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17？那是什么？”
乾上推眼镜，解释道：“U-17全称under 17，该比赛要求参赛选手年龄必须在17岁及其以下，同时U-17也是我国高中国家代表队的甄选集训营，可以说是日本网坛顶尖人才的培养地，是精英培训营。”
“哇哦，听上去还真是厉害啊，不过你们现在不还是国中生吗？”
不二颔首，笑道：“嗯，这次是U-17首次挑选国中生加入集训营。”
“挑选？那就是说不止你们咯？”
乾也点头：“一共50名国中生加入。”
“你们是什么时候去？”
“等几天后的期末考结束后，我们就得过去了。”大石说。
“欸？”音桓有些吃惊，“这么说你们是没法参加之后的远足了吗？”
说完她就后悔了，毕竟对这群网球痴而言，U-17可比远足香多了，要不是必须得参加期末考，他们估计现在就已经到那边了。
……
清徽斋里头，安静的画室里只有摩擦画纸的沙沙声，音桓默默坐在马扎上，轻握画笔，盯着自己才涂了大半底色的画，莫名的又想起了文化祭结束后不到一个星期的那个下午。
“U-17啊……”
放下手中的画笔，音桓起身走到窗前，屋外落日黄昏，夕阳将漫天白云尽皆染成或浅或深的橙红色，红霞似蕾丝般层层叠叠的，铺天盖地般直达天际。
他应该还好吧……
刚有这个念头，音桓忍不住眉头轻蹙。
真是怪了？怎么又想到他？
音桓摇摇头，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
最近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到底是怎么了？
每天出去晨跑时，心里会没由来的一阵失落，明明以前一个人跑的时候也不会这个样子。
去冷泉老师家上课的时候，也会因为对面的窗户里没有人感到失落。
爸爸妈妈，包括凉介，都说她最近的状态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
被西川或是有栖川约出来玩儿，她们也会说自己发呆的频率比以前多了些。
对啊，自己在期末考试结束后放寒假的这阵日子，动不动就会发呆，然后脑子里就会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某个人的样子——
一头打理的很好的茶褐色头发，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一副金丝框眼镜架在鼻梁上，身体颀长，举手投足间从容稳重，眉眼含笑时，恍若清晨的第一抹晨曦，总是惊艳的让人呼吸一滞，移不开眼……
等等！我这是怎么了？
“我……”
一刹那，恍惚中的音桓脑中猛地炸出江月姝笑语盈盈对她说的那句话：
“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咳咳咳！”
音桓被自己这个大胆到过于离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震得她浑身一颤，连咳几声，一双眼睛瞪如牛眼。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两手紧紧的抓着窗框，她弓着腰，两根眉毛紧拧在一起，眼眶忍不住发酸，她不住的摇头，呼吸也紊乱了不少。
“绝对不可能的，我不可能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人？
我明明没有……没有……爱人的能力啊……
窗外的世界渐渐暗了下来，天空换上了一条黑色的绸裙，数不清的星星点缀在她的裙子上，闪烁着令人着迷的光彩，让她神秘的形象看上去充满了无数叫人暇想的迷思。
眼泪像是决堤一般，顿时从通红的眼眶喷涌而出，大颗泪珠如同断了线珠子啪嗒啪嗒直往地上掉。
对于早已习惯偷偷哭泣的她，下意识地捂着嘴，尽量不让哭声发出来。
即便这栋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我为什么在哭？我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吗？
我爱不了人，甚至还伤害到了一个人，我不是一直都知道的？
我怎么会傻到觉得自己可以……
那是我不能奢求的啊……
……
她哭的有些缺氧，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身体跟着无力的滑坐在墙边，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止住哭泣，却抽噎不已，少女调整了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又歇了片刻，音桓走站在洗手台前洗了把脸，方才离开了清徽斋。
迈着步子往前走，在经过一个岔路口时她忽然停住脚步，呆呆地望着某个方向，良久，她鬼使神差的开了口：
“晚上好。”
那个方向，是往他家走的方向。
“我……”
恍惚间，她猛然懂得自己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
明白那些困惑、心疼、难过的种种心情是怎么回事，明白这段时间的自己为何会如此怪异了。
或许和去年网球部关东大会自己的那次晕倒有关，或许和之后的那场车祸有关，又或许和别的什么事情有关。
总之，她奢求到了曾经无法企及的东西，那就是爱人的能力。
这东西来得莫名其妙，甚至无迹可寻。
但是。
她的确心动了。
没有任何理由的心动了。
她喜欢上了那个人，喜欢上那个冷静自持的少年。
她喜欢手塚国光。
“呵、呵呵……”
靠在墙上，音桓望着天空，泪珠顺着光洁的脸颊坠落在地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的就笑出了声，笑的胸腔都在震。
音桓心想：应该是刚刚在画室里把眼泪都哭干净了吧，不然自己为什么会笑呢？
太奇怪了。
远远遥望天上的星子，她喃喃自语：“原来，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啊……”
十二月可不是对人友好的天气，音桓呆站在原地许久，浑身都止不住的发冷发颤。
“也该回去了。”
音桓随手擦了几下脸，起身拢了拢衣服，稍微调整心情，往家的方向走去。
轻轻推开门，音桓抬起唇角：“我回来了。”
回到家中，她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又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
浴室里，水汽氤氲，音桓静静的躺在温热的浴缸里，手一下一下轻轻拨动着表面的热水，她目视前方，紧盯着沾染了水汽的墙壁。
许久，她身体又往水里沉了一点，轻轻的合上眼，又轻轻的睁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嘴角略微上扬，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释然：“这样就很好了，我们还是普通朋友，他什么也不需要知道。”
我的病，我的灾，我的难，本就该由我一人独自承担，没有必要拉谁下水，我只要做他生命中已经过去的过客，远远地望着他，望着他功成名就，望着他结婚生子，望着他幸福美满，就很好了……
我已经奢求到了名为爱人的珍宝，我不能在再奢求更多的宝物了。
那样会太贪心，或许会贪心到一无所有……
“我不能赌。”
音桓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温和的眼神中写满了坚毅：
我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我誓言还没有完成，我的人生中，爱情决不能放在第一位。
绝不。
因为——
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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