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万推着行李箱进客卧。
祁悦良一边偷看殷万的背影，一边摸着毛茸茸的狗头，卡卡尾巴摇得飞快，它吐着舌头，看起来特别喜欢被祁悦良摸脑袋。
祁悦良被可爱得亲了口卡卡的脸，接着他站起来，趿拉着拖鞋，靠在客卧门口，有点玩世不恭。
祁悦良看一眼殷万的发型，啧了声，再看一眼殷万单薄的衣裳，又啧一声。
祁悦良忍不住问:“我不是让你去买几件衣服吗？都入秋了，身上还只穿着一件衣服，你不冷吗？”
殷万说:“不冷，习惯了。”
殷万看了眼杵在门口的祁悦良，拉开行李箱，里面只有几本书，几件外套，还有睡衣毛巾，两双用塑料袋包起来的鞋子，洗得有些脱色。
殷万把鞋子拿出来时，还冲祁悦良展示了下鞋底:“我洗干净了，不会脏了地板。”
“你这个还不扔吗？”
殷万说:“没有脱胶，还能穿。”
“你这样，我总感觉你会拉低我的生活品质。”祁悦良随口说出这句话，殷万听了，看了眼自己摊在地毯上的行李箱，微垂着眼。
“我会去买几双。”
祁悦良走了过去，跟着殷万蹲在行李箱旁边，殷万抬头看祁悦良，翻了翻殷万的衣物和课本，看起来很有兴趣:“你看这些书籍做什么？”
祁悦良一边翻一边念书名:“《斯德哥尔摩的形成》《吊桥效应》《煤气灯效应》，还有建筑类的，额，《一间暗室的构成》？你看这些书是想当心理师还是建筑师？”
祁悦良此刻注意力都在书上，所以没看到殷万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
殷万的眼睛像深夜里的一口水井，深邃危险，令人发慌，直勾勾地用贪婪的目光盯着祁悦良，却又在祁悦良望过来时一瞬间不着痕迹地全部收敛。
殷万说：“都不是。”
祁悦良思考了一下，既然殷万好学，喜欢看这些课外书，那他就夸他一下吧，让殷万知道，自己也是会夸人的。
不过他的夸耀很稀罕，必须一直听他的话，他才能勉强夸一夸。
祁悦良拍了两下殷万的肩背，说：“努力好学，不错，继续加油，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收拾。”
祁悦良离开时还贴心关上了门。
殷万翻开行李箱最底下的暗层，那里面静静躺着一本黑色外壳的日记本。
殷万把它拿出来，翻开随意浏览了下，环视了一圈房间，似乎在找一个隐秘的存放点。
客厅里的祁悦良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
他给卡卡撕开一袋肉干磨牙棒，长条形的，方便祁悦良拿着逗弄。
卡卡是祁悦良生活乏味时用零花钱买的，卡卡从小就乖，没怎么让祁悦良操心过，也不拆家，越长大吃的越多，肉也越来越多，甚少掉毛，胖乎乎的，人见人爱。
有时毛会沾上衣服，祁悦良会拿沾毛器沾很久，现在好了，有了殷万，他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祁悦良越想越开心，他拿出手机给殷万转了三万块过去。
过了几秒，殷万打开房间门出来。
祁悦良听到声音，头都没回:“收拾好了？”
“好了。”
“嗯，你那点东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殷万顿了顿，说:“我不需要你的钱……”
“停！”祁悦良语气十分不好，他慢吞吞一字一句说，“记住，我不喜欢你的拒绝，我给你的东西，你心安理得地接受就好了，不接受，就是在挑战我的耐心。”
祁悦良抬眼问:“你都住进我家了还想挑战我？”
殷万:“……没有。”
“最好。”祁悦良把磨牙棒丢到卡卡的碗里，站起来用湿巾擦了下手，然后把湿巾揉成一团抛进垃圾桶。
祁悦良拍了拍手，经过殷万时，说:“提着垃圾袋跟我出门。”
“做什么？”
祁悦良停住脚步:“看来我有必要跟你约法三章，或者四五六七章。”
祁悦良看着殷万波澜不惊的淡然面孔，轻轻弯唇:“好话不说第二遍，所以你现在给我听仔细，首先第一条:永远听主人的话，甜枣和巴掌你都要受着，第二条:不要过问主人的想法，也别揣测，第三条:家务全包，一天24小时待命，第四条:严格遵守以上条件。”
“家狗的自我修养很重要。”祁悦良笑意盈盈，过去轻轻温柔地拍拍殷万的脸颊，“听清楚了吗，狗狗？”
祁悦良的最后两个字像存心调戏殷万一样，音量很轻，没有完全张开嘴巴，听起来有些黏腻，如果祁悦良再凑近一点，两个人甚至会鼻息相扑。
殷万微微侧开脸，动作篇幅很小，似乎想躲开，又有点挣扎不舍。
祁悦良看殷万想避开他，直接掰过殷万的脸正对他，祁悦良掐着殷万的下巴，他没有殷万高，虽然殷万俯视祁悦良，但很明显，目前祁悦良才是掌控方。
祁悦良看着殷万的目光带着侵略性，明显的狎玩意味，他故意更加凑近，垂眼看了下殷万的唇，又盯着殷万的眼睛说:“怎么，又嫌弃我身上的香水味臭了？”
殷万垂着的双手早已握成拳，他的指甲深深印入掌心，带来的刺痛勉强稳住殷万蠢蠢欲动的危险念头。
殷万几乎是用了全部自制力在压抑，艰难地吐露两个字:“没有。”
祁悦良一脸无趣放开殷万:“你的反应怎么那么迟钝？现在逗你可真没意思，我还是喜欢你之前对我不爽又不能怎么我的样子，沉默又隐忍，让我对你又爱又恨。”
听到最后一句，殷万抬眼看祁悦良，眼神意味不明。
祁悦良:“好了，别耽误时间，走了。”
祁悦良心情大好地哼着歌，站在电梯前，等着殷万为他按电梯。
到达商业广场后，祁悦良没走两步就路过一家手机店，扭头问:“你手机用多久了？”
“一年半。”
“那该换了。”
“不………”才一个字说出来，殷万就接到了祁悦良的眼刀，殷万知趣地不再说话。
祁悦良满意地领着沉默的殷万进去手机店，挑了最新款的手机，让殷万选外观颜色，不出意外殷万要了黑色。
“死气沉沉的。”祁悦良不满，又使坏地指了指粉色，“就要这个了，甜美可爱，最适合你了，怎么样？”
殷万瞥了眼那抹刺睛的粉红，没说话。
“说啊，我现在允许你说。”
殷万看了看祁悦良的脸色，说:“换成蓝色也可以。”
“好的。”祁悦良绽开灿烂的笑，扭头冲柜姐招手，“女士，我要买单，请帮我把这个粉色手机包起来！”
柜姐很快把手机打包好，递到祁悦良手上，祁悦良把袋子递到殷万手上，一脸无辜地说:“我偶尔允许你提出想法，但不代表我会同意哦。”
祁悦良说完狡黠一笑，转身出了门，殷万提着袋子跟在祁悦良身后，忽然，祁悦良停住，殷万一直注意着祁悦良，祁悦良停了殷万也立马停下。
“我想了想，还是遵从你的意见，你如果不想要粉红色，我允许你换成蓝色。”
殷万没动，眉眼沉沉。
“怎么了？不是不喜欢吗？我现在允许你换了，你不应该很欣喜吗？正好才出来，你现在拿着发票回去换，又没事。”祁悦良抱着手臂，唇角微翘。
“不用了。”殷万说。
“真的不用？”祁悦良循循引诱，“提醒你，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过了这村没这店，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考虑了，不换。”
“你确定？”祁悦良问。
“确定。”殷万答。
祁悦良听了一脸满意，高兴地拍了下殷万的脸，鼓励说:“好狗狗，恭喜你成功通过我的考验！记住要时刻以主人的喜好为喜好。”
殷万默不作声，任由祁悦良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对他拍脸耍弄。
“以后也要像今天这样乖哦。”祁悦良话刚说完，易绽给他打了个电话。
易绽问:“在干嘛呢？”
祁悦良说:“我在训狗呢。”
“训狗？卡卡吗？”
“卡卡失宠了，我已经有第二只狗狗了。”祁悦良背对殷万，一边走一边和易绽通话。
“第二只？”易绽有点疑惑，“卡卡你有时没空都送宠物寄托，现在怎么又买一只……等等，你说的，是真狗吗？”
“你猜。”祁悦良一脸惬意。
“……”易绽心情复杂，“我还需要猜吗？我应该恭喜你吗？”
“不用了，说吧，打来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打来问问情况，看你还是没缺胳膊断腿，我竟然有点失望怎么回事？”
“好了，你可以挂了。”
殷万接着说:“你说殷万是不是不行啊？你一个白斩鸡，他真想对你怎么样，他那身板还不是轻而易举，会不会是对你别有企图？”
“少张你那乌鸦嘴，没事挂了！拜拜！”祁悦良说完毫不留情掐断电话，还扭头瞪了眼殷万，“你恨我吗？”
殷万还没回答，祁悦良就快速数了三秒，颇不讲理地说:“1、2、3！你犹豫了，你是不是心里嫉妒我，面上又忍辱负重屈服我？你肚子里到底憋着什么坏水？”
“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什么都是没有！除了没有你还有什么？”
殷万沉默半晌:“……没有了。”
祁悦良:“……”
……
祁悦良又领着殷万去了一家店面一看就特别昂贵的服装店，祁悦良一进去门口迎宾的柜哥就跟看见香饽饽一样热情地迎着祁悦良，看起来是认识祁悦良，一口一个祁少叫着。
“祁少，您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家昨天刚上新不少，您今天想买什么？天气越来越冷了，要不要试试羊绒大衣？舒适保暖，特别匹配您优雅尊贵的身份。”
“停。”祁悦良把殷万推到柜哥面前，“给他搭几套衣服，全套的，鞋子也来几双。”
柜哥一愣，立刻又点点头，笑着夸殷万身材好，是个天生的衣架子，肯定穿什么都好看。
殷万没什么表情，祁悦良倒是与有荣焉，认同的表情，让柜哥把殷万领去挑衣裳后，祁悦良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刚坐没几秒，立刻有店员递给祁悦良用一次性纸杯接的红茶水。
祁悦良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划过喉咙，暖到了胃，祁悦良揉了下腹部，看着不远处柜哥精挑细选了几套搭好的衣裳，一股脑塞殷万怀里让他去试衣。
祁悦良眼珠子溜溜转了下，他像想到了什么让他激动的画面，兴奋地站起来，钻进了殷万在的换衣间。
殷万见到祁悦良一愣:“我要换衣服了。”
祁悦良耸耸肩说:“换啊，我又没有阻止你，难不成是要我帮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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