瓤,音桓将手中的瓜皮放回盘子里:“吃完了,谢谢老师招待。”
“去洗洗手吧,不然手上该黏糊糊的。”
“好——”
等音桓离开舞房,冷泉瞥了一眼对面的窗户,又看了一眼刚刚音桓坐过的地方,轻轻笑了一声:“所以,未来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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