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这身暖色的衣衫,走在暖融融的灯火下,浑身散发的气息却显得格外冷硬。
所到之处,喧嚣像是被无形的刀切过,骤然降低几分。
城中的人自然认识秦书婳,只是本来敢和她搭话的,都只有少数阴阳师。如今见少城主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更是没人敢上前。
嬉笑的孩童被大人飞快拉走,高声谈笑的商贩猛地收声,恭敬低下头,连路人都下意识侧身避让,留出宽敞的空隙。
或敬重或畏惧的目光,无声追随着她。
秦书婳脚步不停,目光扫过熟悉的街景。
前方酒肆门前蒸腾出热气,旁边饼摊的金黄油饼,在铁鏊上滋滋作响,葱花和酱料的辛香,毫不客气地钻入鼻尖,混进湿冷的空气中……
她想起,柳叙曾在此接过她递去的油纸袋,帮她吃她掰开了一半的油饼。
柳叙不喜油饼,说闻着香,但过于油腻。
她倒是喜欢。
或者说,她就没有不喜欢的。她几乎没有特别忌口,喜欢吃的东西很多,只要不是太过另类难吃,她都爱。
柳叙是不喜油饼的油腻,但在她买了葱油饼,又想留肚子吃其他东西的时候,他还是会自然地接过,一点不勉强地与她分食。
秦书婳麻木的神情有一丝触动,停顿片刻,缓缓移开目光,继续朝前走。
经过一路口,前方糖画摊子的炉火正旺,金黄糖浆香气四溢。
摊主老汉远远瞧见秦书婳,手一抖,差点把糖浆浇到石板上,慌忙垂首,不敢再看。
秦书婳没在意摊主的反应,她的目光停留在旁边的稻草柱那,上面插着做好的狐狸糖人。
以前柳叙总爱在糖化摊停下,买个小狐狸或飞鸟塞给她,笑着说:“还是狐狸的比较像你。”她会调笑着说:“那我不就成了吃自己吗?”
此刻,她脚步顿了顿,终究没停。
不远处,巡逻的护卫瞧见秦书婳,整齐划一地停下,俯身行礼。
她略一颔首,沉默走过。
满街的热闹在她身边流淌,又像与她隔着一层冰冷的琉璃。就那么突然一天,本该走在她身旁的身影,不在了。
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而她似走在寂静荒原,只余灯火把她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
靠近秦宅,街道的热闹声就越来越远,外面街道和秦宅像是处在两个世界。
大门一关,本就遥远的热闹声,彻底听不见,只余下秦宅的清冷黑暗。
秦府与城主府紧挨着,秦府是秦家祖宅,历史更悠久。城主府则是后来新建的,为日常处理事务,以及接待各方势力的访客。
秦府时常只有秦风华和秦书婳。
秦风华要求,下人做完事得立即离开,下人们大多宿在隔壁城主府。
此刻廊下,大片灯笼早已熄灭。准确些说,它们常年就没有亮过几次。整座府邸陷入沉睡,夜色如泼墨将其笼罩。
秦书婳从门卫处接过灯笼,一路走到秦风华休息的院落。
上一次来还是爹祭日,娘癔症发作,秋姨叫她来主持大局。
时隔四个多月,她再次踏进这里。
府邸其他地方,至少偶尔还有几盏灯笼亮着,娘的院落一点光亮也无,一片静谧漆黑。
往里走时,她一拐弯恰好碰见秋姨——娘身边唯一的贴身侍女。
秋姨手上也提着灯笼,应是打算去隔壁城主府那边休息的。
“少城主。”
秋姨见是鲜少踏进城主院落的少城主,有些惊讶地开口。
秦书婳轻点头算应承,她瞧着已经一片漆黑的厢房,问道:“娘休息了?”
“回少城主,未曾,”秋姨回身看一眼深陷漆黑的院落,解释道,“城主在里间只燃着炭火,未曾点灯,所以外面看着暗了些。”
“嗯,知道了。”
“少城主是要找城主吗?可要老奴留下伺候?”
“不用,秋姨你回去休息吧。”
“喏。”秋姨行礼告退。
她们短暂的对话,并没有惊扰这里,反倒话语声落下之后,感觉院子好像更安静了。
她瞥见紧闭的房门,走近,轻轻敲响。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好一阵,倾耳听,里间一直没有动静。
她没再动作,只提着灯笼安静站在外面等候。
手上的灯笼,是这偌大院子的唯一光源,里面的烛火透过薄薄的灯笼纸,给她提供稀薄光亮,在她周围形成一圈距离有限的有光区域。
良久,里面门闩推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娘保持着开门的动作,安静地站在门口,她身后是一片黑暗。
娘确实还没准备就寝,身上仍穿着素白色外衣,头上发髻一丝不苟,模样清冷典雅。似乎没想到门外的会是她,娘平静无波的目光有了细微的变化。
两相对视,空气中一片静默。
秦风华转身走回房中,给她留了门。
这样互不称呼的见面,在她们之间不算少见,她们谁都没有提出异议。
屋子里和外面院落一样,几乎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跟着娘绕过屏风,才看到熏炉里发出赤红的微弱光亮。
熏炉旁有几块蒲团垫子,蒲团拼在一起,上面有一张毛毯凌乱堆叠。若没猜错,娘先前应该是盖着毯子,待在蒲团那的。
娘怎么又不燃烛火,待在熏炉旁?
心里有这样的疑惑一闪而过,只是她并没有多言。母女间的闲聊或者日常关心问候,不属于她们。
就算问了,最多只会得娘的一句:
管好你自己就成。
她把灯笼放在地面,秦风华则走到桌子旁点燃烛台蜡烛。随着秦风华的动作,橘黄色的小火苗燃起,暖色的烛光驱散暖阁的黑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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