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楼上栏杆被撞碎,王富贵从高空坠落下去,掉进了树丛。江边有人,这么大动静,不少人在往这边看。
林风扫了眼楼下,退了回去。
他攥着一缕发丝,丢给身侧的暗影:“去查,我要知道他祖上八代的信息。”
*
被巨响惊动,向十二看过去,一看是王富贵,快步走到他身边,将人扶住。她抬头看:“你怎么……”
“没什么。”王富贵扶着腰,脸上细汗密布,“刚在楼上看烟花,被狗踹了,并无大碍。”
说完这句,他看了看十三,他这一身装扮,可真齐活,像随时都要披甲上阵的将军。他直起背,正色:“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十三正在逐渐恢复,瞒不下去了。如果再像往常那样,恐怕不是办法。
向十二心事重重,艰难地说出三个字:“去向家。”
王富贵摸了摸鼻子:“这一趟,咱们恐怕还分不开,我去东北也有事。对了,”他掏了掏兜,将一只香囊递过去,满脸歉意,“赶到的时候,慢了一步,只收集了这么多,抱歉。”
视线放到香囊上,向十二接住,香囊沉甸甸的,手在颤抖,视线模糊,说不出一句话。
她将香囊收起来,紧紧攥着拳头。
良久,二三两风吹面而来。
山风料峭,江水舔着人间几分烟火气,吐出了声近乎叹息的呢喃。
“回家了。”
她说。
*
*
“我坦白,我杀了人。”
班主闭上眼睛,回忆一幕幕涌入脑海。
“为什么杀人?”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不是个好人,从来都不是。我生在泥沼,拼了命的挣扎,拼了命的生活,才勉强看起来像是个人。就当我以为,一切都会变好时,突然背上了杀人的罪名,泥沼再一次将我拉了回去。”
那些美好的回忆,终如飞鸿雪爪,雁过无痕。
“这一次,我没再爬起来过。”
他忽然笑了,用手比划着:“那天晚上,我去喝酒,我告诉所有人,我要结婚了。我拿着房本,差一步,就差一步,就能签上她的名字了……”
笑容渐渐敛去:“那天晚上过后,什么都变了。”
“我拼了命的想要窥见一丝天光,到头来,不过是别人的笑话罢了。”
“他们都骗我。”
“我不甘心。”
“凭什么,要我在烂泥堆里替他们打滚?”
警察做着笔录,眉头一蹙:“那也不能杀这么多人吧?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是和你朝夕相处的人!不是畜牲!你还没有一点人性?”
“有什么事找警察不好吗?一开始就自首,早就查清楚了!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班主大笑:“唱了那么多出戏,人生这出戏,才是最闹不明白的。”
笑着笑着,他一脸挫败:“没有如果。”
“我来自首,不是为了赎罪,是求死。”
没什么好说的。
从登台唱戏时,他就已然明白,戏里的王孙贵胄,终究不是他。他在戏外,不过是某某叫不上名姓的甲乙丙丁。
既然让他做了戏文里的英雄。
又为什么要用现实,将他完全摧垮。
他不是霸王吗?
很多个日夜里,他辗转反侧。
如今想来,也只剩四字而已。
咄咄怪事。
倒真咄咄怪事。
*
大过年,拨通张叔的电话,向十二攥着拳头,心头很不平静,她尽力让声音平静下来:“张叔,我要回去。”
“十…十二?”
对面沉默了会儿,严肃地说:“我已经让人去请你了。回来之前,有一点你得清楚,一旦回来,势必会参与诸多权利纷争,你必须得像老家主寄望的那样,坐到那个位置上去——你没有回头路了。”
向十二抿了抿唇,心里很清楚回去对她意味着什么。不能再懦弱了,不能再让人因她而死了。
她必须争、必须抢。
必须不回头。
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好。”
“叩叩”
有人敲门。
向十二看向门外,是范老板。
不同以往,他穿着整齐,精气神也变了,没了从前那样疯癫的状态,他问:“可以进来吗?”
向十二点头:“可以。”
范老板走进来,扫了圈满屋的白,抿唇:“对不起,这个时候打扰你。”
向十二:“是为了关老板的事而来?”
“是。”
向十二叫了一声:“十三。”
“嘭”地一声,房门紧闭,光线暗下来,一道身影渐渐变实。十三走到范苑身边,带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抬起胳膊,掌心朝上,一本日记自掌心幻化而出。
向十二取了日记:“范老板的。”
范苑神色复杂,接了日记,手心发烫。
向十二请他坐下,兀自坐在一边,打量着这人。窗外是树荫,光照不进窗子,他端坐在桌边,暗绿映衬在月白衬衫上,宛若竹林入海,摇曳了一天云彩。
此前从未仔细看过他,今日一看,他确是吸引人的。像秋风里的枯叶蝶,不动是空廊败叶,动即惊鸿掠影,举手投足自成风月。
看到最后,范苑攥着日记,久久无言。
范苑双眼发紧,日记本如大树扎根在手上,一些枝干正在茁壮成长,他抬头,恍惚间,一幕幕画面在眼前纷至沓来。
那天晚上,未见成的一面,到此,隐匿于心的疼痛,终于悉数奉还。
依稀记得,某天黄昏,他在台上唱着,他望着他,只觉得,昔日里的知音至交,这样静静望着,却似隔了一座山水。
自那之后,山长水阔,在他重峦叠嶂的雾霭里,他终于下落不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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