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诬陷

杜沅康的罪名尚未公开,如若百里珩身为王爷徇私枉法,私自派人潜入大牢,强行逼供不成,谋害官吏,这可是大罪。朝中老臣对百里珩颇有微词,几方争论不休,差点将朝堂炸成了菜场。又有人趁乱上奏,称济州知州名下财产迟迟未能清算,是百里珩以权谋私、据为己有。

日色西移,闻宣殿内,坐在高堂之上的宁帝面沉如水,拧眉沉郁地望着负手而立百里珩,带着怒气“啪”地一声将镇纸重重摔在案桌上,厉声道:“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

跟在他身侧侍奉的高公公垂下头退到一旁,将殿内完全留给了二人。

百里珩未急着作答,唇角一弯,勾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

宁帝怒意更甚,指着他骂道:“朕不是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为何还要插手,你将朕的话当成什么了?

“杜沅康是朝廷五品官员,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得按律法执行。他死了,最后一个出现在牢里的是你的人,你还笑得出来?”

百里珩这才出声道:“皇兄息怒。皇兄应当知道,这件事不是我所为。”

宁帝道:“朕知道,朕知道有什么用?被关进刑部的人未经批准不得进入大牢,你让你的侍卫去大牢里做什么?”

百里珩顿了一下:“臣弟看了沈杜两人的供词,有些地方还有疑惑,臣只是派人再去核实。”

“刑部那么多人没问出来,你派的人就能问出来?如今有人看见你的人从牢里出来,证据确凿的事,朕若袒护你,那朕在一众朝臣面前威严何在?”

“怎么就证据确凿了?”百里珩问道:“有人看见善文进了大牢,可他进去时两手空空,出来时亦是未拿一物。杜沅康是食物中毒,难道不是谁去送饭谁的嫌疑更大?”

宁帝语气减缓:“刑部尚书说昨日狱中膳食一应流程无半分疏失,所呈饭食俱以银针验过,另遣人试尝,皆无异常。残羹余沥也移送太医院详验,米浆菜屑之中,未验出毒物的痕迹。”

百里珩依旧漫不经心:“皇兄信他不信我?”

宁帝才消减的怒气又升了上来:“这是公事!刑部尚书匡斯夷已入朝三十载,朕之所以信他用他,是因为朕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冷面如铁,一丝不苟,寻常连见朕都不曾刻意讨好,你说他会为了什么,替别人做事?”

百里珩眼神渐冷:“是吗?皇兄宁可信任匡尚书,也不信任臣这个血亲弟弟,是因为皇兄不知臣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吗?臣弟六岁离家,十八岁一回朝便带兵出征,说来我久居在外,与皇兄也过是有血缘的生人罢了。”

宁帝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彻底将方才的怒火浇灭,他手上握紧了拳,忽而又松开:“皇弟,朕不是这个意思。杜沅康死在大牢的事迟早会传开,朕是担心你才刚回盛京,这样的风声对你不好。朕知道杜沅康与你无冤无仇,让你去查叶家的案子还是朕的意思,但沈治中与杜沅康身后之人,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连根拔起的。这件事将你卷进去,是朕事先没考虑周全。”

宁帝的目光越过他,望向绮窗外的一方碧空,一只青雀扑腾着落在檐上一角。

“皇弟,你还记得当年你住在西北角的偏殿时,有一年春天,我带着纸鸢去看你吗?”

那是百里珩四岁那年,天寒地冻的三岁生辰已过去一年,离被送往太苍山修行尚且还有两年。

草长莺飞二月天,初春的后花园处处是盎然新意,偏殿却只有一棵常年凋敝之色的歪脖子老树。

年幼的百里珩就坐在门前石阶上借着天光读书,书是百里奕带来的,图文并茂,图画传神。百里奕偶尔来看他会教他识字,不过杯水车薪,大多时候他都只能就着图画,半知半解。

日头偏移,一本书翻过来覆过去读了几遭,他渐渐有些乏味,托着腮望着高墙之外的云海发呆。

云外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大鸟,羽翼斑斓,迎风招展,悬在半空。

百里珩从未见过这玩意儿,不由睁大双眼。

大鸟尾翼隐隐约约有一银线相牵。

墙外传来呼声:“阿珩弟弟?阿珩弟弟!”

百里珩跑到墙边翘首以望:“奕哥哥!我在这儿!”

“侍者从宫外搜罗来了一些玩意儿,我看正是放纸鸢的时节,带来给你看看!”

百里珩退后几步,仰首望着四面围墙上一方青空,优哉游哉的纸鸢随风飘浮,他眼中浮现一缕艳羡。

自那以后,百里奕时常带着纸鸢来探望他,隔着围墙说说话。

却有一日,百里奕带着纸鸢在墙外等了许久也不见百里珩出现。

一问派去的女侍,才知道百里珩夜里着了凉,高烧不退已两日,宫里不让请太医,这样下去怕是要将人烧坏了。

百里奕万不得已去求母后。

这一年来他与百里珩私下隔墙交谈的事被皇后知道,皇后大发雷霆,在百里奕叩首恳求之下,才答应请太医给百里珩诊治,事后遏令百里奕不准与他再有往来。

后来仍放心不下,更是在先皇身边吹风,将百里珩送去了距离盛京数千里外的太苍山,不允许他私自回京。

“朕在这世上只有你一个弟弟,你才刚从边疆回来,没过上几天舒坦日子,是朕做的不够啊。”宁帝收回目光,望向百里珩温声道。

百里珩垂下眼眸:“皇兄这话就见外了,臣弟哪能不为您着想。”

宁帝叹了口气:“在杜沅康的事查明之前,你先避避风头,好好休息几日罢。此间事了,朕一定好好奖赏你。朕知道你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不过朕除了江山,也只有这些俗物了。”

百里珩顿了顿,恭敬道:“皇兄的恩赐于我而言自是重如泰山,臣弟不会辜负皇兄的一番苦心。”

宁帝似有些乏了,侧卧在龙椅上,垂眸漫不经心地扬了扬手。

见百里珩仍留在原地,他抬眼看来,“还有事?”

百里珩:“皇兄,您还记得父皇御赐的金腰牌吗?”

宁帝道:“金腰牌一共三枚,一枚给了你,一枚给了邹爱卿,还有一枚给了守在南境的燕侯。怎么了?”

百里珩疑惑:“臣弟的金腰牌,是母妃在生下我后,于弥留之际向父皇求来的。父皇赐予燕侯,是酬他戍守边关之功。可赐给邹大人,却是所为何故?”

宁帝道:“邹爱卿年轻的时候与父皇交好,微服私访时曾遭刺客伏击,他替父皇挡了一箭,虽然伤养好了,但落下了顽疾。也许是父皇心有愧疚吧。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臣弟一直将金腰牌带在身边,先前在边疆时战乱差点遗失,想来是父皇的遗物拼了命才找回来,所以想知道金腰牌的由来。”

宁帝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金腰牌乃御赐之物,若是遗失是对父皇的大不敬,还好你找回来了。”

百里珩颔首。

宁帝拂手道:“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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