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城外

陈雏明显被池岁突然这一句吓得不清,眼睛瞪得大大的,跟稻田里的青蛙似。

池岁坏心眼地退后一步,他这几日都没戴斗笠,明眼人都看出他长相的独特。

江瑾枫见怪不怪,他在礼部也有四五年了,每年都得见几个眼睛和头发都很奇特的人。他对着池岁点头,公事公办的语气道:“麻烦国师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几天和陈雏相处多了,池岁说话的语气学了陈雏三分模样。

陈雏垂眼看名单,除了崧,还有一个叫允里木的人。有些奇怪,池岁他们兄弟的名字都是大黎话直接讲的。

池岁解释道:“那天崧赶回北境后路被雪封了,他不好回来。至于我们的名字,我们的父亲列是大黎人,但取名是按照北境的习惯来。北境话叫我的名字是述里季。”

池岁将老黎帝给他的令牌拍在江瑾枫手中:“昨天兰尚书请求辞官了。”

现在的礼部尚书成为江瑾枫了。

陈雏知道这件事。兰尚书要辞官的时候,裘王妃就急急忙忙到平雁王府来求他帮忙。

陈雏哪里能帮上,兰酒舒走丢本来就是他的心结,更何况是外祖父的。外祖父也在这个职位这么些年,是该休息休息了。

江瑾枫错愕至极,旁边的小子从书卷中抬起来:“哇,大人,您升官了。”

“噗。”

那小子说话太一板一眼,池岁忍不住笑出声来:“挺有意思的啊,你们礼部到不都是老古董啊!”

“都是老古董那哪儿成。”江瑾枫扔了一沓卷宗给小子:“好好看,下个月考核再不过,我去向陛下申请,让你走人。”

陈雏视线落在南俞那边,凌瑜和冯四娥。

这又是谁啊?

池岁道:“小殿下,别看了。南俞又是太子过来的,那冯四娥是太子妃。”

陈雏忍不住吐槽:“他们南俞是真没人了吗?”

“我听闻他们丞相想来,但被俞帝给拦住了。”江瑾枫消息极其灵通,他在大黎有个外号,“顺枫耳”。

池岁点点头:“听闻那个丞相也是个狠角色。”

俞帝宝贝这个丞相得很,足以可见南俞丞相的实力。

陈雏自然清楚,白明月和白明星这俩姐妹都是白昱的姐妹。白昱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利,不惜让自己的家人和亲他国。白明星,白明月固然可恶,也敌不过他们这心狠手辣的兄长。

要不是俞帝阻挠,陈雏倒是很想见见白昱。

言归正传,礼部人手严重不足,陈雏号召力远不如陈赢川强。即使陈赢川在早朝的时候帮陈雏说过好话,那群老古板也不一定听陈雏的安排。

要是外祖父没有辞官就好了。

陈雏烦躁地揉了揉脑袋,他靠在墙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江瑾枫就这么站在一旁,他太年轻了,老古板们都不服从他。要是江瑾枫再年长一点,说不定老古板们的反应没那么强烈。

老黎帝就算让他任尚书一职,老古板们的反应估计也十分强烈。

池岁倒是有一个方法:“去太学院或是国子监找一些人手。”

反正这些人要是考中了也是要陆续进入六部,不如提前让他们试试手。

陈雏刚想说这个方法不靠谱,江瑾枫就双眼一亮,兴奋道:“国师大人这方法好啊!”

江瑾枫是九试状元,他无论是武试还是文试都是第一,想法要比别人通透一些,他听完这个意见,便迫不及待地派旁边那小子去太学院和国子监找人。

之前的江瑾枫作为侍郎也是要负责安排礼部各个官员的职责,做起这事儿来都是得心应手。

陈雏有些颓败地趴在桌上。天气开始逐渐回暖,礼书阁内炉火还是烧得很旺,陈雏被热得鼻尖冒出密密匝匝的汗水。

池岁看见情绪低落的陈雏,坐在他身旁,问道:“你又是怎么了?”

陈雏忍不住抱怨道:“就是还觉得自己一点长进也没有,什么事都办不好。”

池岁笑了,眉间有温柔的情绪蔓延:“小殿下,人成长是一个过程,你不能想着一蹴而就啊。”

陈雏与池岁再对视的时候已经不回避了,他看着池岁那双好看似星河一般的眼睛,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阿岁,你有时候真的很像我小皇叔。”

陈雏看人的眼神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池岁忍不住抬手搓了搓陈雏的头,“你别急,慢慢来会把事做好,慢工出细活。”

池岁不忍告诉陈雏真相,陈雏全心全意信赖与敬佩的小皇叔,现在可能跟他有了嫌隙。

江瑾枫他们出去忙活了,礼书阁里只剩下陈雏和池岁。陈雏说起话来也就不顾及了,他小声道:“等小皇叔继位之后,我想去浪迹天涯。”

在陈雏心里,小皇叔一定是未来的皇帝。就算现在老黎帝有意培养他,陈雏也不愿意去想皇爷爷是不想立小皇叔为储君。

读到陈雏想法的池岁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小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老黎帝要未来的储君不仅仅是有才能的,还要有一颗有大爱的心。

陈赢川这人有时太过睚眦必报和斤斤计较,再说了,在老黎帝心中,皇帝就是要开枝散叶,广纳后妃。陈赢川和周墨垚伉俪情深,他不愿再娶别的女人,已经在老黎帝心中大打折扣。

陈雏后知后觉地想起池岁刚才和自己说的话,问:“阿岁,你说你是圣女之子,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大黎来做官,家里没意见?”

池岁不在意地笑了:“我娘是上任北境狼王,我们那边无论男女都可为王。我家中哪里会有意见,列以前也在大黎当过官,当时的皇帝也赐他姓为‘池’。”

当时的皇帝是老黎帝的兄长,先帝去世时没有子嗣,这皇帝的位置就给了老黎帝。

陈雏跟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个不停:“那你有没有字?”

池岁迟疑片刻,他是没有字的,但……

池岁眉眼弯弯:“晚霁,我娘给我取的。”

“晚霁。”陈雏将这个两个字在心里翻来覆去念了好几遍。

为什么他的母妃就不能给他取字,老头给他取的“归隼”可真不像话。

陈雏闷闷不乐地将整张脸埋在桌上,和那天饿狠了的阳一样可怜。

池岁将陈雏拉起来:“走,去看看江瑾枫他们找来的人。”

江瑾枫的任令还没传到老古板们的耳中。那群人下朝之后陆续到礼书阁,看见江瑾枫找来一群不三不四的人,顿时七嘴八舌地开始责备起他来。

江瑾枫丝毫不慌张,他就站在一旁,任由老古板们叽叽喳喳。等他们喊累了,才招呼着那群学生进去干活。

老古板们见着陈雏他们出来,立即围了上去。一群人跟山林里的鸟雀一样说个不停。

陈雏皮笑肉不笑,他站上石墩大声道:“诸位安静,请听我说。”

老古板们被陈雏陡然大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陈雏喘了一口气,好在这群人也不是那么不讲理:“兰尚书已经辞官了,陛下方才下令,由江大人任尚书一职,现在江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陈雏叉着腰,气势很足。

池岁对着那群大人一揖,慢悠悠道:“诸位大人别着急,前些日子不是才收拾了杨伯皋之流,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这太学生、国子监学生将来有的人也是要和诸位共事,诸位不妨看看,这次他们办得如何。再结合他们之后的九试成绩,选择优秀的人。”

解释清楚不久好了吗?江瑾枫跟个锯嘴葫芦一样是个闷声干大事的,而陈雏又是个不会说话的,难怪这群老古板这么急。

陈雏忙点头:“国师说的是,各位大人,国朝日在即,但凭诸位各自的力量是不可能赶在国朝日之前处理完说有事,多些助手,便是多一份保障。”

老古板们虽然有几个还是有异言,不过大部分还是讨论一番,就各自进去忙活了。

这里也轮不到陈雏做什么事,陈雏想去岐山将军府去寻苏子元。

不久之后的国朝日,左大将军也会回深清,苏子元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他切磋。但为了不让自己输得太难看,苏子元便每天在府中苦练剑术。

岐山将军府比平雁王府还要大,明明是金碧辉煌,但偌大的将军府,当家的只有苏子元一人,倒显得这座府邸格外寂寥。

苏子元刚才练完一套剑式,他放下剑,让家仆端上茶来招待陈雏他们:“你怎么不去观舫阁,跟我讲一句我便过去了。”

陈雏好整以暇地摸着苏子元那把佩剑:“将军每天都不出门,我哪里有资格能让将军迈出大门一步。”

苏子元笑得那叫一个开心,他又对着池岁道:“国师大人好久不见呀,既然二位都来,不如到城外去玩玩。”

苏子元诚心要逗陈雏开心,作为陈雏挚友,他比裘王还要了解陈雏,虽说裘王也不是那么了解陈雏。

陈雏爽快地答应了。

城外还是有不少居民,护城河绕着城弯弯曲曲的,空出一大块地给居民居住。

陈雏望着即将凋谢的梅,有望向结出芽包的新数感叹道:“马上就要初春了,子元,你不久之后就要回西漠了吧/”

西漠其实没多大问题,西漠当权者和苏子元关系很好,两人情同手足。但西漠旁支并不受当权者掌控,对大黎虎视眈眈。

苏子元这个大名鼎鼎的杀神坐镇在哪儿,能让旁支望而却步。

苏子元点头,就算没有战事,他妹子也还在西漠,那可是他唯一的家人,他得过去陪着子卿。

陈雏伸了个懒腰,闻着旧雪将化的新鲜味道:“等开春了我就去江南,找客行舟。”

“啧,你和客行舟那小子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苏子元手中拿着弹弓,瞄准落在树上的鸟儿。

可惜苏子元在战场时大杀四方,拿着弹弓连邻家小儿都比不上。鸟儿被弹珠惊得飞起,在空中盘旋着伺机落下。

苏子元感叹道:“那小子是个会装腔作势的,表里不一。”

“说不定是客嘉大人不想他和我们接触呢。”陈雏扶住跑过自己身旁将要滑倒的小童:“子元,客行舟人挺有趣的。”

客行舟,子元,亲疏有别。

苏子元放下弹弓,哼着曲儿,心情明显不错。

池岁在一处人家前停下。这户人家房屋已经结了蜘蛛丝,窗户摇摇欲坠的模样。

陈雏探过脑袋,看着这处没有人气的宅邸:“这家人是多久没回来了?”

池岁准确道:“这是列以前在深清住的地方。”

要不是系统提醒他,他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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