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屎题,我特么作文都没写完!”
“我日了,我第一个卡没涂!卧槽我收卷的时候才发现!”
“我跪了,这次能过120我祖坟都冒青烟。”
……
下楼时,咒骂声不绝如缕。
上午只有这一场,考完就直接能去吃饭。余琨不想和众生争一顿热食,他悄摸装了手机往F楼走去。
今天中午有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考语文的时候就已经规划好怎么享受这难得的三小时——
先去吃饭,然后去珠水广场上逛一逛。他不爱在考试前再去看知识点,又没有午睡的习惯,因此白赚了一个小时。
一回生二回熟,翻过墙直奔云雀。这次不买带胡萝卜丝的紫菜包饭,这次买酱烧花蛤粉。
豪赤。
填饱了肚子,余琨打开导航准备往珠水广场方向去。
他与这座城市阔别已久,时间改变了很多,带走了很多。有些东西消隐于楼宇与喧嚣中,有些在时间的沉积中悄无声息的被光阴分解。
比如五年前他常来的一家猫咖,比如一堵残墙上的涂鸦。
从广场主街闲逛到城中村,余琨在里面转来转去,企图找到一件能让他找回记忆的小屋。
城中村拆迁,小路无人,地面上只剩几间平房,几截断了半的钢筋直楞楞的伸向天空,一群黑鸟从远处的电线杆飞来,平添聒噪。
“大少爷,就算没现金,微信?支付宝?这总得有吧?你手一挥,就当是请咱兄弟几个吃顿饭了,啊?”
不远处传来说话声,青少年变声失败的突兀尖嗓将字扎入余琨的耳朵里,他皱眉环视,寻着声音的源头,最终将其锁定在一面高墙后。
“没钱?你他妈当老子瞎啊,你这一身,五位数总得有了吧?哎,躲什么呀,长的这么好看,破相了是不是得自杀啊哈哈哈哈哈……”
余琨蹑步走到墙后,挨着墙跟。听声音,应该是有三个人。
“给钱,还是划脸,嗯?”
正想着是出手相助还是先走人去报警,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清冷克制: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江琼的声音!
“我**了个——”
余琨像是摸了电门一样,登的就站出去了。“别动他!”
划破了脸,他还能拿什么来欣赏,而且,伤人犯法!
三个彩毛混混转过来,红毛手里转着把弹簧刀,黄毛把嘴里的烟蒂一吐,绿毛搔了搔自己的一头绿毛。
好一个红绿灯组合。
精巴瘦的精神小伙似乎并不经打,也许是因为手上有刀才敢截下高他们一头的江琼。
江琼一人窝在墙角,白色的校服上衣染了脏土。
红毛用他刺耳的声音开口道:“哦呦呦,这又是哪家的小杂种?去一边儿,没看见老子跟帅少爷**啊?”
我调你大爷的情!
余琨攥着刚才捡的一根钢筋就冲了上去,红毛见他执意要搅事,呲着黄牙一笑,弹开刀等着那个傻逼卷毛自己撞上来。
余琨看着他那架势,冷嘲三分——傻子才会用棍挡刀。
“啊呀我艹!”
红毛倒在地上,左手捂住自己的右肩,呲牙咧嘴的叽哇叫唤。
刚刚余琨那一棍戳在了他的肩上,力度大到直接将他拱出去一米远,坐都坐不起来。
红毛反应过来去摸刀,却一手空——疼成了那个狗样,刀早被甩到不知道哪里了。“小二小三,愣着干嘛,哎呦,给我打他!”
绿毛和黄毛刚刚见识了余琨那钢筋的厉害,犹豫道:“大哥,我俩,我俩不会打啊呦!”
余琨连钢筋也没用,一腿扫过去,撂倒了绿灯和黄灯。
“大哥,你坚持住,我们去喊人!”
两灯在众人的目送下手脚并用爬起来慌忙离开。
“妈的一群狗娘养的!你干什么?哎,干什么!我艹我艹我艹!啊——!”
红毛看着余琨拿着钢筋向他逼近,自己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傻逼卷毛踩着自己胸口用力把钢筋攮进自己的——
帽衫里?
红毛大口喘着粗气,看上去比生产社里的驴还要潦草。
啊?他不是要爆我头啊?
“刀呢?”余琨看向江琼,刚刚那刀飞出去后直接落在了江琼附近。
江琼把刀给他,手还是颤颤的。
余琨接了刀,拽着红毛的裤脚就向他的右腿动手。
果然,还是要来吗!
红毛闭紧了眼睛,一手死死捂住嘴,五官狰狞得不像样子,胜似卡西莫夫。他生怕等会江琼断他脚筋的时候自己会叫的像年猪。
等了好久,依旧没有任何皮肉痛感传来,难道是二太奶显灵救了他?
试图动了动自己的干巴右腿,没动起来——那卷毛用刀把他裤子钉地上了!
胆颤着睁开眼,四周已没了人。他用力想撑自己起来也失败了——刚才那傻逼拿钢筋扎他帽子,早就把他帽衫也钉进去了。
“龟孙子,你有本事别跑!你有本事咱们光明正大不拿棍子打一架!爷爷我下回见你还打你……”
“快跑,等会考试要赶不上了!”余琨拉着江琼一直跑到云雀才停下来。他看着江琼扶着膝盖上去不接下去的样子,油然生出一份忧虑:
江琼个子是高,但他打又不会打,跑又跑不过,以后再受了这些人的欺负怎么办?
“余同学,你先走吧,别管我了。”
江琼好像还没缓过劲来,斜着身子倚在云雀的店门旁。这画面,要是换个背景再加个灯光,九成九的失足少男下海记。
余琨看他校服穿的严实,还拉着拉链,鬓角也不见汗水,又不禁操起了心:
他这是体虚到什么地步了,万一考试的时候体力不支晕倒了怎么办?
“你这是什么话?作为一名学生,首先要做的就是同学间互帮互助,然后才是刀尖上舔分数。快起来,下场飞哥监考物理,你不想再被罚背课文吧?”
余琨把手递给他:“来吧,我拉着你。”
江琼眸色一暗,伸手握住,“嗯,谢谢。”
额,十指相扣是个什么概念?
余琨盯着两人合在一起的手,有点懵圈,他这算是占了便宜吗?
“余同学,我们不走吗?”
江琼轻轻晃了晃手,余琨感觉有一股电流从手心传向大脑并击中心脏。
这手不能用了,得砍下来放水晶棺里藏着。
于是,余琨牵着虚弱的江琼从云雀走到八中围墙下,足足十米的距离。
“还能上去吗?”
两人不约而同松开手。
“嗯,缓过来了。”江琼踩着墙根一个塑料凳,眨眼就翻过去了。
倒是缓得快。
余琨感谢了把凳子放在这儿的无名人士,紧随其上。
两人紧赶慢赶,在分发答题卡的时候前后脚进了教室,并收到韩飞的两记眼刀。
或许是因为刚刚一通杂事导致肾上腺素分泌的多了,除了最后一题的后两小问,整张卷子余琨做的特别顺。生物也还行,他昨晚刚好复习到部分重点内容。
晚饭没去餐厅,也没去云雀,自己点了份凉面,吃的很满足。
可是,一直到放学,江琼也没再找过他。
也是,人家找他干嘛,难不成只因为帮了个忙就要以身相许?
清醒一点。余琨在心里告诉自己。
放学回家,他特意让司机停在离小区大门二百米远的一个路口,打算自己走回去,吹一吹晚风,散一散匆乱,顺便躲一下江琼,避免在电梯里遇见。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会喜欢,会对不起。
余琨这一觉没睡好,脖子别扭着,应是落枕了。
他想问一问,问问最后一题怎么做,问问他考的怎么样,问问他为什么会在那儿。
你不是不喜欢他那样的吗,为什么对有关他的事那么上心?
他扪心自问,未果。
余明青和余晴出国旅游了,今天早上余琨是骑着车去的,在路上买了早饭,也没遇见江琼。
很正常的一天,很平淡的一天,很想念昨天的一天,
放学时余琨找许欣澜报备,他今晚不跟队伍走,想在教室多学一会。
住校生也都走光了,他坚持着做完那一页《让物理对我俯首称臣》,准备上个厕所再走。
楼道里黑压压的,声控灯在他走过的地方亮起。
“搞什么?”
余琨按下冲水键,推了推隔间们,纹丝不动。
他拿出手机想叫个人来帮忙,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已经关机了。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坏?都这个点了,还会有人吗?他不会要在这里站一宿吧?
“有人吗?Hello?有人可以救救我吗?出去了给你买棒棒糖,多少都行!”
余琨就这样倚着门,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指尖无规律的敲击着门板,时不时喊一声。
“余哥会打架,会学习,会吃饭,还会跑路,有人吗?余哥可以保护你,还能帮你追女朋友!”
“有人吗?Anyone volunteer?不喜欢吃糖?不要女朋友?我帮你找男朋友也行呀……”
忽然门外一声异响。
有人来了?!
“你好,麻烦帮我开下门,我这儿打不开了!”余琨急着用掌拍门。
“余琨,是你吗?”声音近了,脚步停在门前。
熟悉的声音。
“是我是我,江琼,快帮我开门!”
“这门外没有什么东西,你是不是——”江琼轻手挪开门边的拖把,握着门把拉开。
“唔啊!”一倚着的门突然开了,他吓了一跳,失去支撑向外倒去,倒在了——
一个坚实的怀里。
好快,心,跳得好快。
江琼给他靠着,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回来拿东西,正好路过,你没事吧?”
“没,没事,谢谢你。”
真是要命,他要是个直的就罢了,毕竟江琼是善意的安慰他,可……
余琨不敢贪恋这一瞬的美好,他立马站好,脸红的像个喜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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