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米迦勒知道的，百加列就真的知道吗？
“有的时候。”顾曦想，百加列不像是个正常的天使。
“什么？”沈之晏疑惑。
顾曦从他那把已经回温的手抽出来摇头：“没有。”
天使转生池，听说连接了一道诡秘之地。
希望与新生，破败与消亡。
听说造物主站在最高的位置往下看，大地是皮肤，河床是筋脉，天国之上，所有的生灵都是造物主眼下最爱的子民。
所以神能容忍一切，哪怕为此不堪。
“那些不是恶魔。”顾曦居高临下的看着米迦勒带人疏散通道。
血红的瞳孔中倒映下方所有，“凡有智慧的生灵都拥有独属于他的一份逻辑。”
人类，以金钱权利为上，道德标准为绳，缰绳套在牛马羊群之上，缰绳握在少数人的掌心之间。
当只剩六道的钟声从遥远的地方响起。
在场的几个大天使似乎都觉察出环境中的些许怪异，沈之晏眼睁睁的瞧着眼前的顾曦突然消失，神色渐冷。
世界仿佛终于撕开它狰狞的面纱，灼热的暖阳被雾气遮掩。
顾曦抬眼，看见不远处，那轮迅速下落的金芒下好像有道影子，是天神？天边升起月光，日月交替，在几个来回间，世界都好像静止。
时间莫名加速了，就像现实中原本停靠在那的时钟突然被更高维度的生命拨动。
终至黄昏。
……
在某一个瞬间后，顾曦再次睁眼，这回流云没反应，身侧所处的场景却变了。
一眨眼，顾曦回头看去，又是与刚刚来到小世界时一模一样的场景。
无数天使围绕着一个圣柱，两手交握，双手合十，祈祷的手势置于胸前，嘴里呐呐自语着些叫人听不明白的吟唱。
上方，比记忆中还要破败的天使抬眼，不知怎么在人群中一眼瞧见了他，于是缓缓牵起唇角。
那是一抹及其浅淡的笑容，却叫顾曦身心发凉。
眼前最大的惊愕就是本该作为故事的反派，那个最狠，最绝，最恶的坏人头上……顶了个主角的光环。
顾曦后退，心头不停呼唤流云。
但却始终未曾得到应答，直至退到人群后方，手腕突然被人牵住，顾曦的心脏也跟着停跳一拍。
转瞬，有人用力，死死将他抱在怀中，“终于找到你了。”
顾曦抬眼，不知道自己在正常的时间流速下已经消失三天。
“百，百加列？”
什么情况？这个糟糕的小世界总是一茬接一茬的往外冒。
【滋滋——小主神。】
半空中出现的文字进入顾曦的脑海。
【如果你看到这封来信请不要担心，小世界不知名力量正在排斥系统所带来的外部数据。】
“所以。”流云似乎就在眼前很遗憾的表示：“接下来的路得靠你自己了。”
时空裂缝暴动，越到后面的世界数据越难捕捉，这或许是从这个世界开始，频繁意外的先兆。
而在顾曦消失的这三天，眼前的整个天国显然也发生了巨变。
先是意外的悲剧，乌列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不见。
再是转生池中出现的怪物变得源源不绝。
米迦勒带领他的部从联名上书，反对天神在冥诞日那天处决一个罪天使，却受到了一向温和的天神严厉指责。
什么真的假的，再结合时至今朝的种种怪异节点，顾曦开始有了一个大胆的架设。
难道……现在的天神原本不是天神吗？
【叮咚——恭喜外来编号为73102的任务者初步解析了世界数据。】
【这是个原本就颠倒无序的世界，回收条件，请任务者还原事情原本的真相。】
【世界意识提示：你的敌人已经意识到你的出现，钟声代表数量，消失的大天使对应消失的一道钟声。】
钟声有七道，消失的大天使……是指乌列？
顾曦反应过来了，那么，根据之前的提示在最后一道钟声响起时，任务失败，数据回收失败。
所以，只要他们不死？
不对！顾曦忘了，这一切的先驱条件似乎都是……在这个冥诞日结束之前。
而今天，似乎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冥诞日。
所以今天，他们都会死？
……
【当堕落的声音传遍天堂，我也未曾想过，这是一场源自神明的背叛。】
顾曦托沈之晏带他找到米迦勒。
背对凝望天空的天使却在下一瞬齐齐回眸，那份诡异的感觉只激起顾曦的一阵鸡皮疙瘩，接下来，就是连顾曦自己都不忍回忆的惊悚。
所幸，他们还是逃了出来，如顾曦所愿。
米迦勒也是惊讶，在彼此双方反复的交涉下，顾曦终于通过当年的水晶球，从米迦勒那得知了自他来到天堂的那刻起，米迦勒就一直想告诉给他的真相。
流云没有介绍完的，关于这个小世界的后半段。
“当路西菲尔来到地狱路，看见的就是那片被焚烧过的红土地。”
扭曲爬行的怪物，没有神志，只有本能的糟污。
这确实不是一般的天使可以镇压住，天使的心也难免受到蛊惑，从而变得动摇。
地狱一共有九层，越向下走越可怖。
“当年，你失约了。”天堂之上，“天神”垂手淡漠这俯视下方的所有。
那个曾经在神殿出现过的多眼怪物安安静静呆在他身边。
小世界重置，一切重来，一直都是主角赢得最终胜利的故事是不是有朝一日要颠倒？
广场上，被束缚在圣柱之上的天使始终不发一言。
……
米迦勒给出的水晶球在一阵剧烈的白光之后重新归于平静。
双手放置在水晶球之上的顾曦只觉的自己无端被刺到一下。
收手在唇边，沈之晏触媒，默默的拨远了桌上的球。
“所以。”顾曦问：“天神真的是因为忌惮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第一个孩子在地狱路磨练太久回归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才食言，不去接他的吗？”
这个问题，米迦勒沉默了。
谁都无法明言，他人心底的想法，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天神，难道就真的毫无偏私？
只是，“天神大人有去的。”
米迦勒低头，略微搅动了手指，显得不安。
只是这一行为到把顾曦看不懂了，所以这究竟是食言，还是另有苦衷。
“是有去，但不是那个约定的日子去吧。”沈之晏随口，却是从米迦勒的不安中一下看出了事情的端倪。
顾曦倒吸一口气，这下可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心本来这世上最捉摸不定的那样东西，天神对路西菲尔的爱和忌惮都可能同时产生。
也或许，堕天使的命运就是那样的可悲，去的时候好好的，可是回来……
对天神来说在犹豫两个日夜的问题，但对于一个伤痕累累，在绝望处等着，盼着，最信任的天神，总会产生最深刻的伤痕。
等待的人输给犹豫的人。
因为我是那样敬爱你，所以我从不曾怀疑你，可是迟到的兑现诺言，仇恨的种子生根发芽，再不屑于你的任何道歉。
“你不变成那个我，我又该怎么放下这段意难平？”
顾曦读懂了这后头的潜在意思，也明白，清官难断家务事。
“所以他这是，开始转信丛林法则？”沈之晏收敛了视线，转而问顾曦：“要离开天堂吗？”
其实他更多的认为这事的愚蠢，既然已经动起了拳头，就该明白，人品这种东西，它的低劣是从诞生之日就起的。
无论多么高尚的存在，人性本善也只基于小孩子手中的第二块糖果。
当糖果只有一块，那又凭什么要求旁人一定要去做那无畏的分享？
寄托情感这种东西，从收不回来的那刻起，人就已经把自己输了，彻头彻尾。
“不。”顾曦摇头，手心按住了天使，旁边的百加列让他原本没有多少的良心在此刻莫名升腾起一股陌生的不安。
可能，又要脱离小世界。
这是最快的一次，也是实际情况最为突兀的一次。
虽然传输出错，但是……顾曦摩拳擦掌，还没体会卡瓦1，见色起意伤不起，好不容易才熟悉。
于是他的目光暗了暗。
让米迦勒带人去拯救他的主角吧，顾曦要走，沈之晏懒的掺和也会跟。
但不称职的天使就是那个样。
人们将魅魔的印象停留在诱惑，却忘了本来能变换各种容颜的他们就是有超出常人的优秀。
“百加列。”
“嗯？”
顾曦垫脚，偷偷给自己谋了个福利就立马跑远。
只留下一个长着翅膀的天使从头到尾变红温。
x：少爷，我打算找个机会正式表白了。
孤寡成为过去，脱单指日可待！
拉斐尔并不相信，无论是从前的路西菲尔还是现在的天神，天堂由他们谁执掌权柄，天使们的生活也该一样。
而且，以他们的记忆停留，拉斐尔疑惑：“米迦勒，你不是说无论如何他也曾是我们的兄长，老师，领路人？”
欺瞒代表愧疚。
在这个极端无序的世界。
天神的想法居然是任凭事态的发生，就如同当初一瞬的动摇。
只在见到人群中的他们，微微睁眼。
没错，接下来就是顶替，救人，打架，清扫战场，回收数据，死遁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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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任务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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