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羽懒得理她，拿起桌上的菜单。
许逸舒弹弹烟灰，“您都玩上包养了，还装什么纯情，难不成是养个花瓶摆着观赏啊！”
孟清羽翻菜单的手顿了顿，声音像深夜流过鹅卵石的溪水，“不是花瓶，是雏鹰。”
“雏鹰？”许逸舒眼波飘荡，红唇勾出戏谑的弧度，“你不做狮子，改做乌鸦了？”
“乌鸦…”孟清羽喃喃，想到一直托举黎响的父母如今已不在人世，心底长叹口气，语气笃定地说，“是，我要做给她铺路的乌鸦。”
许逸舒直接给了她个白眼，“等着瞧！这姑娘你要是能忍着不下嘴，我跟你姓。”
“还吃不吃饭了？”孟清羽合上菜单，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孟逸舒！”
“什么鬼名字！难听死了！”许逸舒一把夺过菜单，挖苦她，“说好的一起做单身狗，你却偷偷有了情人，我得宰你一顿泄愤。”
孟清羽笑笑，“羡慕啊，你也去包一个。”
“没兴趣，我还是喜欢搞钱。”许逸舒目光细细描摹着好友的神情，忽然压低声音，“不过说回来，你可千万别玩真的。这种小姑娘，摆明了是图你钱，小心把你啃得毛儿都不剩。”
孟清羽指尖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她忽然庆幸自己拥有足够的财富和地位，才能让黎响踏实地待在她身边，全身心依靠她。
她眉梢一挑，语气平静，“她心有所图，我富可敌国。刚刚好。”
许逸舒：……
自从那次争执后，黎响再没去做兼职。她像一只被重新编程的机械鸟，精准地执行着孟清羽为她设定的每一个行程。
晨光熹微，汗水浸透背心，勾勒出黎响单薄的背脊。跑步机的嗡鸣声里夹杂着那句“瘦成这样，能抗什么事”，她手指用力按下加速键。
孟清羽选择的驾校奢华得不像话，像是某个隐世的度假村。西装革履的教练垂手恭敬地站在奔驰轿车旁，黎响顿时绷紧神经，一上车，双手紧握住方向盘，根据教练的指导打方向。几个来回后，完美倒车入库，她眼底迸出星火般的光，又迅速湮灭。还没拿到驾照，不能得意。
夜晚灯光明亮的教室冷气充足，驱散了夏日的黏腻。讲台上的讲师打开平板，语气温和得近乎小心翼翼，“黎小姐，孟总特意交代，您有听不懂的地方，我们可以随时调整进度。”
“辛苦了，老师。”黎响拿起笔，笔尖悬在纸页上方，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蝶。
当复杂的期权定价公式铺满屏幕时，她举手轻声打断，“如果市场波动超出模型预期，实际操作中该如何调整参数？”
讲师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惊喜，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不错的问题。这说明您已经开始思考模型之外的现实维度了。”
课间休息时，讲师捧着水杯走下讲台，望着黎响笔记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忍不住夸赞，“孟总看人的眼光确实毒辣。您的敏锐度，胜过许多我带过的投行新人了。”
黎响笔一顿，又一次想起上周在办公室，自己冲动之下对孟清羽说的那些蠢话。也不知道孟清羽现在…还会这样认为吗？
后半节案例分析课，讲师调出华盛集团旗下聚星资本去年的投资案例，“这是孟总特意授权调出的内部资料，您可以试着用今天学的模型重新推导，看看和孟总的决策逻辑是否一致。”
黎响愣了几秒，握着笔的手再度发紧，俨然没想到孟清羽会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她何德何能，值得对方如此倾囊相授？
她暗叹口气，不能再让孟清羽失望了…咬牙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努力将知识塞进脑子里。
两小时的一对一课程很快结束，收拾东西的间隙，讲述状似无意地提了句，“下午孟总特意问您的学习进度，听得出来，她很关心你。”
黎响刚要谦虚，便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抬头一看，孟清羽站在门口，衬衫领口解开一颗纽扣，露出的锁骨线条像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黎响慌乱起身，“孟总，您怎么来啦？”
孟清羽缓缓走进来，目光停在她指腹被笔杆压出的淡淡红痕上，面不改色扯谎，“何夕临时请假了，我来接你放学。”
黎响眸光一亮，眼底满是受宠若惊。
视线落在黎响手边的笔记本上，孟清羽身子倏地凑过去，指尖点在一处改良公式上，“这个参数调整，是你想的？”
木质香的气息淡淡笼罩下来，黎响身子悄悄后撤了一点，声音很轻，“我觉得原模型对中小盘股的风险覆盖不够全面，就试着改了改…”
一抹欣慰的笑意在孟清羽眼底漾开。孟清羽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发顶，动作自然又亲昵，“不错，奖励你一顿宵夜。”
黎响僵在原地，连睫毛都忘了颤动，脸颊飞起两朵红晕。
这是孟清羽第一次这样亲近地触碰她。
孟清羽后知后觉自己的举动有些逾矩，移开视线，看向黑板，耳根泛红，“快收拾吧。”
黎响哦哦两声，手忙脚乱地将笔记本和笔袋塞进包里。立夏了，气温变高了，她摸了下自己的脸，还真是烫的。
半小时后，迈巴赫滑入霓虹流转的商业街，停在一座通天塔楼前。
左右两侧戴着白手套的年轻门童躬身拉开车门，手虚虚扶在车门上方，孟清羽优雅下车，黎响学着她的样子下车。但帆布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时，依旧发出生涩回响。
玻璃幕墙映着夜色里的霓虹，流光溢彩。黎响提起一口气，跟在孟清羽身后走进晶莹剔透的玻璃旋转门，又走进干净敞亮的电梯。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人，黎响透过银色的金属镜面，看到自己和孟清羽完全不同的气场，控制不住地颓然塌腰。
孟清羽侧眸瞥她一眼，轻声问，“黎响，你认为什么是自强不息？”
黎响愣了一下，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这个，手背在身后，小声回答，“自强不息是指自己努力向上、永不停歇，始终保持进取姿态。”
孟清羽笑了一下，语气认真，“当物质上跪着的时候，灵魂要站着，这叫自强不息。”
黎响愣了一下，挺直背脊，目视前方，用行动告诉她自己听懂了。孟清羽见状满意勾唇。
电梯在顶层落定，侍应生躬身引着两人穿过铺着羊毛地毯的大厅，最终在靠窗的位置落座。
顶层西餐厅的落地窗外，整座城市化作流淌的星河。江风透过半开的纱窗拂进来，带着淡淡的香甜气息，撩动黎响额前的碎发。
黎响支着下巴看向落地窗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江面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布的纹路，心里一阵唏嘘。
不久前，她差点成为这片浮华阴影下的殉道者。当时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坐在这样的地方，俯瞰这座城市的繁华。
命运还真是神奇。
应该说，神奇的是孟清羽。
孟清羽没看菜单，报出几道招牌菜，见黎响在晃神，曲指轻叩桌面，“看看想吃什么。”
黎响被惊回神，敛起思绪，双手规规矩矩叠在膝上，摇头，“您点就行。”
孟清羽将菜单递回给侍应生，轻声问，“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黎响实话实说，“很不错，风景也很好。”
孟清羽看出她的紧张和不适，弯弯眼角，没再找话题，安静地陪着她看着窗外的夜景。
牛排很快上桌，香气扑面而来。
黎响眼角余光偷偷瞟向邻桌，看客人熟练地用着刀叉，手指在膝上悄悄模拟握姿，可当一套刀叉真的摆在自己面前时，她还是满脸无措。
完了，根本不知道先拿哪一把啊。孟清羽会不会觉得我太土气啊？既然做了金丝雀，为什么不提前学会这些必备常识和礼仪呢。
她懊恼的恨不得原地消失。
孟清羽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没点破，等侍应生躬身退远后，拿起自己面前的主刀，动作优雅的如同一场表演，“从最外侧开始用。主刀握在右手，指节抵住刀柄末端…”
她放刀的动作优雅流畅，银刀划过餐垫时没有声响，冲黎响抬抬下巴，“你试试，不用急。”
黎响学着孟清羽的样子拿起刀叉，刚碰到餐碟边缘，便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她瞬间红了耳根，正想道歉，便看见孟清羽突然站了起来。
黎响愣了一下，无措地眨了眨眼。她是嫌我丢人，要离开？现在怎么办？我走还是留？
她垂眸看了两眼香气扑鼻的牛排，又看向孟清羽，用无辜的眼神求情。在心里说，“浪费很可耻的。而且这是我第一次吃牛排…”
孟清羽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转了又转，很快便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不禁勾唇笑了一下。小姑娘的心思一如既往的活泛。好又不好。
她缓缓走到对面，俯身环住黎响，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手背，耐心调整着每一个指节的角度，“拇指自然搭着就好。”
黎响懵了，哪有心思学切牛排，她整颗心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蹦出喉咙。
孟清羽浑然不觉，另一只手指了指牛排，耐心指导，“从边缘处开始切，刀与餐盘要呈45度角，这样很容易就能切断，不用太使劲。”
黎响强压下心头的慌乱，跟着她的指引，终于切下一小块牛排，小心翼翼送进嘴里。
肉质鲜嫩，香气在口腔里炸开，可她却没心思细细品味，满脑子都是身后的温热。
回味半晌，她脑子里只剩一句感慨，“孟清羽好香啊，比牛排还要香。”
孟清羽直起身，替黎响斟满一杯花果茶，随后坐回对面，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香槟。
黎响疑惑盯着她，她不是不喝酒吗？
孟清羽侧眸看向窗外，香槟在她指尖流转出琥珀色的光晕，“你觉得Rachel课讲得如何？”
走神的黎响匆忙咽下食物，放下刀叉，声音带着些许慌乱，“很好。”顿了顿，“非常好。”
孟清羽呷了口香槟，转回头看向她，开始今晚的训鸟流程，“知道她的时薪吗？”
训鸟计划又名训妻计划 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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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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