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俞宫的凌珑等待不耐,他用手敲了敲身后的墙,墙壁发出“咯吱”的声响,一道向下的通道赫然出现在凌珑面前。
大殿没有别人,凌珑哼着曲儿。心情颇好地走下地下室。
地下室点燃了许多根蜡烛,将整个地方照得亮堂堂。
里面被关着两个小孩,见着凌珑走下来,年纪大一点的将小一些的护在身后,满脸仇视地盯着凌珑。
凌珑走路晃晃悠悠的,看起来十分悠闲。
“虞枰,虞桢。”
凌珑神经质的笑声回荡在地下室中。
那两个孩子有些害怕地挤在一起,不敢抬头看凌珑。
凌珑却不打算放过他们,他慢慢走上前去,两个孩子吓到身子抖成筛子。
凌珑蹲下身,掐住其中一个孩子的下巴,他感叹一句:“你们虞家的人还真是都长了一张勾人的脸。”
年纪大的那个孩子是虞枰,他气得咬了一口凌珑:“快放我们出去!”
那道被咬出的伤口流出血来,凌珑一脚踹开虞枰,目光流露出嫌恶:“你倒是比不上你兄长和弟弟。”
那个被他掐住的孩子像是有些痴傻,到现在都是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
“你这是什么意思?”虞枰肚子被一块硬物撞着,他痛苦地捂着肚子,就算痛到睁不开眼了,虞枰也毫不服输地嘴硬。
凌珑松开禁锢虞桢的手,他站起身来:“我我可是和虞松说了,要是他能帮我解决到黎国陈雏,我就把你们放出去。”
凌珑背过身,一步一步踏上台阶,声音如同鬼魅一样回荡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可惜……到现在,我的丞相还没有为我传来好消息。”
等凌珑离开之后,虞枰艰难地挪到弟弟身旁,他抬手摸了摸虞桢被掐红的脸,自己也眼眶红红:“小桢……你倒是躲开啊……”
虞桢小时候发烧,当时大夫来得比较晚,虽然虞桢最后痊愈了,但最后也因为拖的时间太久了,反应变得有些慢。
现在他们还要在这个狭小幽暗的地下室受罪,虞枰是真的很心疼弟弟。
虞枰闭上眼,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祈祷兄长能够早点带人过来,救他们出去。
而远在黎国的虞松似有所感,他遥遥看了一眼南俞的方向,坐在院子中暗自神伤。
兰酒舒被兰尚书那边派人来接走了。
自从兰酒舒失踪之后,兰尚书因为过度伤心,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大夫说他时日不多了。
兰夫人知道兰酒舒找到之后,赶忙给消息到父亲那边。
虞松眨了眨狐狸眼,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这几天他没见着陈雏,不知道陈雏是怎么打算的,虞松心里有些摸不着底。
虞松正纳闷着,就听见外面小厮在对陈雏行礼。
陈雏从院子外走进,他对着坐在那里的虞松颔首:“这几日要出发了,你也别心急。”
虞松眼底下挂着两片乌黑,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虞松是担惊受怕到晚上睡不好。
陈雏坐在虞松对面,目光温和:“小侯爷,你要我攻打南俞,这要是被史官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写你。”
虞松目光坚毅,他朗声道:“我不怕。”
闻言,陈雏笑了一下。
他当然三不会让史官知道这是虞松对自己提出的要求。
说出来逗逗人就得了。
陈雏声音轻柔:“酒舒在南俞没惹出什么麻烦吧?”
兰酒舒在黎国可是人见愁的小魔王,人见人怕。
虞松摇头,应该是寄人篱下的缘故,兰酒舒在黎国倒是很乖顺,自己对兰酒舒的警告,这小子都听了进去。
陈雏将手中用帕子包裹住的东西递到虞松面前:“这是池岁让我给你的,他看你今晚没吃什么东西,让我过来跟你聊聊。”
陈雏的话没说完,池岁很担心虞松,但这人死要面子活受罪,只敢让人转述自己的话。
现在池岁就在一墙之隔的偏院等着,陈雏和虞松的聊天,池岁能听得一清二楚。
说实话,见池岁这么关心虞松,陈雏心里是有一些吃醋的。
不过陈雏向池岁要了亲亲,这才被哄好。陈雏这才愿意过来和虞松聊聊。
虞松问:“白昱呢?你们找到了吗?”
陈雏见虞松将那块用帕子包裹着的糕点吃下去,这才道:“本来是抓住了的,但被人放走了。”
听见这话,虞松皱眉,像一只猫儿一样:“怎么会被人放走?”
言外之意,虞松觉得大黎的守卫有空缺,听他的的话,还觉得他是有些嫌弃。
陈雏笑了:“你倒是有趣的要紧。白昱可以算是某人放出去的饵,有人想要钓出更大的鱼。”
见虞松面露不解,陈雏道:“这不要紧。白昱手中还有一些余兵,他会养精蓄锐再回来的。我们和白昱打起来之后,你带着兵,去南俞救你弟弟。”
白昱和凌珑蛇鼠一窝,但凌珑,陈雏觉得这人只是单纯的坏,并没什么能力。
和凌珑交手之后,陈雏更是觉得,如果没有白昱给凌珑兜底,凌珑现在是一事无成。
“我就是有些担心弟弟们。”虞松眼中是化不开的忧愁,他看着陈雏,问:“陈雏殿下,那位苏子元将军,您找着了吗?”
听虞松这话的意思,他应该对苏子元的下落有些门路。
陈雏将手搭在桌上,微微俯身:“你知道到他在哪儿?”
虞松纠结在三,还是道:“他……他还在苍山城内。”
可是不是说苏子元回深清赴命了吗?怎么还在苍山?
看出了陈雏面上的疑惑,虞松解释道:“当时我们遇上苏子元的时候,的确打了起来。但是,白昱突然放走苏子元,当时白昱让我去跟着苏子元。”
当时白昱把兰酒舒扣下了,虞松只能照做。
他一路跟着苏子元走到苍山城外,亲眼看见周墨图将苏子元迎进苍山城。
“你们昨天进宫是因为那位周将军吧?”虞松抿抿唇,真挚道:“他应该不会对苏将军做什么的。”
“我知道。”
沉默半晌,陈雏才这么没头没尾道:“好了,你歇下吧,明天出发。”
深清这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陈雏才准备离开。
陈鹰答应了陈雏,等自己一出城,陈鹰就要登基,这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出了院子,等在旁边的池岁立刻迎上来。
陈雏拉住池岁的手,轻车熟驾地走到池岁的寝屋。
池岁笑着望向陈雏:“你这些天冷落人家干什么?”
陈雏从后面抱着池岁,声音闷闷的:“你太在意虞松了,我心里不舒服。”
陈雏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惹得池岁忍不住笑。
陈雏觉得更气了,但现在也不是闹脾气的时候,陈雏问:“你为什么觉得白昱他们会去江南。”
“吴仲喜。”池岁道:“崧当时把吴仲喜留下来,说他有大作用。”
崧这个人四面漏风,又八面玲珑。先不说陈雏在崧身上吃了多少苦头,崧这个人看似在搅浑水,实则他有自己的计谋,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更何况,崧只有当着池岁的面才不戴铃铛。平日里这个家伙就神出鬼没,更何况是戴着那个神秘铃铛的时候。
崧这小子,真是惹人厌烦。
次日凌晨,皇宫那边传来隆重的鼓声。
陈雏觉得是时候出发了。
虞松吃了一颗定心丸,好不容易才好好睡一觉,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人叫了起来。
虞松迷迷糊糊地跟在陈雏身后。虞松本来是有些害怕陈雏的,但没睡醒,迷迷糊糊就跟了上去。
陈雏刚对着鸫吩咐完,翻身上马,余光窥见虞松紧紧跟在自己身后。
“干什么?”陈雏突然转过身,双手环胸盯着虞松:“你好像很怕我?你怎么不怕池岁?”
陈雏比虞松高了整整一个头,更别说他现在还骑在马上,他这么看着虞松,很有压迫感。
虞松果不其然被吓了一跳,本来迷迷糊糊的,一下就变得精神了。
“陈……陈雏殿下。”
虞松咽了咽唾沫,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陈雏也不知道这人在害怕自己什么,就这么问了。
虞松看人的眼神怯生生的。
讲真,虞松倒不是很怕池岁,他觉得池岁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对人也很温和。
而虞松第一眼见着陈雏,陈雏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看得虞松心里发虚。
听见虞松的心声,陈雏忍不住笑了一下。
虞松更精神了,他心里在打鼓,觉得陈雏这意味不明的笑,更加有压迫感。
虞松嗫嚅着唇,睫毛轻颤,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人生……地不熟,怕。”
这副可怜蛋的模样,难怪池岁这么在意。
陈雏抬手弹了一下虞松白净的脑门:“啧,怕我作甚?我又不会吃人。”
虞松捂着脑袋,有些迷茫地盯着陈雏。
陈雏逗虞松,就跟逗兰酒舒一样信手拈来:“不过,还是得离池岁远一点。”
“嚯……平雁王殿下好不威风。”池岁笑眯眯地从陈雏身后冒出一个头。
陈雏转头盯着池岁,挑眉一笑。
池岁靠在沉月身上,他眯着眼望向陈雏,有些吃醋:“平雁王殿下今日倒是对虞松态度好了。”
陈雏哼哼了几声,将抱胸的手垂下,抓住池岁的衣领。
站在一旁的虞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些欲哭无泪地站在原地。
他真想一巴掌扇醒方才没睡醒的自己。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默默站在一旁不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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