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云密布了很久,闪电和雷声此起彼伏,淅淅沥沥的雨终于还是落了下来,一根一根银针扎在上官婉儿的身上很快就将她淋了个透,上官婉儿却毫不在意。
杨玉环还是睡着的表情,安静又平和,就算雨下得再大她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了。
上官婉儿伸出手用衣袖一点一点擦拭杨玉环脸上的泥浆,那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在水汽的笼罩下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断了弦的琵琶被放置在杨玉环胸前,雨水掠过发出清脆的声响。
上官婉儿把杨玉环葱玉般的手指放在琵琶上,轻声说:“老天弹得比你弹得差远了,要是你听到了必要生气你的琵琶被弹得这么难听吧。”说着她又回忆起杨玉环弹琴的姿势,“中指好像是放在这里,食指……食指是在这里吗?不对,好像是在这里!还有小指,小指在哪里……”
她摆弄着杨玉环的手指却始终不能把它们放在正确的位置上。
“抱歉,我不懂琵琶,不知道手指应该放在哪里。”上官婉儿内疚道,可惜杨玉环无法再对她说一句话。
相比起杨玉环的全尸,土坑里其他人的尸体或多或少都有缺损,有的比如沈梦溪还没有找到尸体,上官婉儿和张良虽然把沈梦溪房间里的残骸也放在土坑但他们都知道那不是沈梦溪。
“甄姬……”上官婉儿看向旁边的尸体,那是甄姬的,因为放置了几天,前几日天气又有些炎热,此时尸体已经出现腐烂状态,就算是被雨水冲洗过,只要一靠近还是能闻到难闻的气味。
“抱歉,没能早点察觉到异样,你受到那么大的委屈也没能陪在你身边,若是早点发现你或许就不会出事了……”
甄姬的尸体已经无法看出原本的相貌,上官婉儿歪着头盯了半响,觉得甄姬似乎是想要对自己笑对自己说没关系。
被活活溺死而无法反抗,甄姬死前该有多绝望啊!上官婉儿叹了口气,不忍再面对甄姬的尸体。
“抱歉,没有找到你的双手,让你死后都不得安宁……”
“抱歉,把别人的尸体当成你,你的尸体我们还没能找到,如果你在天有灵就告诉我们你的尸体在哪里吧……”
“抱歉,本来想着把你们的尸体都带回去,可是如今回不去了,只能把你们都埋在这里。”
上官婉儿替每具尸体都整理了遗容,一边整理一边跟他们说着抱歉的话。
站在一旁的张良拿着铁锹,他的心情没比上官婉儿好到哪去,现在强撑着身体只是不想对凶手妥协。
“把他们都埋了吧。”上官婉儿闭上眼睛,她恨自己还是不够坚强,光是把尸体放在土坑里就几近崩溃。
铁锹翻动泥土,覆盖住原本一张张原本鲜活的脸庞,上官婉儿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却都是他们死亡的样子,曾经一个个跳跃的生命仿佛从她记忆中抽去只剩下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快结束了吧。”上官婉儿对着坟堆呢喃道,“很快就会结束了,到了地下还是我们几个人,大家又可以相聚在一起。”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一点光彩。
用木头制作的墓碑被堆积在旁边,上面的名字原本是上官婉儿用毛笔写的,下了雨颜料全褪去留下黑褐色的痕迹,他们没办法只能又用剑刻了名字。
张良拾起其中一个墓碑,上面写着上官婉儿的名字。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还有没有机会和他们埋在一起,如果我死在你前头,你可千万别觉得麻烦啊。”上官婉儿说的时候是笑着的,张良内心觉得无比苦涩但不忍心拒绝她只能点点头。
堆好坟,上官婉儿又将墓碑按顺序放好。
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所以坟堆得捡漏墓碑做得也小。
虽然是无用功,但上官婉儿还是用衣袖将墓碑擦了一遍又一遍。在擦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墓碑时,上官婉儿停住了。
她记得喜欢的那个人曾经跟她开玩笑:“若是有一天我死在你前面,你会替我做好墓碑,替我写好墓志铭吗?”
上官婉儿还记得自己当时扬起一张脸,笑着对他说:“若是你死了,我会替我们两个人做好墓碑,替我们两个人写好墓志铭。”
后来那人真的死了,上官婉儿也真的做好了两座墓碑,写好了两份墓志铭。
“上官婉儿,公元xxx年永失所爱,所以刻此墓志铭……”上官婉儿轻声念出自己当初写的墓志铭,然后把头靠在墓碑上,任由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砸在她身上。
风裹着雨刮过上官婉儿的脸庞,冰凉潮湿的感觉在她体内乱串,上官婉儿的视线被雨水模糊,她的思绪也被雨水搅混,迷茫地看不清一点方向。
“我们回去吧。”张良开口。他们出门没有带伞,此时雨越下越急,这样待在外面就算是没有凶手也很不安全。
上官婉儿却没有动,她跪在墓前,安静地仿佛一尊雕像,一具失去了所有生命体征的雕像。
张良上前想要把上官婉儿扶起来,上官婉儿却按住了他的手。
“你听。”上官婉儿压着声音说。
风声、雨声源源不断灌进张良耳中让他无法辨别其他声音,他弯下腰,凑近上官婉儿问:“听什么?”
上官婉儿抬起头,目光瞥向远处的山顶,若有所思道:“山好像要裂开了。”
张良顺着她的视线扭头看去,他没有戴眼镜再加上雨水流进他的眼里磨得他眼睛疼,张良虽然想要看清上官婉儿说的山但他什么都没看见。
“雨太大了,我听不见也看不见。”张良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但根本没用,“是不是你听错了?”
这时,上官婉儿站了起来,她同样很狼狈,脸上、衣服上、头发上全都是雨水。
“我确定听到声音了。”上官婉儿坚持。
张良想要劝她回去,回身却看见海面上飘着什么东西。
他闭上眼摇摇头,想要把脑袋里的水都摇出去,再睁开眼海面上的东西还在。
“那是什么?”张良问。
上官婉儿眯着眼看过去,瞅了半响猛然瞪大双眼:“好像是头颅。”
两人互相看看,立马向头颅的方向跑去。
张良和上官婉儿不顾蓬勃大雨和渐渐上涨的水位把头颅拿回来,看着已经腐烂的五官,他们几乎要认不出这是谁。
雨水冲击着头颅,上面的肉和血液一起往下流,看起来格外渗人。
“这是谁?”上官婉儿看着陌生的头颅问。
“墨子。”张良说。
墨子平时总是用金属包裹住全身,所以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长相,张良曾经在稷下求学见过一面。眼前的头颅虽然受损严重但张良还是能认出他就是墨子。
“原来墨子也死了。”上官婉儿麻木地说,“没有身体只有一颗头。或许他的身体已经沉入大海,就像沈梦溪一样。”
挖开坟把墨子的头颅放进去,上官婉儿看着被雨水浸透的众人尸体于心不忍撇过脸去,又看到木板上一个个刺眼的名字,心脏处生生被挖出一个洞。
曾经他们吐槽一局不能有多个法师,所以法师的名字永远不能排在一起,可现在他们的名字一个挨着一个,只是是在他们死后,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更糟糕的是自己再没办法回到那人身边了,本想着死后能和他合葬,如今也成了痴心妄想。上官婉儿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那里快要空了。
回到房间,张良说:“沈梦溪没有找到尸体,墨子没有找到身体,凶手伪装只可能在他们两之中。”张良顿了顿,又说,“当然,我不认为沈梦溪是。如果沈梦溪是凶手伪装的,墨子死在他后面,后面检查船的时候不可能没发现异样。”
“沈梦溪房间里的尸体是墨子的吧?”上官婉儿说,“炸得那么碎除了不想让我们知道那不是沈梦溪的尸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我们发现没头颅。”
“墨子的头颅虽然经过处理但不是昨天死的,他的死亡时间更早,或许在我们登上这座岛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把墨子头颅放进坟里之前张良简单检查了一遍,他确定墨子死亡已经有好几天。
“墨子很有可能是第一个死者。凶手在杀害墨子后便一直伪装成墨子。”
“按时间来说是的,我们登岛的第一天并没有发生命案。”
“安琪拉那时候就已经不是真正的墨子了吧,所以他才会带节奏,污蔑甄姬是凶手。”上官婉儿恨恨地说。如果她当时能够察觉到异样,能够拦住甄姬,能够怀疑墨子……
“如果墨子是真凶也就能理解他给诸葛亮下毒的原因了。墨子是稷下学院的老师,诸葛亮是稷下学院的学生,他应该比我们更了解墨子,更能察觉出墨子的不对劲。”张良说。张良自己虽然也是稷下的学生但在稷下待得时间没有诸葛亮久,和墨子的接触也没有诸葛亮多。
上官婉儿靠着墙壁沉思良久,说:“凶手让我们看见墨子的尸体代表他已经不需要伪装了,现在我们要等凶手出来吗?”
“岛上一定有一处藏人的地方我们没发现。”张良戴好眼镜,目光看向窗外白茫茫的世界,天与地都成了白色,一望无际的白色,暴雨的声音像是催命符催促他们再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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