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市各学校的家访向来都是惯例，尤其是小学老师，恨不得把全部的学生都访个遍。说起来，这还是上高中后，文之翊第一次被家访。
在所有人的固有印象中，家访似乎是一种不好的预示。虽然文之翊很优秀，但温泽川还是担心，一直趴在文之翊的房门上，听外面的声音。
顾老师倒是没有说什么，说了一些开学之后学校的进度，尤其是语文方面，要复习的内容有很多。作为创新班，一定进度会比其他班级要超前，速度也是要快一点的，让文之翊做好准备之类的。
有的时候两人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一些，温泽川还是能听见的。偶尔有别的声音加入，温泽川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过，也确实没有什么听的。
稍微心安了之后，温泽川坦然了，坦然地回到了文之翊的床上。
平时文之翊是不会轻易让人坐他的床的，必须是洗完澡换了衣服之后。温泽川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反正也没出门，毫不犹豫地他就躺在了文之翊的床上。
顾清洲的确也是没有说什么，毕竟像文之翊这么省心的学生真的是少之又少。可是，这是顾清洲来之前的想法了。现在，他倒是真有点想说的。
“你的朋友呢？回家了？”顾清洲喝了口水，斟酌开口。
文之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朋友”这个词，对他和温泽川来说，稍微有些陌生。他后知后觉才意识到顾清洲问的是温泽川。
“嗯，他是我楼下的邻居，叫温泽川。”
原来如此，看来是日久生情。顾清洲想。
“也是高三？”
“嗯。”也是高三，那比较有共同的话题。顾清洲点头。
文之翊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话题就到了温泽川的身上，只好问什么回答什么。
“他在哪个学校？”顾清洲继续问。
“北外。”文之翊也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那这以后是有出国的打算了？”可别影响了他的这个宝贝疙瘩啊。带文之翊这几年，顾清洲早就摸清了文之翊的性子，要说什么能对文之翊产生影响，那就只有感情了。
想起暑假补课时文之翊那次的欲言又止，顾清洲也大概猜到，一定跟这个小朋友有关。
文之翊握着杯子的手不经意地抖了一下，然后放下杯子。
顾清洲的话又让文之翊不可避免地想到以后将要和温泽川相隔两地，这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杯子也没有放好，在茶几的边缘，下一秒就摔在了地上。
一旁的顾清洲是看到了杯子的状态，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去救，杯子就摔在了地上。
清脆的声音传来把文之翊吓了一跳，紧接着就赶紧从沙发上起来，蹲下来要去捡。
“不好意思顾老师。”
“没事没事，别捡了，万一伤了手。你家扫把在哪？我去拿。”
这动静可不小，自然就惊到了房间里面的温泽川。他顾不得这么多，直接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温泽川看到茶几旁边一地的碎片，文之翊正蹲在那里。他想都没想就直接冲到了文之翊的面前，一把就握住了文之翊的手。
“怎么回事翊宝？有没有扎到手？身上呢？你快，快到一边去。我先来检查检查。”温泽川着急地说，眼神从一出来就没有离开过文之翊。
笑话，这大夏天的，翊宝还穿着短裤，玻璃四溅，还不知道会不会溅到他的身上呢。
“没事，小川，顾老师。”文之翊从温泽川的手上抽回自己的手，示意他顾老师还在这。
温泽川哪里还能管得了这么多，直接就让文之翊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自己就蹲在他的面前，认真仔细地检查着文之翊暴露在外面的小腿。
顾清洲站在旁边也不尴尬，他甚至很想偷偷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下来。
啧啧，这眼神，这动作，要说这俩之间没有什么，鬼都不信。
等确认文之翊没有受伤之后，温泽川又忍不住凶了文之翊一声：“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被割伤了怎么办？”一边说着，一边还熟练地去小储物间拿扫把和拖把来清理现场。
“顾老师，您没受伤吧？”温泽川扫着玻璃碎渣，还顺带关心了顾清洲。
顾清洲帮忙把茶几往一侧推了推，好方便检查茶几地下的碎片。心里又没受控制的评价起来：还行，还能知道关心我。
“没事，我帮你。”
“不用了顾老师，哪能让您动手？”一旁的文之翊赶紧站起来。
“你坐好！”温泽川的语气带着严厉，转而又看向顾清洲，声音软了一些：“顾老师您也坐，这点小事我可以。”
被温泽川凶了。
文之翊摸了摸耳朵，嘴角有些压不住。
只不过，顾老师在，他也不好意思表现出太多。
这次家访以这场混乱收尾，顾清洲到走都没有拆穿文之翊。
文之翊送顾清洲下楼。临出门的时候，顾清洲余光看见，温泽川恨不得也跟着过来。
下楼的时候，文之翊犹豫着，要不要自己主动交代。
“上次想问我的是不是就是关于温泽川？”没想到顾清洲先开了口。
文之翊有种意料之中的坦然，他就知道，什么都逃不过他们老大的眼。
文之翊点点头。
“那影响你的是什么呢？怕因为谈恋爱而耽误学习？”
文之翊摇摇头，谈恋爱这三个字对他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三个字，他怎么能拥有？
“你们俩……”不会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吧？
两人聊着走到了一楼，王萌推开门出来，看到顾清洲时赶紧跟他打招呼。
“顾老师好，来家访呀？hello，学霸。”她可没有这个命成为顾清洲的学生，但对顾清洲的大名早有耳闻。去年她也是被家访的一员，今年就能轻松一些了。
王萌是去上小课的，跟两人打完招呼后很快就走了。
文之翊盯着王萌的背影，突然来一句：“他喜欢她。”这两个ta字，如果没有特指很容易让人不明白，可顾清洲在这一瞬间就知道指代的是谁。
但，这不可能吧？
那个温泽川，一看就是个1……怎么可能喜欢这个女生？
果然当局者迷，这俩人的误会是有多深哦。
“小翊同学啊，感情这个事情是美好的，但同时又存在着诸多让人迷惑的东西。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耳听也未必为真。要靠这里。”顾清洲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
靠心？
回来的时候，文之翊脑中一直想着顾清洲的这个动作。
心吗？
他不确定。
准确地说，他不敢。
后面顾清洲还说了很多，大概意思是，虽然他在一定情况下并不鼓励学生早恋，但同时也不会反对。感情是每个人都会在不同阶段去经历的，小的时候经历亲情，上了学就是友情，再大一点，自然就会接触到爱情。
如果两人能够互通心意，能够一起去努力，爱情并不能成为人生路上的绊脚石。反而，还会有正向的激励作用。
但如果，因为其中的不确定性而导致自己摇摆不定，那么必然就会受到影响。
当局者迷，有的时候，可以适当地慢下来，好好借助自己的心去思考。
**
临开学前，按照惯例，文之翊会去乡下的外公外婆家住几天。
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温泽川死皮赖脸地要跟着。
阮青梅倒没有什么，她是家中的独女，文之翊又是独子。自小外公外婆那边就比较冷清，每年恨不得让他们多回去几次。还是在文之翊上小学的时候，温泽川也跟着他回去过一次。发挥了他闹腾又嘴甜的本领，把外公外婆哄得嘴巴就没有合上过。这次一听温泽川要过去，更是开心得不得了。
两人坐上回乡下的公交车时，文之翊还是觉得有些方面不太对。
这两天温泽川似乎有些太过反常。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文之翊侧了下身，看着因公交车地晃悠而枕在自己肩头的温泽川。睡着了的温泽川看起来更可爱一些，长长的睫毛翘起来，窗外的阳光正好就打在了这层浓密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文之翊伸出手，给温泽川挡下阳光。
自己向来是不允许温泽川靠得太近的，但在这个暑假的接触中，文之翊发现，他渐渐地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不光想让温泽川靠近，自己更是。
这让他难免就想起来顾老大的那些话。
问问自己的心……
所以，其实，是不是有一种可能？
小川，也喜欢他？
文之翊看得温泽川入了神。
许是因为被遮住了阳光，让他睡得更舒服了些，温泽川甚至还蹭了蹭文之翊的肩膀。他的额头滑过文之翊的下巴，勾的文之翊又再想靠近一点点。
再靠近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文之翊慢慢地靠近，掠过那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
“白埠镇到了啊，白埠镇到了，有没有下车的？”城乡公交没有那么正规，如果站台上没有人，司机会提前吆喝，没人下车的话这一站干脆就不会停。
就在文之翊快要亲到温泽川的时候，司机洪亮的嗓门通过车载小喇叭传遍了整个车厢，让文之翊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他的发丝擦着温泽川的脸而过，温泽川蹭了下脸，悠悠醒来。
“到了没翊宝？”
啥时候会亲到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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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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