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杰地灵桃蹊镇

注:元庸——类似双儿设定,男儿身可怀孕生子。

第一章

望他乡的乡长老余头坐在炕上,手捏着一杆烟杆,吞云吐雾,愁容满面。

山东边的桃蹊镇越来越张狂了,仗着一座落拓书院,竟然要往望他乡伸手,想买他们望他乡的土地,并去桃蹊镇。

于情,望他乡都是背朝黄土的农家人。土地就是乡民的根,乡民的命。卖地相当于卖乡民的命。于理,桃蹊镇与望他乡隔了山,桃蹊镇这臂弯伸得太长了点。但这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既不讲情面也不讲道理,只一味地蛮横抢夺,别人还没处说理。

老余头作为一乡之长,倒是可以辛苦一些去县上告状。可是整个平广县就只有桃蹊镇那一家书院,剩下的只一些私塾,教给认字已经是极限了,于科举考仕一点帮助都没有。

那落拓书院的朱账房早早就放出话来,望他乡若不卖地给他家,望他乡的子弟休想有一个入书院读书。凭地多有聪明劲儿,都甭想进。

虽说望他乡眼跟前几辈人都没出一个秀才公,但是哪个乡镇不想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出一个正经读书人,光宗耀祖?若是因为他这个乡长拒绝了桃蹊镇,导致乡里的好苗苗没处伸展枝丫,不说活人如何咒骂,恐怕死去九泉的老祖宗们都要托梦,轮番来骂他一顿抽他一顿哩。

文道大地以文道为昌,从文从武都要会读书,能读书。文公写文赋诗词,以文书才气培养文心,塑文宫,延年益寿;武将以阅读书籍汲取才气扩充灵宫,蕴养肌肉、根骨,甚至铠甲兵器,强化自身实力。可以说,不读书就当不了官。而在庄稼人眼里,不当官便不能叫出了头。

这可真是两头为难啊!

乡长拍拍烟杆,叹了口气,越发愁了。

落拓书院的老山长政达先生没有过世就好了。老先生一生好风骨,绝对不会让朱家母子那样的市侩得了这么大的便宜,变得如此猖狂。老余头心中苦涩忿忿地想。

亦或者,如果当年阻止曲家将那母子三人赶出望他乡,也不会有现在的难堪。

一杆烟抽完,老乡长依旧捉摸不出个对策。老余头正要伸手去拿烟草,重新捏一杆,外面忽然传来娃娃们嬉闹瞧热闹的声响。老余头连忙放下烟杆,推开窗户向外看去。乡长家地处望他乡最高处,一眼撩下去能将门前半片望他乡全兜眼底。老人家年岁大,眼力不行了,依旧能看到一队车马从他们乡里最宽广的那条土路上驶过。老乡长眯眼瞧,透过迷蒙飞扬起来的尘土看见一共七辆马车,车身上的饰物都十分华丽,就是县上都见不上这样的好东西。更不要说护卫在车马前前后后至少五十头高头大马。这是何等的气派!县老爷也撑不起这么多大马呢吧?

老余头连忙转身,小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往外面喊:“赶紧叫皮猴儿们回家去!”这样气派的出场,鬼知道马车里是好人还是恶鬼。好人无妨碍,得势的恶鬼可要欺人命呢!

没一会儿,追着马车跑的孩童,各自听到家里人的呼喊声,于是一拥而散。

李仙竹正骑着一匹红枣儿,慢慢前行。他歪头看向一哄而散的玲珑儿童,嘴角带上一丝云淡风轻的笑意。李仙竹原本是上界仙君,因心境破损而自断仙骨落入这片小世界。为免影响到这方小世界,李仙竹将身上的仙元封锁,连带着五感灵识也被限制。现在的他已经可以视作一个寻常的凡界人,会用一些法术。

李仙竹很喜欢孩童。人族幼童的天真无暇在他眼里,是一样难能可贵的至宝,纵然天材地宝百万两也抵不上这一份单纯烂漫的欢乐。

从望他乡往西进,是巫霞岭。巫霞岭南北纵横绵延有万里,却在望他乡这边有个凹进去的一线天,直通山对面的桃蹊镇。包夹住这条一线天的两座山,一名田尾山,一名万石君山。两座山都不高,草木十分旺盛。正值酷暑季节,一行车马过了望他乡,进入一线天,立刻就凉快了下来。行到半路甚至还看到一拳山泉,汩汩地流淌,积出一口碗大的水滩。立刻就有侍从翻身下马,从这碗泉中取水,送往头一辆的马车。

“别看这汪泉水小,来头可大。”李仙竹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应声而来的是一头价值千金的雪玉白马。马上的人亦是金贵,是五煌国属国云国的国舅爷,姓姬名雁红。姬雁红的长姐正是云国现任君主的嫡妻。他们这一行来到巫霞岭,为的就是寻找姬雁红的大外甥,那云国的皇太子,化名云花风在五煌国担了守关镇妖大将军一职六年的渊曈昽。

这方小世界,妖族正值兴盛之时。尤其是近两百多年来人族被妖族打压得厉害,只勉强将妖国拦截在鬼龙寒渊-天笼妖岭外。化名云花风的渊曈昽,自十三年前还是十五岁少年时,便加入五煌国的军队镇守天笼妖岭。却在一年前,渊曈昽遭到袭击,身受重创。其大将军一职,很快被五煌国五大皇族之一的武家将领顶替。之后不久,云花风退役离开了天笼妖岭。

按说云花风受了伤,又在宗主国五煌国罢了官。经过姬雁红一番打探,云花风离开天笼妖岭时也与亲近的友人说要回云国去。然而这一年多来云国那边一直没有等到这位离家十数年的皇太子。姬雁红因此受到长姐夫妇的托付,来到五煌国打探消息。机缘巧合与封号妄月的世子文玉人结识。文玉人一直想要结识云花风这位镇守边境的异国太子。借着这个契机,文玉人和姬雁红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两人相约一起寻找失踪的云花风。

两个人经过一番打探,终于找出了云花风的下落。原来是落脚在五煌国和云国的交界处——桃蹊镇上一座书院中,给人做授艺先生。

姬雁红提马上前,行到李仙竹身侧,言笑悦耳向李仙竹介绍道:“古老传说,文曲星道三思、武曲星道五惊埋葬二人母亲巫氏母于巫霞岭。两人悲痛欲绝,恸哭动天,遗留下108眼泪泉。这些泪泉中的泉水,文人饮用了可以洗涤文心,清神明脑,一两就可换一锭银。这些泪泉遍布巫霞岭各处,没有固定位置。久而久之,巫霞岭周边便兴出了一种‘寻泪人’的职业找水人。”

姬雁红抽出黑绸铁木扇,“刷”地一下打开,轻轻扇动起来。微微凉风拂上姬雁红娃娃一样的面容上:“竟然就这样被我们遇见了,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姬某这趟一定能抓住我家的太子爷。”姬雁红笑眯眯地说道。他的眼睛不算大,一笑起来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两只丹凤眼下各一颗的红色泪痣便凸显了出来,像细小的玛瑙。

此时,侍卫已经取了两碗水,送入马车内。再回头时,却发现泉眼已经不再流淌。水滩转眼干涸。侍卫懊恼地晃晃脑袋,又回头向车内坐着的世子文玉人禀报情况。文玉人没有与侍卫为难。那侍卫重新上马。车马队伍再次启程。

李仙竹同姬雁红双双提马走在前端。姬雁红谈笑自有风流风度。李仙竹亦不会同常人一样面对权贵唯唯诺诺,自有一份仙家的气派从容。

李仙竹抬头观赏长满两边山崖的青翠松竹,叹道:“云将军舍得云国的荣华富贵,甘守天笼妖岭十二载,当真叫人钦佩。”他在天宫时,仙族与魔族争端不止,却从未听说过哪个身份高贵的仙二代隐姓埋名,镇守在仙魔战场。即便是李仙竹自己都不曾这样过,虽然上过战场,也是听调行事。凡尘之中,确实有许多人族便是叫仙人看了也要叹服其心志。

姬雁红听到李仙竹的赞叹,却是歪嘴笑了笑。他不以为意道:“镇守妖岭的将士千千万万,谁不是舍下了舒服的日子,告别了自己的家人,置身死于度外呢?只因为我那大外甥是云国的太子,身份尊贵,便显得格外耀眼,叫人钦佩。于我看来,这是不必要的。”

李仙竹闻言愣了愣,随即讪然一笑:“姬兄所言甚是有趣。正所谓所见视角不同,所得结果亦不同。”

姬雁红未做回应,而是低下头发出古怪的笑声。这笑声初时极低,渐渐大了,最后更是在这条一线天内形成了一阵回响。坐在马车内的文玉人都不禁掀开门帘,向骑行在最前方的两人看过来。

文玉人面上带着半片金镶玉制成的面具,遮住了他的眉眼。玉是上好的血玉,比夕阳还要浓红。血玉面具下,姣好而苍白的面容微微挑了下眉,随即文玉人放下了门帘,全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姬雁红笑得狂浪,李仙竹不禁侧目。他是仙人出身,虽然没有其他仙人一般的自高自傲,自幼所见所闻到底使他对凡人有所偏见。直到落入人间,李仙竹才知道人心何其的千变万化,比之仙界人竟然是更见精彩。他在仙界时尚能谋算七成仙人的心思。到了凡间,李仙竹发现自己遇上姬雁红这样的“怪人”,反而琢磨不出对方的所思所想。当然,这与他自封灵识也有一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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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杰地灵桃蹊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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