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离的认知里,他们妖族有两种方法可以读取旁人的记忆。
其一,是读心术。
这项法术这几百年列为禁术。禁止学习也无人教导,小狐狸哪怕误打误撞的学会了,只要敢用,下一刻城隍就得把他压回山里受刑。
其二,是搜魂术。
这项法术从诞生起就被判为邪术,是正经修道小妖碰都不敢碰的玩意。被禁几千年,只有他祖姑奶奶那种老祖宗才会了。
不是禁术,也没有法力波动……那这个小狐狸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苏离惊疑不定地看着涂十二半天,才磕磕绊绊地说:“你……你别是,把这整本书都背下来了吧?!”
涂十二哼哼两声:“你都知道书上没我的味道了,你还说这种话。”
苏离也跟着哼哼:“名著罢辽,到处都能看。你在网上背的。”
“苏离你怎么是这种狐狸啊……”小十二惊呆了,“你好无趣!”
“那你快说你是怎么做到的!”苏离连忙道。
“我不告诉你。”十二缩回沙发上,“沈老师做示范表演了,我不要和你讲话了。”
直播镜头已经给到了沈九思,苏离一见也赶紧回到了沙发上。
他是真的喜欢沈九思那张脸,眉眼生得锐利,眼神却很温和。如同风雪夜里的一豆星火,带着一种极致矛盾的美感。即便被高清镜头怼脸还放大几十倍,也一丁点的缺陷都没有。
苏离甚至怀疑,涂十二那么喜欢他沈老师,都是被这张脸给迷惑了。
毕竟他们狐狸精,真的很难抵抗这样的美色。
涂十二根本不知道他的小伙伴在想什么,他满眼都是屏幕上的沈九思。
“你的表演基础很扎实,无论是魔术的手法,还是杂技的手法,你的基础都很不错。”沈九思淡笑着道,“但是——你的表演有个最大的问题。”
“即杂技与魔术的比重。这是一些传统戏法人的通病。如果都是用火,有没有想过换一种形式?”
“魔术的神奇之处,很多时候在于跳出思维惯性。比如——”他慢条斯理地翻开面前的赛程单,火焰瞬间从赛程单里燃烧起来,“火,当然可以从很多地方来。”
观众席骤然炸开的惊呼连定向取音设备都没拦住,通过直播间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橙黄的火焰仍然跳动,沈九思在其中抓了一把,一朵火苗就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之中。他捧着那团火,对台上的选手微微致意,又随手将火扔在了桌角的水杯里。
——那是赛前给每位评委老师准备的玻璃水杯。隔着透明的玻璃,能看见那朵火焰在水上自在的跳动。
“啪。”
沈九思打了个响指,火焰齐齐熄灭:“就像这样。换一个思路,或许会更好。”
台上的选手喜不自胜的下了台,赛场观众们依然很激动。
苏离听着直播间里嗡嗡的嘈杂声,忍不住又踢了踢涂十二:“他真的没用法术?这屋子里都这么大的妖味了!”
台上的选手还在常规的喷火龙和吞火呢,轮到沈九思那火怎么就跟活过来了一样。
“他才不敢随便用法术……”
说道这个,涂十二就有点不开心,他看着新上台的选手,注意力却一直放在沈九思的身上:“他本体都被压在离境观里那么多年了,再用法术连个分神都没啦。”
“离境观?他是离境观里的那个妖怪?”苏离一惊,“难怪我说这妖气闻着熟悉。”他想了想,又说:“不对呀……虽然闻起来像,但不太像是一个人。”
他年纪比涂十二大个百来年,小时候跟在祖姑奶奶身边,也是见过现在还活着的各种大妖怪的。离境观的那位,也曾打过照面。
虽然有几百年没见过了,但不至于闻着妖气都分不出人来。
“他都承认他在离境观长大的了。”涂十二叹了口气,“不说这个啦。苏离你太无趣了,不让你看魔术了,回去写你的论文吧。”
“你这小狐狸也太不讲道理了。你要我一个妖怪对自己随手就能拥有的东西感到惊奇,哪来的道理。”苏离说。
涂十二就斜睨他一眼。
苏离挑挑眉毛:“虽然你露那一手是有点意思。但这些魔术师不都没搞这个。”
涂十二受不了地赶他:“快走快走。”
“走了走了。”苏离挥挥手,“小崽子多吃饭,少吃零食。我就在宿舍有事随时找我。”
他说完跨出一步,直接消失在了屋内。
涂十二冲他消失的地方皱了皱鼻子,就直接歪倒在沙发上,继续看直播。
只是他越看越觉得奇怪,这里面的不少魔术师,他不久之前都是见过面的。要么是在晚会现场见过,要么是后续录节目见过。
不说当时表演得有多么精彩,但也不至于这样的……敷衍?
不知道为什么,涂十二就是觉得他们敷衍。甚至听着沈九思的话,心里都有些生气。
他们都不好好对待比赛,沈老师就不该那么细心指导他们!
他趴在沙发上捶了几下抱枕出气,又觉得不该怪魔术师。要不是那几个山头大妖怪定了名次,关注度这么高的比赛,谁要敷衍呀?
都是其他几个评委的错。
他愤愤不平地看完直播,一见直播间关闭,立刻就给沈九思打电话。
电话接通得很快:“沈老师,你忙完了吗?”
沈九思看了一眼眼前的人,笑道:“还有一阵子。”
“不都比完了吗怎么还有一阵子……”
“我很快就回来了。”沈九思安抚道,“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想你早点回来。”涂十二软软地说,“那你快忙吧,忙完了赶快哦。”
这话说得沈九思挂了电话,都忍不住笑。
“沈老师,是……涂十二的电话?”齐涉忍不住问道。
“齐先生猜得准。”沈九思说,“不知道齐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比赛完了舞台要为第二天做准备,魔术师们都闹哄哄的挤在后台,又有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
齐涉左右看了好几眼,才带着沈九思往化妆间走:“这里暂时没人,我们在这里说话吧。”
他走在前面,心里想的全都是康愿的名字。他比康愿大两岁,两家往来密切,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康家想在这届把康愿推出来,他总不能砸了康愿的前途。
可是一转身,面对着沈九思的眼睛,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说?怎么让他对沈九思说“这个比赛你抬一手”?这是他追逐了十几年的人……
“齐先生。”沈九思看他不说话,干脆自己开了口,“你如果没什么要紧事,我得回去了。”
“有的有的。”齐涉连忙道,“沈老师,我、我就是想问问,您……是不是收了涂十二为徒?”
沈九思想了想,略微摇头:“算不上徒弟。”
齐涉心里一喜,还未继续说话,就听沈九思又说:“但确实在教他。”
“……”
齐涉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不想教学生吗?”
沈九思:“没有为什么。”
“可他就是个新人,对魔术也不够尊重。”齐涉连忙道,“我们协会也有很多好苗子!”
“齐先生,你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沈九思说。
“沈老师。几年前我爷爷联系过你,想让你收我做弟子。这事儿你都忘了吧。”齐涉讽刺一笑,“你那时候说,你能力不够,不带徒弟。多好笑啊,连着两届的世界冠军、年度魔术师,说自己能力不够。”
“你好不容易愿意教学生了,我却一开始就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吗?”齐涉忍不住大声道,“为什么?”
“齐先生,你家传悠久,其实并不适合在外面找老师。”沈九思冷淡道,“你家传的魔术已经足够专研学习一辈子了。”
我不想要家传魔术!
齐涉沉默下来,定定地看着他,太阳穴突突跳得他眼前都在发花。
好半天他才说:“沈老师何必敷衍我。你看上涂十二,不就是因为那张脸吗?每个见他的人都说,他是天生的魔术师。不就是因为顶着那张脸,不管做什么小动作,人家都看脸不看手吗?!”
沈九思彻底冷淡了下来:“齐先生这话也太侮辱自己和同行了。如果当魔术师只需要一张漂亮的脸,那诸位台上台下数十年的苦工,又算什么。我还有事,告辞。”
齐涉猛地扑倒门边,将门死死掩住:“那你敢说你不是为了那张脸吗沈老师?我追了你那么久……”
从他十三岁的时候在电视上看见沈九思的表演开始,他一路追着沈九思的脚步。
沈九思出国了,他也出国;沈九思做街头魔术,他也跟着做;沈九思参与的每一个赛事,他都没有落下过。
可他一路追逐的那个魔术师,从来不肯回头看他哪怕一眼。
凭什么是涂十二?
他根本不热爱魔术!
“齐先生,带着傲慢与偏见的有色眼镜,是看不清一个人的。”沈九思说,“如果你觉得他不够努力,就是不尊重魔术。那他的演出,欢迎你场场到场监督。如果你觉得他不够热爱这项事业……”
“那我会努力,让他在魔术里感受到快乐,让他更热爱这一项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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