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姜若衡确定了人都睡着,这才蹑手蹑脚的起身,这几日他也摸清了严明宸起居,她趁着没人的时候将这卧室摸了个遍,都没找到那个令牌,最有可能便是放在严明宸的书房,她瞧向睡在床榻上的人一动不动,这才放心悄悄出去。
严明宸叫人抬了个小榻摆在他床榻的屏风外,自己睡了里面的大床,叫他长手长脚的身体缩在这小榻上。
姜若衡放轻了脚步,又轻轻开了房门,再次细听屏风里的人没有动静,这才转身大气不敢出的将门小心带上。
刚要下台阶,守夜的丫鬟同她行礼,她吓得差点叫出声,看清是丫鬟,咽下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学着严明宸的样子不多说一个字,摆摆手示意她们起身,自己踱着步慢慢转到书房。
夜深人静,王府里亭台楼阁在月辉下叠影重重,以前姜若衡身旁得跟着听春她才敢在夜里出来,现在走得急怕被发现端倪,心里又焦急,又不得不放慢脚步,这短短只隔一个院子的路程,她走得额头汗湿。
书房里上了锁,她摸出怀中的钥匙,是今日趁着严明宸没注意的时候和看守书房的书童拿的,书童并无一丝犹豫,这是姜若衡第一次尝到住在这具皮囊的好处。
亏她还想了好多借口怎么和严明宸的书童周旋,没想到这么容易。
书房名如其实都是书,姜若衡奔着令牌而来,点亮了案几上的烛火后便仔细搜寻起来。
找了大半天,别说令牌,连个令字都找不到,只剩最上面一排的书没找,姜若衡看了眼身旁的椅子,现在这个身体够高,踩个椅子上去就能够的着。
“你是在找这个?”姜若衡刚在椅子上站稳,门口传来一道幽幽女声,在寂静的夜炸得她寒毛直竖,若不是一手撑住书架,就得跌落下去。
“你吓死人,走路没声音。”
“你自己找东西太投入,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严明宸站在书房门口,手上拿着一块玉牌,天上一轮满月,将他瘦弱的身影拉入房内。
“令牌!”姜若衡这才看清严明宸手上拿的东西,是她苦找了大半夜的东西。
“你要拿了它去放了姜向松,让你父亲沦为逃犯,受天下官兵通缉追捕?”严明宸实在不明白姜若衡的想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姜向松带罪而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样大把年纪又能逃去哪,这是救她父亲吗?
“不是,我只是想看看令牌是什么样,免得下次再犯错。”姜若衡连忙否认。
“是么,你最好不要生那些妄想,姜向松就算有罪被斩那也是罪有应得!”严明宸对她这几日和颜悦色,倒让她以为可以任意妄为,真当他是这么好糊弄的。
“你也不必想着冒用我这具身体去发号施令,本王不是独断专行之人,每一道指令都得有吏部尚书的令牌与我的一起,你就算只拿本王的令牌也无用。”严明宸将令牌塞入怀中,这个女子不像她表面上那么乖巧无知。
“我只是好奇令牌是什么样?怕下次给你添麻烦,你怎么将我想成是那样的小人!”姜若衡毕竟心虚,不敢争辩,却也不能就此认了,他说的那些她不懂也不愿懂,她只知道里面关押白发苍苍的人是她的父亲,世上最爱她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也许是神明也怜悯她,让她有这段奇遇,她什么都不求,只求父亲平安。
“你不是这样最好,万一我们无法变回原样,本王并不惧玉石俱焚!”严明宸说罢便转身离去,他已经做了最坏打算,姜若衡敢生二心,他可以舍弃那具皮囊。
姜若衡眼泪又要忍不住,这么大没受过别人这样凶狠的语气,要是在父亲没出事前,她肯定早已经哭成泪人,经历了父亲被关押,一夜之间人情冷暖,她已经能忍住不掉泪。
抬头猛一看见转过身的严明宸,后腰下面一团暗色,在月色下异常明显,瞬间她就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你站住,你,你怎么能这样就出来!”姜若衡疾跑上前拉住了那身着月牙色衣袍的身体,又羞又恼。
严明宸上下打量,自己对女子装束已经算熟悉了,内外并没有穿错。
“你那个来了!”姜若衡气得跺跺脚,这副模样不知有没有被人看到,她这个身体让他这么糟蹋下去,以后就算换回来脸面名声都丢光了。
“什么?”严明宸今日傍晚就觉得小腹一阵一阵抽疼,这点疼痛对于他来说,能忍。
到了晚上,那疼像是一双冰冷的巨手用力的揉搓着小腹,酸胀疼痛,这样的疼和他以前受伤的任何一种疼痛都不一样,本来在床上一动不敢动的暗自忍耐,却看到姜若衡鬼鬼祟祟,她动什么心思哪里会不知,无法掌控的愤怒让他倒忘了这个身体的不适。
“你肚子不疼?”姜若衡看着自己身体的脸色苍白,以往每当小日子来的时候她疼得只能躺在床上,这身体里面换了男人,这么神奇,难道就不疼了?那也算是他们互换身体的第一件好事。
“是有些疼!你说那个,是什么?”严明宸一脸茫然,他刚才没有表现出腹痛的不适,姜若衡如何得知,她能感应到她自己的身体吗?
“唉,我去交代厨房给你熬姜汤吧。”姜若衡垂头丧气,还以为他不疼呢,没走两步转身嘱咐他: “你回去换衣裳,后面都脏了。”
严明宸这才伸手摸了一下后面,冷湿一片,他疑惑的将手放到眼前,手指上鲜红色清晰可见:“这是怎么回事?”
姜若衡回头看他还伸手去摸,脸上登时像煮熟的虾子,红通通:“你还不快去洗手更衣!”
半柱香后,严明宸更衣后躺在床上,忍受着一波又一波冰冻大手揉碾肚子的酸疼,他一脸生无可恋,刚刚姜若衡才吞吞吐吐的同她说那个是什么,简直和当初得知身子变成女人的惊惧差不多,为何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会变成这样!
这疼也不来得干脆些,钝刀割肉,偏他一点法子也没有。
“你抱着暖下肚子会舒服些。”姜若衡很是心虚,看严明宸疼得微阖上眼睛,她抱了汤婆子过来,还贴心的塞进他被中。
“这个还得疼多久?”刚喝了碗热姜汤,严明宸睁开眼睛恢复些力气。
“快的话两三日,一般四五日!”
严明宸听罢重重叹了口气,真是造孽!
他将眼睛闭起,这些疼痛原本不值一提,只是这个女子的身体太过娇弱,他想起身却手脚无力。
夏常过了欢喜这几日,却觉得有些异常,王爷本身最看重规矩,万万没有让无名无份的女子与他一起同吃同住,更怪异的是王爷的举止,每一句话每一步都像是那个女子在教他,他越看疑惑越多,难道王爷有何把柄落在这女子手中?
夏常起了疑心,便装作有些无意的提起旧事,姜若衡哪里知道,正主还躺在床上,她含糊应付,一次两次,夏常便肯定,眼前这个王爷有问题。
在一次姜若衡又告假不敢去上朝时,夏常带着亲卫围住了房间:“王爷请恕罪!”
“夏常你这是要做什么?”姜若衡第一反应就是夏常反了,她这王爷还没做熟悉,父亲也没能救出来,就得帮严明宸挡刀吗?
全夏常,让他们都出去吧!”严明宸今日感觉好了很多,挣着下地,如何把身体换回来已经迫在眉睫,这样无力的感觉他不想再忍了。
“你!”夏常惊讶,只有王爷才会这样叫他全名,他是王府家生子,不过父母早亡,王府的老人也都让王爷好生安置在庄子上养老,他名为夏常,府中都以为他姓夏名常。
“你们先下去。”夏常挥手让侍卫出去。
“你父亲是全福,你七岁就在王府中伺候,与王爷几乎是一起长大,你屁股上还有个伤疤,是和王爷骑马时为了护住掉下马的王爷受伤的。”严明宸在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热茶,肚子里的暖意疏通起来,他舒服的叩了叩桌面。
“这个你怎么会知道?”夏常转而望向严明宸,王爷和这个女子这么交好,连他这个下人的私事都和她说。
“因为我变成了他,她变成了我!”严明宸站起身来还比夏常矮一个头,可是说话的语气,看他时的眼神,叫夏常觉得莫名熟悉。
严明宸也知道此事一般人不会信,夏常是他从小一起长大,他能列举小时候旁人所不知的事情,懵懂而又震惊的夏常这才不得不信那个站着捏着衣角的王爷不是真的王爷。
“此事太过荒缪,你自己知道就好!”若被有心人知道,只怕会满朝风雨,皇帝羽翼刚满,根基仍不稳,他在皇兄临终榻前曾对天发誓,这一生将誓死辅佐君王,实在改变不了,他就让姜若衡和严明宸永远消亡。
“王爷…”夏常看着娇小的女子说出的话和平时王爷的语气一模一样,又呆呆望了眼身旁垂眸的王爷,他现在仍觉是在做梦,这是说书人都不敢说的奇闻异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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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那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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