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戏子台,不舍意

男人的语调里似携了些许怀疑。

慕汐心头顿然警铃大作,当即侧过身,佯装生了气,“你若不信,我亦无话可说。”

良久,身后也未传来一丝声响,慕汐心下忐忑,正不知该如何化解,裴行之却伸手重新拦住她的腰,略显无奈地道:“本王不过是担心你的身子。”

男人顺着弧线,抚上她平坦的小腹,蓦地思及一事,便道:“说来,你我圆房亦有半年多了,为何还未见喜?”

他这话音未歇,慕汐陡然一惊。

她顿了顿,冷哼一声,“你把我带入王府,只是把我当成生育的工具么?”

裴行之不知她今晚的脾气为何竟这般大,然忽地闻得她这话,心中又有了答案,是以心情很是愉悦,便搂着她哄道:“本王原是担心你的身子。你这腰瘦了这么一圈,且久未见喜,只怕落下什么毛病。”

慕汐轻笑,“我自个儿若有什么毛病,我还能不知么?你也不瞧瞧我入府前是做什么的。”

她言辞稍显犀利,裴行之忙轻抚着她的背,温声道:“是是是,只怪本王说错话,徒惹汐儿生气了。”

慕汐见状,适时转身靠在他怀里,柔柔地道:“你知道便好,不许拿我当生育工具。”

男人伸手把她后脑勺上的发丝抚平,“其实有没有孩子本王不在乎,本王只愿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待珞州之事一了,本王会向陛下请旨,三媒六聘迎你入府,做本王唯一的侧妃。”

慕汐佯装生气,嗔怒道:“为何不是正妃?”

事实是正妃也好,侧妃也罢,慕汐全然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前番她抗争地那般厉害,若如今乖顺地应下裴行之此言,他难保不会有生出一丝狐疑。

裴行之果然没有疑惑,反而笑着安抚她:“本王此前不是说了么?先迎你入府做侧妃,待你能把王府打理好,再顺理成章将你扶正,如此方可服众。”

慕汐再无话。

然缄默片刻,她又忽地抬眸问:“你会不会再纳妾?”

她满目星光灿灿,恍若要把他包裹其中,男人心中不由得泛起圈圈涟漪,一连目光也变得温柔缱绻。

裴行之忍不住摁住她的肩,旋即翻身而上。

他嘶哑着声音,垂首道:“本王可以不纳妾,只要汐儿能满足本王。”

未待慕汐有话,便又是一番**。

将近一个时辰后,裴行之重新躺回她身侧。

见她面色潮红地闭眸歇着,他不觉伸手勾了下她的鼻尖,满脸宠溺地笑道:“沐浴后再睡更舒服些。”

慕汐不愿睁眼,抬手推了推他,“我原已洗过了,偏你这么晚还要来一回。快让人给我备水,我歇会便起。”

裴行之无奈,只得披衣起身命人备水去。

听到门被掩上,慕汐立刻起身下榻,从木屉里拿出两片石菖蒲,一口吞服后,方利落地回至卧榻盖上锦被。

下一秒,裴行之推门而入,掀了帘子,却见她仍闭眸,便取来衣桁上的外衫,拉着她起身,“沐浴回来再睡。你若还要躺,莫若本王抱了你过去一块洗,也好省......”

“不必,我自己能行。”他话未道完,原躺在榻上的人猛一起身,迅速拿起他放手里的外衫披上,一脸惊惶地出门往盥洗室去。

裴行之见状,无奈地笑了声。

两人皆沐浴完回来,男人把她重新搂入怀,温声道:“明儿歇过中觉后,奉陛下之命,本王要亲自前往珞州一趟。”

“是因为旱灾一事么?”

裴行之点点头,“朝廷虽拨了饷银下来,然郦京到珞州有近两千里的路程,其中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本王虽派了沉缃楼去协助,却也难保不会有差错。兼之此番受灾的百姓极多,为避免生出暴乱,本王须得亲自去一趟,具体要去多少时日,也尚未清楚。你在府里若有什么需要的,便只管和周伯说。”

慕汐佯装不舍地抱紧了他,娇嗔道:“殿下手底能人这般多,大可派他们前去,何必你亲自跑一趟?”

她鲜少这样紧抱着他,且听到她如此说,裴行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她正视着自己:“汐儿这是不舍本王出门么?”

他眸色幽幽,审视的意味极强。

慕汐生怕自己漏了马脚,便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随即垂首,尽可能地表现出极力掩饰被人瞧出心思的尴尬,犟嘴道:“你爱去便去,我有什么不舍的。”

瞧她面上似有羞赧之态,裴行之不由得笑了两声,顺着她的话道:“汐儿怎么说都好。”

闻得他的语气,显然是信了。

慕汐才稍稍地松口气。

若换了前世,她至少得拿个影后。

裴行之是什么人?他能在风华正茂的年纪收复兰西十二州,能波诡云谲的朝堂中杀出一条血路,什么样阴谋诡计没见过,什么样的狡诈之徒没碰过。

她在他面前,唯有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次日午后,裴行之在寄春馆用过午膳后,正要转道回浮夷轩,却见有两个婆子提了一小桶的鲜鱼往寄春馆去,他忽然想起昨晚之事,便止住脚步,朝管砚道:“让周伯来浮夷轩一趟,本王有事须问他。”

“是。”

周伯至浮夷轩时,裴行之正换完衣衫,欲到军营调兵往珞州去。

周伯躬身道:“不知殿下找老奴前来有何要事?”

裴行之淡声道:“姑娘身子不大好,她平日的饮食你多留意些,顺道找个大夫回来瞧瞧她饮食可有何不妥。”

“是。”

周伯正要转身退出去。

“还有,”裴行之又忽地喊住他,周伯忙回首,躬身听他吩咐,“此事悄悄的,万不可让姑娘知晓。”

周伯闻言,心下了然,当即回:“是。”

寄春馆。

现下已是初秋,午后没了阳光,院里便稍稍有些凉。

黄花梨桌上,慕汐已临摹了好些名人画作,如今已对临摹方面有了稍许心得。

鹿韭方才已被她打发到周伯那领松烟墨去了。

估摸着裴行之已出门了好几个时辰,慕汐放下笔,伸伸懒腰,朝在廊檐下喂着鹦鹉的霜碧道:“霜碧,我有些饿了,想吃你拿手的萝卜酥。可巧赵姑娘也没尝过,你且做些来。”

霜碧忙放下手里的鸟食,应声往小厨房去。

眼见霜碧离开,慕汐方朝素芝温声笑道:“前两日,我落了支簪子在浮夷轩,现下手些酸,正好歇歇,便顺道过去取回。若是鹿韭回来,还烦请姑娘告知她一声。”

素芝点头应下。

慕汐当即出了门。

幸而她此前寻了借口常在府里散步,如今王府的路她皆已认得,因而一路上躲过了好些人。

虽说她方才出门也与素芝提了一嘴,但此事终归是愈少人瞧见便愈好。

至浮夷轩,却见两个看门的小厮正打着瞌睡。

慕汐轻咳一声,陡然把两人惊醒。

忽然见着来人,俩小厮忙不跌起身站稳,脸色慌张地跪下求饶:“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奴才们因昨儿守夜,着实累了紧,才稍稍瞌了会,姑娘饶命。”

瞧两人不过是在值勤时懈怠了些,神色便如此慌张,可见裴行之素日行事规行矩步、朝督暮责。

慕汐亦不由得正色道:“这回便算了。若有下次,我定当要回了周伯,重重责罚。”

两个小厮忙慌声叩谢:“是,是,谢姑娘。”

“起来吧!”慕汐直入正题,“我前两日落了支簪子在里头,现下要进去拿回。”

纵是裴行之在时,慕汐来浮夷轩亦似如入无人之境,兼之两人才被她撞见偷了懒,正心虚着。现下听她这么一说,自是想不了那般多,便开门让她进去了。

见身后并无人跟上,慕汐身子一转,当即拐进书房直奔那檀香桌上去。

桌上堆积的多是从军营送来的公牍,慕汐此番来的目的正是这些。

她一本本地迅速翻看,欲把裴行之批注的字一笔一划皆印在脑海里。

她要离开淮州,必得要有文碟和路引。

慕汐原有的这两样东西,已不可再用,否则不论她逃到天涯海角,裴行之都必定能把她找到。

她必须拿到新的文碟和路引。然要到县官那重新开具,自是不可能。

思量半日,慕汐便以学作画为借口,让裴行之为她寻一个好师傅,教她如何临摹。这段时日,她从素芝那学到了临摹的精髓,只要能记下裴行之所写的绝大部分的字,她便可临摹出他的字迹,从而伪造出一份新的文碟和路引。

虽说当日裴行之给她立过一份字据,奈何上面的字太少,无法临摹。现下她只好冒险前来。

而至于文碟上的官印,她亦可按照字据上的印章来重新刻画上去。

“你在做什么?”

岂料慕汐正看得入神之际,头顶上忽地响起一道低声冷喝。

慕汐陡然一惊,下意识止住手,缓缓抬眸。

来人却是赵姑娘。

慕汐见她目光幽幽,全然不似平日的单纯可爱,她微怔,一时间竟没想到要质问素芝为何会跟来这里,反而白了脸,扯出一丝笑:“我不是说了么?我落了支簪子在这里,过来找找。”

来人淡淡一笑,“姑娘何必撒谎?你想逃离王府,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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