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里正叔侄俩的眼珠子都快弹出眼眶了!

难以置信啊!

里正把眼睛揉了一遍又一遍,直揉得几要看出重影,可眼前的一切却明白无疑地告诉他: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这是真的!!!

他用力掐了侄子一把,将身旁的大汉掐得龇牙咧嘴直叫痛,“叔,你已经掐我三把了。你不信,掐你自个儿呀!”

“我……”里正抻着脖颈用力张望,喃喃道:“我没有不信,我、我只是,不敢相信!”

——是啊,谁能想象得到呢?在定风塔里,居然还藏着如此大的秘密!

“神仙……神仙啊……”里正激动地双唇直哆嗦,“一定是神仙手段!对!就是神仙的仙术!”

他是死活不肯信,如此精妙的机关是人为而成——这种明明真相就在眼前却抵死不承认的态度,令云端无语又恼火!

说得口干舌燥的云端,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心里已经翻过了八百个白眼。老头子犟得很,云端气得鼻孔直喷气。

倒是他侄子显得清醒多了,惊叹道:“难不成、难不成,这就是定风塔永不倒的缘故?”

云端用了掐了掐眉心,指甲在白皙的肌肤上掐出两道殷红的细印,“永不倒,大抵——是不能的。不过,这机关既精巧又耐用,已经用了数百年都安然无恙,看样子,还能继续用很久。”

“很久?会是多久?”大汉一听,急了,“一百年?两百年?还是……”

“不晓得。”云端两手一摊,“我估计罢——只要好生保养,再用个几百年应该没问题。”

“保养?怎么保养?”

“哎呦喂,这我怎么知道?”云端能看得出这套机关的阻尼作用,可她毕竟不是学机械的,再多的,可就说不上来了,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若是能找到当初建塔的图纸,或许有所记载。”

大汉一听,顿觉失望,“定海寺早在数百年前就没了,就剩这座定风塔。到哪儿却寻建塔的图纸呢?若不能保养,是不是……是不是……”他不由大声叹气。

云端双手环抱胸前,靠在木阶梯的栏杆上,欣赏着大汉的愁眉苦脸。欣赏够了,她一拍巴掌,“行了,看过了这些,您二位也该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这定风塔罢,就是靠着这套机关而抵抗飓风,压根儿不是什么定风珠。明白么?”

“不对!”老头子的脑袋还在洞里向下探望,却丝毫不影响他坚定地反驳,“机关是机关,定风珠是定风珠。不然,你说,那石匣子里如何是空的?”

“呃——”云端立时卡壳——她还真没法儿回答。

“所以,定然是那妖怪盗走了宝珠!”里正一边理直气壮地下定论,一边小心地把脑袋从洞里探出来。

——这个洞是云端取下两块佛像浮雕后,用暴力“撬”出来的。如若不能令这叔侄俩亲眼目睹,只怕云端把唾沫星子都说干了,也不能使其相信夹层中的玄奥。不过,她“撬洞”的地方选得巧妙,靠近透光小窗,而远离机关部件,不会对塔的结构安全造成危险。

为了让两人看清楚夹层里的情形,云端燃起“明光符”,符纸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柔和的白芒,将上下左右照得纤毫毕现。一根根粗大的铜管反射出浑朴的光泽,令人在叹为观止的同时,又不由心生敬意。

“叔,你先别急,听云娘子怎么说——”大汉觑见云端面色不虞,便偷偷握了叔叔一把。却不料这一握力度有点儿大,老头子吃痛了,一甩手臂就想躲开。

“啊——”他甩开了侄子的手,却没防住脚下一滑,身子猛地前倾,尚未完全收回的上半截身子竟又滑入洞中,甚至向下倒栽去。

侄子眼捷手快,赶紧去拉叔叔,却不料迟了一步,没抓住手臂,直堪堪扯住了里正的两条腿。甭看里正已经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却骨骼粗壮,体重不轻。在冲力和体重的作用下,非但他自己的大半个身体滑入洞中,甚至还将侄子的半截身体都扯入其中。原本两人都是趴在楼板上往洞里探望,身前并无栏杆之类的防护。事发突发,侄子只顾着伸出双手去抓叔叔,却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光杆儿”。伴随着“啊”“啊”两声惨叫,叔侄俩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洞口。

云端本来还在思索如何说服老头子要相信科学少迷信,闻声一抬眼,却发现变故陡生。她一个箭步上前,双脚分开,脚尖分别卡在洞口两侧边沿,探身入洞,抬臂轻叱,“缠!”一道金光“嗖”地窜出,直奔岌岌可危的叔侄俩而去。

只听得“哗啦啦”一阵清脆的乱响,电光火石之间,眼看就要栽下去的叔侄俩被一条细细的金索紧紧缚住,如倒悬的一条长虫,轻轻晃荡。

被拽上来的叔侄俩,面目煞白。老头子更是抖得跟筛子似的,两条腿都软了。云端将他们拖到中心柱旁,微抖手腕,“收”,便见金索如活了般自动松开,仿佛灵活的金蛇缩回云端袖中。

两人瘫坐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额头冷汗涔涔。尤其是里正——他看得分明,自己只消再往下坠两三尺,就会撞上一根粗大的铜管。若真得撞上,非但自己会撞得头破血流,只怕还会撞坏机关。机关若因此而损坏,那他岂非成了千古罪人?

我的妈呀!

“方才、方才……”缓过神的里正,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望向云端,“我好像看见有个东西。”他指向洞口。

老头子似乎不大敢确定,回忆了好一会儿,又道:“跌下去的时候,我也只是瞧着有亮光一闪,不晓得是不是看花了眼。”

他侄子一听,登时眼睛一亮,“叔?你没看错?”随即,他眼巴巴地瞅向云端,一脸热切,“云娘子,你说,那会不会就是——就是——那个啥——对,就是这定风塔的图纸呢?”

云端略一思忖,“有可能。”她冲着里正一拱手,“老人家,你来给我指个方向,我去寻寻看。”

里正望着被纸雀儿双翼紧紧裹住的物件,惊得半晌合不拢嘴。方才,他趴在洞口看得分明——那纸雀儿仿佛活了般,在夹层中灵活地飞来飞去,直至落到一处铜管的拐角处。待得纸雀儿再度现身时,双翼已经如包袱皮般裹着一件方形器物。细细的金索“哗啦啦”垂下,如灵蛇般顺着交错扭结的铜管飞快地滑移,然后将纸雀儿连带那方形器物五花大绑起来。而金索的另一端,则始终被云端握于掌心。

云端将金索拽出洞口,从纸雀儿双翼下取出那东西——竟是个小孩儿巴掌大的玉盒。

里正叔侄俩立时围了上来。

云端轻轻打开玉盒,却发现其中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叔侄俩面面相觑。

云端举起玉盒,对着从窗外透入塔中的光线细细辨认,惊喜道:“看,这里有字!”

侄子仰着头,瞪大了双眼,一字一顿地念道:“塔不定风为定心,定心只为百姓宁。海中明珠杳无迹,平浪还需人间力。”

浅碧色的玉盒在明亮阳光的照射下,莹莹生辉。而刻在盒盖上的字,却比太阳还要灼热,滚烫着每个人的心。

云端将玉盒郑重地交给里正,“想必这便是当年建塔者所留。岁月无情,丝帛纸墨都难抵时光消磨,唯有石头才禁得住水火风雨的冲刷。”

大汉望着叔叔将玉盒紧紧团在掌中,感慨道:“原来——竟真得没有定风宝珠。可是,在塔顶,分明有只石匣啊——”他困惑地抓了抓脑袋,“若不曾有定风宝珠,为何要在塔刹中藏那石匣呢?”

云端解释道:“那石匣,原本就是空的。你该还记得石匣中是什么样子罢?没有宝珠,没有衬垫的丝棉帛布,甚至连根草都没有。你想想看——如此简陋的石匣,连片起码的衬垫都没有,谁会舍得将珍贵的宝珠放进去?”

她只手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也不知,这只是个障眼法,还是恶趣味呢?”

固执的里正再也不嚷嚷“宝珠”“宝珠”了。相反,叔侄俩面对着面,一声又一声的叹气,似乎在比着看谁叹气叹得更多。

里正是在为如何向乡民解释而叹气。他侄子则是为如何令定风塔永永远远地屹立不倒而叹气。

如此,他们亲眼目睹了定风塔的秘密,自然心无存疑。可其他人呢?总不能把每个人都唤来瞅一眼罢?

云端也在发愁——如果不能说服乡民,想要带走螺妖只怕——难!当然,她要是想强行带走,并不在话下。可她是入凡历练来着,不是要做强抢妖怪的山大王!

三人返回巡堤人的小石屋。里正强颜欢笑,“让让,让让!让我老头子先喘口气,回头再说!”大汉用力扒拉开围上的人群,扯着叔叔躲进石屋。

螺妖听了云端描述,轻轻勾唇,露出一丝嘲谑:“这有何难?”

“你有什么办法?”

“我自然没有什么定风宝珠,可其它珠子,却多得是!”

云端双眼放光,用力一拍巴掌,登时明了,“对啊!真的定风珠没有,但可以用假的定风珠啊!”她真心实意地赞道:“聪明!”

螺妖对云端的马屁毫不动容,冷声道:“可我凭什么帮他们?”

“诶……你——”大汉不乐意了,指着螺妖就要嚷嚷,却被云端一把拦下。

“令郎之事,与此地百姓并无关联——你应该想得明白,是也不是?既如此,你又何必迁怒呢?”云端半蹲下身子,平视着席地而坐的螺妖。

“就算不迁怒,可我也不想帮他们。人族,最是薄情冷血,最擅长行忘恩负义之事。”她冷漠地扫视着几步外的叔侄俩,最后将视线落在对面的云端。

“我并不苟同你的说法。照你的说法,那位几百年前修建了定风塔的前辈,又何必如此殚心竭力呢?反正他也活不了几百岁,何必管后人们的死活呢?”云端的语气平静而深沉,“天地生养万物,是图了万物的报恩么?我想,你庇护一方海域,也不是为了那里的海族对你唯唯诺诺罢?!另外,我还可以帮你寻找令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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