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晚膳时分,天气寒冷,不见几个行人外出,路上只有几户高门大院门口挂着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贫寒百姓早趁着天还亮着洗漱好钻进了被窝。
姜若衡坐在马车里,手里握着严明宸的玉石,脑海里却是一幕幕他神色焦急的护着自己,这些都是做不得假,他是真的将她放在了心里。
她心里一阵一阵的热烫,手指却冰凉一片。想不明白自己为何非要亲自给他送这个玉石,待会见到他应该怎么说,说她的感激,说她想见见他!
这句话刚在脑海里浮现,姜若衡只觉脸上一热,以前那些别有目的的甜言蜜语她说出口,内心波澜不惊,说过的那些话语更加露骨,只不过今日这一句想见他,还没说,单是想想就脸红心跳。
她又想回家去,这样跑来说想见他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不矜持,没有礼教。
可他对自己说过很多次想见她,她不曾觉得他没有规矩,这样想来想去,脑海里像住着两个小人,一人劝她回去,一人叉着腰不让她回,没等它们争个高低,马车就到了王府门口。
门口侍卫认得姜若衡马车,急忙跑过来放下矮凳好让听春扶着姜若衡下车。
“姜小姐,王爷一早出去了还未回府,您看要不要进府坐坐,小的这就差人去找王爷回来。”侍卫不敢怠慢,王府里的人只要有眼睛都看得出王爷对这个姜小姐不一样。
姜若衡奇怪严明宸还没回府,他早自己出来半炷香,就算走得再慢也差不多到了,他既然不在也好,省得待会见了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将玉石交给门房侍卫,正想告辞,府里走出一个女子,叫住了她。
“姜小姐请留步,那日误会姜小姐,楚楚失礼了,能不能请姜小姐进去喝杯茶?”女子正是在府门口一直徘徊,等待严明宸的连楚楚,她若不这样守着这个门口,有可能几日都见不到严明宸一面。
见不到面,不要说给严明宸留好感,只怕他会忘了自己长什么样,毕竟自己不是什么绝色美人,细心装扮还比不过眼前女子三分。
“连小姐!”姜若衡一心想着严明宸的事,倒忘了他的家里还住着他的表妹,也是真巧,她过来这两次都能碰上她。
“连小姐客气了,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推辞倒显得自己无礼又小家子气,她于是微施一礼,随同连楚楚一起入了王府。
姜若衡对连楚楚没有喜欢也谈不上讨厌,毕竟俩人没有接触过,她好言相邀,自己也不能拂了她脸面,只不过喝杯茶,严明宸不知去哪了,一时半会也遇不上。
她脑海里的小人帮她壮了一路的胆,如今见不到人,却像破了洞的水桶,胆气泄了一地。
“表哥每日早出晚归,我给他炖了汤,怕凉了,一直在炉子上煨着,他这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忙起来就总是忘了照顾自己。”连楚楚像王府里的女主人坐在前厅上方,让丫鬟快些上茶,一边说着一边偷眼打量眼前这个女子。
“王爷公务繁忙,他事无巨细总是亲力亲为,百姓有这样的王爷是我们的福分。”姜若衡附和着她,也是真心夸赞,连楚楚与严明宸打断筋骨连着血脉,他们本来就是亲戚,是自家人,自己如今是客,她以主人身份待自己并无失礼之处。
她端起茶碗轻饮一口,暗自安慰自己。
“是的,表哥就是忙于公务,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耽误了,太后这才让我来照看表哥,顺带着看哪家小姐能德才兼备,能堪配于表哥,年纪小些也无妨,日后王府里有我在旁伺候着。”连楚楚只差没直说她要给严明宸做侧妃,这也是太后默许她的。
“王爷一表人才,的确得德才兼备的女子才能相配。”姜若衡心里苦涩又麻木,她刚刚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了,严明宸这样的人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他或许不过一时兴起,又或许因为两人特殊的联系,终究不是门当户对。
“姜小姐是何家大人千金?与我表哥相识多久了?表哥这样的人,我倒没想到他会有姜小姐这样的朋友!”连楚楚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不过几岁的女子,葱嫩娇艳得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自己嫁为人妇这几年,生生熬掉了女子的灵气,有些妒忌这个美丽的姑娘,难怪严明宸会对她上心。
“若衡父母双亡,小门小户不足为提,与王爷因一场意外而结识,对了今日是过来送王爷落下的玉石。”姜若衡心里不舒服,连楚楚像王府里的女主人一样的语气询问着她,一盏茶刚喝一口,她便想告辞了。
“天色不早了,麻烦连小姐把这个还给王爷,若衡先告辞了。”
连楚楚看着女子掌中的玉石,眼尖的看见姜若衡胸前也戴着一条一模一样的玉石,两条同样的玉石,说明两人关系非同寻常,严明宸又怎会落下胸前玉石,她没想到两人已经这么亲密了,一霎那,笑得一有些牵强。
“我看姜小姐比我年幼,也不用连小姐叫这么生外,姜妹妹不嫌弃我年长几岁,就叫我连姐姐吧,日后咱们姐妹好好服侍王爷。”姜若衡听到这里再不知连楚楚是何意就白活了这么多年,连楚楚敢说这样的话,必定日后会是严明宸的什么人。
她脸上血色尽无,踉跄起身:“连小姐身份好贵,若衡不过一村野民女,实在不敢称一声姐姐,家中还有事,若衡先回去,改日再来拜访连小姐。”
她昨日还对着严明宸这个表妹吃味,她现在恨不得回去昨日掴醒自己,你有何资格可以吃味。
连楚楚还想再留她,她话还没说完,门外响起了严明宸的声音。
“怎么来了也没让人去告诉我这一声,我去储兄府上小坐一下。”严明宸大踏着步而来,他听见姜若衡上府寻他,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还想与严明宸再大醉一场的储修齐,抱着酒壶出来的时候哪里还看的见人影。
“听春在地上捡了这个,还给你!”姜若衡这会心一路向下沉,东西物归原主她也放心了,毕竟这个玉石对他们来说都是重要的东西。
“我送你回去吧!”严明宸这会才发现自己和姜若衡佩戴同样的玉石不知何时掉了,让她亲自送来,早知道他不去找储修齐喝酒了,在家中等着她。
“王爷公务缠身,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不必劳烦了!”姜若衡屈膝施礼,转身出去。这里她是片刻都待不下去,眼眶里有些热热的。
“王爷,太后有旨要你进宫。!”连楚楚叫住了要追出去的男人。
严明宸望着远去的背影,这才分开一会,姜若衡好像变了,他想追上去问她,连楚楚说的太后有旨又不可能是作假,只能按耐下焦急的心,先进宫面见太后。
连楚楚站在原地,看严明宸吩咐常夏备马进宫,她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她以为这个姜小姐是什么来头,打听了一日,原来不过罪臣之女,这样的身份进府来做个丫鬟都是高攀。
她敢痴心妄想,就让她提点她几句,认清自己的身份,表哥只是一时新鲜,过了这个新鲜劲,等人到手了也就腻了,男人,无非都是这样。
姜若衡回府后直接去给父亲和母亲灵位上香,她突然好想他们,现在她心里慌乱,跪坐着喃喃道:“爹,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明白连楚楚的话,她这样的身份不用妄想嫁入王府,严明宸应当也不会娶她,沦整个京城的笑柄。
可是给他当妾啊,她有一次在闺蜜家中看见一年轻美妇,惊为天人,那姐姐身姿婀娜,气度不凡,却低眉敛气的跟在孟梓月继母身后,孟夫人轻咳一声,她立即双手捧着手帕恭敬递过去,就是丫鬟都没有这样卑微,孟梓月说她是父亲新纳的小妾,她震惊到回来吃不下饭,原来这就是妾,连丫鬟都不如的妾。
她就是为奴为婢都不愿做妾,还有妾生得孩子,尊称别的女人为母亲,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如同对奴婢。
她摇了摇头,她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人,她父亲娇宠她不是去过这样的生活,太可怕了。
姜若衡想了一夜,严明宸再好,终不是她的良人,她也受不了和连楚楚还有别的女人一起共用一个丈夫,为了男人的宠爱争风吃醋,暗自悲哀。
太后召见严明宸,得了几幅大臣千金的画像,想让他自己选个正妃。
严明宸现在确实有成家之意,不过并不在这些画像之中,他斟酌着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当面说出太后必定不同意,就算姜若衡的父亲没有获罪,她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儿要与自己联姻太后只愿让她做个侧妃。
姜若衡的身份一时让他沉默,没有把握,他不愿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
太后观他面上有了松动之色,看来自己这招棋下对了,她笑着让严明宸将画册都带回去慢慢选。
严明宸这次没有推拒,他满腹心事将画册收下,没有看到太后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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