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甫笑从这一贴药里,看出了朱大掌柜不是个好相与的。
朱账房接过药包,解开。右手在药材上快速地抚了一下。李甫笑三人都没能看清他偷偷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朱余容将药包还给李甫笑,让他去煎熬。李甫笑望了望纸包里的药材,本事不到家,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李甫笑复想到,这药方本来就是朱小爷开的,他在里面加点什么又有什么关系?于是不再多说什么,拿着药包就跑去了客栈厨房,借了炉子煎药。
一贴帮忙小母牛产仔的猛药下去,姬国舅果然大好了,紧咬着下唇的牙关都松了去,两只手也不捂着肚子了。
没一会儿,姬雁红气色转好,人缓缓苏醒。
姬雁红似乎被之前剧烈的疼痛魇住了。他一睁开眼,两只手立刻直直地伸向上方,疯狂地挠着。守在床边的龙鳞卫年轻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拿出龙鳞卫的看家本事,把病人当妖精一样锁了。
所幸,那年轻人及时反应过来,将伸向姬雁红的双手收了回去。姬雁红在床上闹腾了一番,很快恢复了理智。他摊在床上,大口喘粗气。姬雁红下意识伸出舌尖在嘴唇上舔了一下,而后懵了懵,方才发现唇肉都要被自己咬烂了。
姬雁红下意识伸手捂住嘴唇,而后起身。他看了一圈人,最后视线落在朱余容身上。朱余容正远远地坐在桌边,单手撑着脸颊,一双眼睛穿过窗户瞅着大树上几只黄毛小鸟。这几只小雀儿一直叽叽喳喳,模样生的小巧可爱。正所谓“颜值即正义”,这么可爱的小鸟儿,谁忍心嫌弃它们吵得慌呢?
朱余容思索着要不要弄一对儿装笼子里,给小掌柜养着玩。朱余容最后打消了念头。养在金尊玉贵的笼子里,到底没有瞧着小东西们立在翠浓的枝丫上,来得趣味。
姬雁红望望丝毫不关心自己的朱大掌柜,叹了口气,心道但凡朱账房对自家外甥云花风上点心,也不会这么不关心自己这个“长辈”。
姬雁红只得主动开口,吸引朱大掌柜的注意。朱余容听见姬雁红有气无力的声音,终于收回视线,向床边看过来。
朱余容起身,好整以暇地走近了些。他看着正欲从床上起来的姬雁红,笑笑,没有主动开口。
姬雁红摸了摸差点把自己“痛死”的右边下腹。他抬头扯出一个苦笑,眼巴巴地看向朱账房:“朱大掌柜,现在你总该告诉我,我这究竟是怎么了吧?”
朱余容摇摇头,叹了口气。他面露悲戚,语重心长地对姬雁红说道:“你昨夜被魔族袭击。你这运道好了又不好。好,在我及时上岸杀了魔物。但是它在你体内种了魔毒,你这运道就不好了。”
姬雁红本就白的脸色越发憔悴惨白了。他情不自禁地捂紧了下腹,又怕疼地连忙松开,娇气滴滴的。姬雁红虚弱地问道:“被种了魔毒会如何?我不会死吧?”云国国舅说到此处,语气已经有了些灰心丧气。
朱余容挑挑眉。在他看来,姬雁红这厮绝不是个轻易认命的人。他遂说道:“哦,死倒不会,就是会变成没有自我意识的下等魔种,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你若是不介意这般活着,倒也不算大事。”
姬雁红连忙拒绝这样的未来,他几乎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我是十分介意的。”他缓了缓,喘了口气,又伸手擦拭额头。此时他的额头上,已经是满满被朱余容这番话吓出来的冷汗。姬雁红小心地试探问道:“既然大掌柜这般说,想必是有解决的法子的……钱不是问题,我可以继续打欠条的。”他十分认真地向朱余容保证道。
“解决的法子确实有。”朱余容没有藏着掖着,坦白地告诉姬雁红。他说道:“一种是直接将你转化成魔物,魔毒便成了你的滋补品,令你修为突飞猛进。超越你那个大宗师的外甥,指日可待。”
姬雁红脸上涨红,连连摆手,为自己辩解:“可不想超过咱们太子爷。”姬雁红没有选择第一种解决方案,问起了第二种是什么。
朱余容摸了下下巴,说道:“我会炼制拔出魔毒的丹药,不过么……”朱余容语意未尽。姬雁红十分上道:“一百万两,我,云国国舅爷,值这个价位。”TAT
围在周围的三名龙鳞小卫瞪大了眼睛,甚至倒吸了一口冷气。要知道他们的月俸是七两三钱,已经属于中上游水平,令平头百姓羡慕不已呢。想不到这个小国来的外戚一开口就是一百万两银子。
三个小卫心中皆是暗暗感叹,云国国舅爷真值钱。而后又想到朱余容不愧是那位大都督的弟弟,敛财的本事真是“一脉相传”。禹阳那位大都督,最有名的不是他猖狂的为人处世,而是他“搜刮”财富的本事。若不然,户部执账能让他当?皇帝便是看中他敛财的本事呢。
朱余容捏着姬雁红新签拟的欠条,不是很满意地走了。毕竟欠条这种东西还是有很大风险的,指不定什么缘由就被抵消了。比起欠条,朱大掌柜还是觉得现银现钞实在。这一回,姬雁红依旧想要卖身抵债,朱大掌柜态度一如既往,坚定地拒绝了姬雁红。
炼制丹丸也是需要材料的。朱余容带着外甥在县城逛了一圈,最后遗憾地打道回客栈,告诉急切等待着的姬雁红,这边凑不齐药材。姬雁红立即催促启程,寄希望到了禹阳,能够收罗到全部的原料。
朱余容当然不会拒绝姬雁红。姬雁红大约是嫌弃水路还是太慢,竟然跑去询问李甫笑三人,能不能乘坐龙鳞卫所的飞天坐骑。龙鳞卫作为抓捕五煌国镜内妖族精怪的机构,是很驯养了一批开了灵窍未化作人形的飞禽走兽成为坐骑的。只是每个卫所分配到的并不多。正是有了这些可日行万里的坐骑,韩七山这位总指挥使才能立时从坐镇的禹阳飞来三断崖,处理前段日子的大渠江“妖族”作祟案件。
原本,各大世家大族,甚至一些大型的行商行会都有驯养精怪坐骑。只是近几百年来,天道气运隐隐倾向妖族。就连精怪都受了不少好处,成长速度远超从前。民间时常发生豢养的坐骑暴起伤人的祸端。隔壁殷国那边更是传出第二十八帝王,被养在身边把玩的九尾红狐咬断了脖子的恐怖事件。五煌国朝廷干脆借邻居“宠杀主案”训诫各大世家,并颁布条例,不允许民间饲养坐骑。已有的全部上交国家,用于军需。
只是近些年,禹阳又开始兴起了驯养精怪妖宠的风气。只是在龙鳞卫的控制下,这风气没有扩散到外间各郡州。
这也是龙鳞卫总指挥使韩七山和大都督朱鹿韭不对付的节点之一。因为正是太明小朱门宣称,他们研制出了一种能够控制精怪,甚至是妖族的法器。只要给精怪甚至是妖宠佩戴上法器,就能防止这些畜牲暴动害人。这样东西一推出,骄奢的世家大族立刻就闻着了“腥气”,纷纷豢养起了所谓的“灵宠”。
小朱门出品的这种法器只能对付没有化形、修为浅薄的精怪和妖族。然而坊间一直有传闻,小朱门也能做那等可以控制修为高森的妖族的法器,只是产量不多,而且已经秘密转入鬼龙寒渊-天笼妖岭那边的前线军队。这种关系国本的宝物,自然不会宣扬出来,叫其他国家眼红。
韩七山原本也是信了这个坊间的说法。他甚至厚着脸皮,拐弯抹角地想从朱鹿韭手里,交换两个这样的宝贝——他和朱鹿韭是死对头,想要朱鹿韭白给这种美事,韩七山梦里都不这样想——果然,朱鹿韭一口回绝,并且明确表示没有这种东西。
既然没有那等宝物,韩七山便觉得小朱门出售这些控制精怪、小妖的法器,就是多余,甚至算得上包藏祸心。那安装、维修法器的手法,可是只有小朱门专门培训的伙计才懂得,也必须到小朱门下设的铺面做。天晓得朱鹿韭与小朱门有没有借此动什么手脚。可惜韩七山只是个正三品“小官”,在禹阳那是一块砖头抛出去能砸出二三个的。“人微言轻”得很。何况他和朱鹿韭的不对付,官场上谁人不知道,哪有人来听他的说法?
三个龙鳞小卫面对姬雁红的询问,都十分的尴尬。那些个披羽长毛、日行万里的坐骑一向是各处卫所的宝贝疙瘩呢。就冲他们老总被气走这一遭,就莫要肖想卫所会出借坐骑。
李甫笑挠挠后脑勺,微笑不失委婉地告诉姬雁红,他们三个都是卫郎小官,借不了卫所的飞天坐骑。
姬雁红闻言,叹了口气。他有心挑唆朱余容去龙鳞卫借坐骑。朱余容才不要去讨这个没趣,压根不理姬雁红。
于是雇船,顺着大渠江水路往西北方向的五煌国京城去。
上了船,姬雁红倒是安稳了下来,一直脸色惨白地缩在自己的房间里,极少出来。显然是被那场大灾祸吓掉了胆,对坐船有了面积广大的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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