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雪人

1:

飘雪。写作业,很烦,外面很吵,那个新来的小屁孩总是哭。

哭屁。

2:

又带人回来,看不到家里有小孩。

可怜虫,还不懂爱的年纪懂了性。

算了,与我无关。

3:

把房门锁了,隔音真差。

4:

刚知道他名字叫君问雨。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算了,我自己的名字也很奇怪,不说他了。

5:

他哭和我有关?我惹的?不是就别让我哄,我又不是他爸妈。

6:

笔又不见了。想就知道是那个小孩拿的,偷我笔干什么,古怪的小孩。

7:

有点感冒,嗓子疼。

8:

笔还回来了,笔芯给我抽了,君问雨,你吃笔芯吗?

塞些团成条的碎纸,写些鬼画符。

这个君问雨是想搞什么。

烦,懒得管。

9:

君问雨不是我弟,夜归池也不是他哥。

亲子鉴定算个屁,不帮忙哄孩子。

除非给钱。

10:

行吧,一个月三万。

君问雨,你最好听话。

11:

别叫我哥哥。再喊抽你。

12:

君问雨跟只猫一样,吃饭吃一点点。

睡觉也是,老想溜到我床上。

滚蛋,我不需要暖床的。

13:

你怎么这么烦,我要写作业。

说过不要乱进我房间。

君问雨,听不懂吗?嗯?

14:

他是被他爸妈扔了不要了,现在又被新的爸妈扔了不要,我再不要那又怎样呢?

谁会喜欢一个累赘?

你被丢弃了,我也是啊。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没用的。

15:

不是,就这么跑了,把这么个14岁的小崽子丢给我养?我自己都养不活自己。

16:

留了十万……十万顶个屁用。

不替别人带孩子。

君问雨,听话点行吗?!

我真要抽你。

17:

……算了,养就养吧,不要扯着我的袖子哭了君问雨。

你是个男孩子。

再说,没有了爸妈而已,你还有你哥。

18:

一只可怜虫找到了另一只可怜虫,以为自己找到了同类。

殊不知只是巧合而已,很快他们就会分道扬镳。

19:

呃……君问雨,口水,请滚离我的作业,它不是你擦口水的纸巾。

带孩子,顺便照顾照顾自己。

20:一月二日

君问雨,嗯,15岁生日快乐,恭喜收获崭新的自己。

问他喜欢什么礼物,君问雨张嘴就是夜归池。

没大没小,应该叫哥哥,懂吗?

21:

订了个蛋糕。

小孩哭兮兮的。

不是至于吗?实在不行以后每年都订蛋糕按时给他。

22:

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总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像刚从泥水中爬起来。

我讨厌洗衣服。

23:

时间真慢。君问雨,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不黏我?

24:

这次考的还行,按这个成绩可以上F大了。

25:

到时候我去了F大,他怎么办?

26:

……差点给忘了,他以后也会有自己的人生。

终归是小,以为君问雨追在后面整天喊哥哥会是永远。

27:

隋映春打电话。不想去,去了有什么用呢。

作为一个母亲,她并不需要没有价值的产品,这点她留下十万的时候就说了。

十万,给君问雨最后的怜悯。

28:

去了。

不高兴。

要被气死了。

29:

君问雨还在我书上乱写。

没控制好脾气,掐着他脖子问到底要我怎么样。

真荒谬啊,他明明难受得要死,却扬起头睁大眼睛跟我说:“哥哥,我爱你。"

脖颈纤细脆弱,和小猫一样,轻易的就能捏断掰折。

我松开手,亲了亲他。

“对不起,哥哥情绪失控了。"

君问雨抱着我的脖子发抖。

“没事哥哥。”君问雨嗓音有些哑,“下次可以边掐边接吻吗?"

我抽了他一巴掌。

“小崽子尽做梦。”

30:

桉城又下雪了。

想起一句诗。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31:

君问雨堆了个丑兮兮的雪人,指着黑鼻子黑眼睛带着黑围巾的雪人说是他哥。

……我造了什么孽得了这么一个弟弟。

“太丑了,他是你。"我面无表情。

32:

拿手机拍了很多张雪景,世间的温柔美好在此刻具象化。

宛如童话一般的冰雪世界是儿时的乐园。

33:

君问雨小名叫小雨。我问他有没有听过一首歌,名字叫雨季。

有句台词很出名,小雨的那天我在雾里看着你。看着你的身影模糊不清,渐渐离去。

34:

喝到吐,感觉这辈子都不想碰酒了。

难受。

35:

讨厌和喜欢都是很简单的东西,同时拥有一种感情就可以了,两种就累死了。

36:一月二日

忘记买蛋糕了。

返回路上找了家蛋糕店,居然还可以自己做,做了个丑趴趴的小雨,奶油混在一起泛着黏腻的香气。

“给家里人过生日?"

“弟弟。"

“哦。"蛋糕店老板玩味的看着我一笑,他伸出手,“交个朋友,我叫李明浩,有空把你弟带来。"

"?"

"A大心理学研究生,你需要我。"

“不需要,我弟弟也不需要。"我冷漠的拿好蛋糕推门走出去。

门上挂的铃铛轻响,“下次见面,你会需要我的。”

37:

小雨生日快乐,十六岁可以给哥哥说个愿望,哥哥帮你实现。

38:

天天喝喝喝,光劝我喝。

要死了。

39:

买束花给小雨,问我为什么是玫瑰,还是红色的。

玫瑰怎么了,花店只剩过期的红玫瑰了,爱要不要。

我丢下小雨往天桥走,小雨笑着追上来,跳着搂住我的脖子。“好啦哥哥,开玩笑的,你送什么我都爱。"

我被他勾的被迫把头往下低,看见的是一双澄澈的眸子,里面有着以全世界为背景的我。

40:

我从未如此清醒的意识到,应该戒掉烟酒。

我想陪小雨多走点路,最好他一转头我就在身后。

41:

今天没碰洒。打个卡。

十一点叫我去酒吧。

又要喝酒。

……失败。

42:

小雨的眼睛真漂亮。

像雪白的云彩,干净到一尘不染。

43:

君问雨,数学考二十九,撒把米上去鸡大概答的比你好。

“鸡就把答题卡啄破了。"小雨眨眨眼,“哥哥,你好好看。我能看一辈子。"

我很无情的打断他,“看我这么久了,这道题有想法了吗?"

“呃这个……想法也不是很重要吧……”小雨动作很快的从袖子里扯出一朵花,“今天和同桌学的戏法,帅吧?"

“你同桌男的?"

“女孩子。"

“她和你关系很好吗?"

“还不错?她送给我好几串手链了。"

手链……

我拿笔敲敲桌面,“两小时后我来检查,一个都没做小心我抽你。"

我带上房门,打算去找君问雨的班主任聊会天。

44:

提议和小雨分房间睡,毕竟他总会长大到要离开的那天,那时候就不可以一直依赖他哥了。

“不要。别赶我走,哥哥。"小雨委屈兮兮的仰头看着我,“我很讨人厌吗?"

“挺招人喜欢的一乖小孩。"

“那你还赶我走,我不走,我就睡这。"

“那我走吧。"我淡淡的看着他,转身拎上外套离开家。

你要我怎么办呢?君问雨。

作为哥哥,我自认没什么未尽的责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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