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天是真的冷下来了,出门一趟都要缩着脖子,就怕肆虐的寒风不知从哪处就闯进衣领,冷不丁地让人直打哆嗦。

不过房中倒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端午此刻正在收拾要带进王府的衣物。

她边收拾不由得边在心中感慨,住进这小院不久,不知何时冒出来如此多零零碎碎的物件,竟是塞得满满的。

这会全要收拾出来,还算得上是个累人的活。

单是平哥儿的衣物就塞了满满一柜子,小孩长得快,卫竹也很是尽责,到季了,新衣总是只多不少的亲自送过来。

其中一半都是崭新的,都是等不及穿的,不是长高了就是变天了。

再瞧瞧原先在罗家村用过的衣裤,尽管粗枝大叶如端午,也能一眼瞧出来两人的日子就在这短短的几月里,仰仗卫几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向好的变化,总是让人欣喜的。

可端午却总觉着这一切都好似黄粱一梦,内心不受控制的在等待、在期待一个声音,告诉她,梦醒了,就应该回到属于她的地方上去。

这种内心的胶着就好像一把不知何时就会落下的剑,竖在她的头顶,哪天突生意外,这就是杀死她的利刃。

勉强放下这杂乱的心思,手上不停地挑挑拣拣,终是收拾出来哪些是要带去王府的,哪些是留在小院暂时用不上的。

再环顾四周,早已是杂乱无章、七零八落。

她又找出一个榆木做的小的钱匣子,四面雕刻着些吉祥如意的花样,做工不甚径直,大街上随意就能买到。

正面还挂着把小锁,锁着的是她攒了好几年的银子。

若是把这钱匣子带进王府,别人都当她清清白白进的府,有朝一日出了府,这银子是该如何处置?

若是将这匣子留在小院里?这院应该不会等她前脚出了门,后脚就被卖了吧。

端午抱着匣子,失神地坐在塌边。

眼下进王府是早已板上钉钉的事了,可府中日子如何现也说不定。

一想到这举目无亲居无定所的日子,她就难免忧心忡忡。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这匣子留在这院里,比带进那群狼环伺的王府好。总之,王爷家大业大,这辈子怎么也轮不到贱卖这别院的地步,放在这远比带进府中来的放心。

如此想通了,端午便将匣子藏进了地窖,好生掩埋,才拍拍手放心离去。只要王爷一天不卖这院,这匣子的去处她就一天不用担心。

处理好紧要的东西,剩下的也带不走,王府更是不缺,于是都留在了这院里。

王妈妈也不用跟进府,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仍是留在这小院打理就行。

她倒是显得很开心,府中关系交织,在外头素来直言直语惯了,跟着端午进府还怕不知何时便要说错话惹了麻烦。

王妈妈拍着自个儿的胸脯,向端午保证,若是哪日她想起来出府住住,到这小院来,她尽管保证一切都还是原样。

端午看着王妈妈面目和蔼的样子,心里想着却是她那钱匣子,有了王妈妈的保证,她更是放心了,于是脸上笑容也不禁扩大几分。

于是放心的牵着平哥儿就踏上了前往木王府的马车。

一路四平八稳,巳时出发,到府门前时,刚过了半个时辰。

沿街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平哥儿少见这般热闹的景象,不由得好奇掀开车帘,睁着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地往外瞧。

“平哥儿,看见什么了?”端午见状不禁俯身贴在他脸旁,同样用脸颊碰了碰,滑嫩软弹的肌肤让她颇为流连忘返。

其实端午也少出门,府中后院一贯遵循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谨言,采买都有专事的丫头婆子出门置办,没什么要紧事是需要出门的。

从前十年如一日的待在这后院,竟不觉原来一墙之隔竟是如此热闹非凡,此刻置身事内,这种吵闹声让她有种回生的错觉。

平哥儿眼尖,一眼便瞧见了那活灵活现的糖人,不由得惊呼一声,振臂鼓舞。

幸好马车很快便越过糖人铺子,端午慢慢松了一口气,不然若是平哥儿闹着要买,等会到了王府中,吃成了小花猫见人可是不妥。

等马车稳稳停下后,端午牵着平哥儿望着眼前的红墙绿瓦,一时都未吭声。

一步之遥,就不知何时再能出来了。

卫竹正指挥着下人卸下行李,转身便瞧见一大一小端正的站着,端午微仰着头颅,不知看着头顶何处。

此刻日光泛着白,带着冬日的寒冷,越过剔透的绿瓦,洋洋洒洒地照在二人身上。她微眯着的眼,卷翘的芳毫此刻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阴翳,秀美而短翘的鼻尖在日光下竟映出丝丝光亮,连平日里缺少生气的嘴唇此刻也被照得透着股嫣红。

秀美有余,卫竹默默在心中念叨,神不知鬼不觉地端午竟在他心中悄悄抬了地。

“进去吧。”他走到她身边,语气不经意地放轻。

端午耳闻,略微侧头冲他友好地绽颜一笑,点点头,便牵着平哥儿迈过了门槛。

“王爷今日也在府中,你收拾好了便让人带去书房,王爷在那等你。”将端午二人送到如意阁,卫竹留下话便先行离开了。

端午一听这话,本欲先收拾收拾屋子,只得稍微整顿后便去见了卫几行。

“如意阁可还称你心意?”卫几行见端午进来,免了礼,让她坐下。

端午面色一凝,方才不知卫几行找她是何急事,哪有心思参观,大致扫了几眼,又见了院里伺候的几个人,便急匆匆地来了书房。

“奴婢瞧着挺好的。”她只能中肯的回答,说不出来哪里好,也瞧不出哪里赖。

卫几行坐在书案后,微斜着身子靠着椅背,头轻轻歪着。今日他穿了件艾青色宽袍,在这枯燥的冬日里,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他看见了她眼中的惊艳,面上不显,心中却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他确实不太爱身穿艳色,只不过今日有些不同,早间更衣时便指了这件从未穿过的袍子。

挺好,他细细品味着这词,嗯,是挺好。

见她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懵懵懂懂的样子,卫几行歪头不禁认真多打量了端午几分。

他将案台上翻开一半的书拾起丢在一边,而后好整以暇地撑在案上,问,“既然已经到本王府中了,现如今可知为何本王要你们二人进府了?”

端午怔然,又被问的有些无奈。皇权之下,她能如何选择,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在哪都不过是睁眼吃饭闭眼睡觉,其中缘由她不愿多去深究,知道太多也累人。

于是她摇摇头。

卫几行见状倒是意料之中,于是也不再绕圈子,向她开诚布公的解释,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本王怀疑,这张夫人所生之子,恐不是你家张老爷的。”

闻言端午立即瞪大了眼,满是诧异与不可置信,而后又陷入深深的怀疑。

察觉到她投递过来半信半疑的目光,卫几行轻咳一声,端坐了身子,“至于这亲爹是谁,本王咱不能透露。以后,你安心在王府住下即可,其余的无需多想。”

说到这里,不知想起来什么,剑眉一拧,手托着下巴,方继续道,“若是旁人问起身份来,只说是卫竹远房投亲的妹妹。”

有些话他不能直说,当日在宫内,连太后都认为平哥儿是他的儿子。这种猜疑,稍微露出苗头,只会招来更多人的关注,惹来大祸。

端午听罢只觉脑子混沌如糊浆,有些无法接受这卫几行口中的真相,目光转向对面窗外叽叽喳喳的麻雀,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夫人还是夫人,老爷却不是老爷,那儿子还是儿子吗?

一个巨大疑问陡然出现在内心,可眼下情形,既然卫几行已明说生父不可告之,表明了即便她问了,他也不一定回答。

忍了忍,端午将涌上嗓子眼的许多问题压了下去,只说知道了。

卫几行敏锐的观察到端午情绪的变化,心知她此刻定然有许多疑惑,只待她自个儿消化好了,再问也不迟。

端午看着卫几行说完便好似没事人一样,复又拿起手边的书,继续看了起来。无声地张张嘴,却不知从何问起。她唯一关心的,便是平哥儿了,于是斟酌这措词,“敢问王爷,夫人与老爷一事,与王爷是何关联呢?”

为何堂堂王爷要关心老爷夫人的家事?为何对张府了解如此清楚?为何要接他们二人进府?又为何平白无故对平哥儿宛若亲生?

亲生?

端午突然捕捉到这词,又看着卫几行沉思作答的模样,不经意回想起过去二人相处的场景。

顿时,心中一个骇人的猜想浮现出来。

莫非?平哥儿的生父是王爷?

她被自己这惊骇世俗的想法陡然一震,不自觉的挺直了腰背。又偷偷打量他的面貌,竟发现也有三分相似,于是这个想法更是挥之不去了。

正要强按捺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却听到卫几行透着几分冷淡的声音传来,“此事,与一要案相关。”

看着端午有些乱了手脚的模样,卫几行不欲展开多说,只提醒她冷静,在未告知真相前,今日之事切不可同外人说起。

端午梗这脖子点了几下脑袋,找谁说?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若是这事告诉了其他人,等传开了,遭殃的头一个便是平哥儿。

只不过,照卫几行这话,她便不能再有将平哥儿托付给张家人的想法了。既不是张老爷的亲生儿子,也算不上张家血脉,即便托付,也不能保证善待。

但是她此刻想不明白,为何夫人会做出此等违背世俗之事。

而且,此事,又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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