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李舒迢的心跟着穆言策翻动纸张的声音一上一下,亲眼看着他把书从第一页翻阅到最后一页后朝她看过来,眼中带着的是她看不懂的暗流。

她无意识地摩挲左手的虎口主动上前道:“师傅,都是薛琉璃给我看的,就是那个镇国公的女儿,我……错了。”

最先想把责任推给好姐妹可是对上穆言策深沉的眸子以及少见冷峻的神色,李舒迢还是怂了。

穆言策把书合上将书卷成一筒抓住一端另一端轻轻地敲了下她的脑袋,趁她捂头的空隙唇角勾起淡淡道:“既然有空看闲书,那么把药草集摘抄一遍吧,还有,这本书我没收了。”

说完便大踏步走进医药坊内部。

李舒迢揣测着他的意思应该是没事了,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看见之后假装若无其事走进去继续分类药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很快便到了去复诊的时间,三人依旧是最初马车的坐位,不一样的是除了李舒迢其余两个人都靠在一边假寐,想起这几天他们俩好像被什么疑难杂症给绊住了,她拿出宫里调香嬷嬷给她的沾染了安神香薰的绣帕悄悄盖在穆言策的眼睛上。

等到了地方马车一停,楼青崖立刻跳下马车离开,而李舒迢看着睁开眼睛手拿绣帕的穆言策浅浅一笑之后也走出马车。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几人很快就在各自的位置上准备好快速上手了。

原先应该和上次来的情况大差不差,穆言策询问病症,病人回答,随后由李舒迢做出解决方案,最后再由穆言策敲定最后结果。

可是今日却不是这样,这些病人不是扭扭捏捏摆弄着自己的衣服就是一个个含羞带怯眉眼含春地看着穆言策,问哪疼就是哪都疼,嗷嗷叫的那种,喊得那么大声额头上却没有一滴汗,甚至喊完那脸色白里透红的。

拙劣的演技,李舒迢做出评价,手上的动作没停,楼青崖那边的病人明显比较严重,于是跟着穆言策身后的伙计便过去,让她一个人做三个人的活。

好在这边病患特殊,大多都是些小毛病,所以她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队伍随着时间得推移在慢慢挪动,很快便迎来了今天把自己包裹得最严实的病人,那帷帽的长度直接盖过女子的小腿只露出和白色帷帽同色的裙摆。

看着她一个人在走,李舒迢急忙跑过去帮忙把人搀扶到看诊的椅子上坐下,确认坐好之后才站回穆言策的身后。

女子从帷帽中将手伸出撩开袖子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放在脉枕上,穆言策照旧拿出素帕覆盖在上面开始诊脉,开口询问:“姑娘是觉得哪里不适?”

帷帽里传出女子细微的啜泣声,抽抽搭搭好不可怜。

穆言策侧头看向李舒迢,这些日子相处她多少也会读懂他一些表情,比如现在她快速上前安抚着女子要是有不方便的可以私底下和自己说,由她再转述。

谁料听到这句话女子压抑的哭声愈发响亮,直接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穆言策见状只好站起从后面拿过纸笔推到女子面前示意女子要是不想说可以写出来,这也算是一种解决办法。

女子的情绪好像稳定下来,李舒迢便拿过桌上的墨锭默默开始研磨,穆言策则是拿起新的一根笔蘸着墨汁要开始书写。

结果还没缓几个呼吸,女子便开始站起大喊大叫,大臂一挥扫落桌子上的物品,好在众人早就有防备瞬间后退好几米,就是可怜了李舒迢这两师徒,女子发作的时候物品翻倒物品,那研出的墨水就这么直直洒向二人的衣襟,尤其是她淡蓝色的裙子上染上了大片墨渍。

自小娇生惯养打架还没输过的李舒迢立刻挽起袖子打算和女子拼了就被穆言策拉住手腕,刚想要甩掉他的桎梏就看见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大堆丫鬟模样的人哭嚎着跑来,她下意识走回穆言策的身后就看见那群小丫鬟把女子紧紧护在中间,然后其中一个丫鬟伸手指着她开始哭诉负心人。

李舒迢深吸一口气刚要出去就发现顺着丫鬟的角度看着的人是挡在她面前的穆言策。

看着丫鬟声泪俱下地说出穆言策和她身后女子的故事,一抹带着熟悉的诡异念头浮现在心头,拉着穆言策的衣袖道:“师傅,是那天那个寻亲的女子。”

穆言策刚想询问原因就看见已经把战场从他的诊断台前到人群中间的人已经哭的不能自已,拨开那密不透风的纱露出里面的真容,正是那天那个奇怪的女人。

迎上众人嫌弃的目光女子也丝毫不在意,看着穆言策就是一句:“表哥——”

现在轮到穆言策后退一步解释道:“据我所知,我是我们家最小的。”

听到他生无可恋的解释,人群中有人出声表示理解:“小穆大夫,你放心,我们都相信你的,这是城南林家女儿吧?又犯病了?”

众人显然对这个场面已经是很了解了,李舒迢笑看刚刚说话的人问道具体的原因。

便有人开口解释道这林家小姐脑子有疾,是有癔症,发病的状态是把自己代入看过的话本子中成为书中的主人公,小时候还好越长大这个毛病越严重,如果不配合她的话可能会出现应激反应,所以林家人索性也就惯着了。

李舒迢好奇林家人的态度以及这些人看戏般的态度,很快匆匆赶来的一群人便给了答案。

为首的是年岁看起来比林小姐年长的男人,是那天就看见的男子,身后跟着林家家仆打扮的人,来的人很多,而且面带凶色。

李舒迢感觉到手腕上被拉扯的力度,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再后退一大步站到了穆言策的身后。

小厮又在丫鬟的包围圈外再次形成一个大点的圈,男子过去抱住已经快要哭的断气的林小姐给她喂药之后林小姐便安静睡下。

而后所有小厮像是经历过多次的训练般整齐有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从里掏出金锭子给在场的人,嘴里说着希望大家保密,林家感恩不尽之类的话。

李舒迢和回头的穆言策对视一眼之后便明白了,虽然说是保密,可是林小姐的病症已经差不多是这些人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为首的丫鬟在男子耳边轻语几句后,男子看向一身狼狈的两人,抱起沉睡的林小姐走过去向二人道歉,并许诺给二人更多钱财。

穆言策没有说话,只是拿出马车上李舒迢给的绣帕覆在林小姐的手腕上道:“林小姐病情确实难以根治,可是不是不可以控制,按照原先药方给她服用的同时,你应该多花些时间陪陪她,而不是把她交给丫鬟家仆看管,再怎么尽职尽责的人给的关爱都不及自己亲人给予的。”

“既然话本子是最好和她交流的方式,那你可以从话本子入手,自己编写带有童趣寓意的故事让她明白。”

穆言策说完便拉着李舒迢回到坐诊的地方主动开始整理一片狼藉的地面,李舒迢也跟着打扫,其余医药坊的人也回神走过去帮忙。

东西本就不多,被砸坏的索性就丢了,剩下的缝缝补补看看还能用再用下去。

穆言策走到一旁洗手,李舒迢也跟着过去借着洗手的借口问:“师傅,我能不能知道为什么?”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林小姐的家人都不想管,所以前面看病的大夫也没有多说,只是尽了医者的本分给女子开药而已。

而他怎么会……

穆言策挥手洒洒手上的水滴直接回答:“医者治病救人,治不治是人家的事情,可是说不说是我的事情,左右不过几句话而已。”

短短的一句话在李舒迢死寂的心底荡起一圈圈涟漪,波纹层层涤荡开,久久没有平复下来,她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的话,皇宫中学到的都是要是你自己不努力那么别人就会放弃你,要让别人看见你的价值才有活下去的权力。

回去之后队伍已经重新排好了,李舒迢的内心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看着自己身上的墨水走到穆言策身边主动请缨想要看看自己最近学习的成果,他只用在旁边负责把关就行。

穆言策略微思索后便点头起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二人位置交换后看诊的速度反而变得快起来了,因为原先队伍中的人大多数是冲着他来的,现在很多都率先离开了。

看着逐渐变短的队伍,李舒迢觉得胜利就在前方,正要替下一位姑娘把脉,就看见这位姑娘以扇掩面问道:“这位小徒弟,我刚刚就站在你们俩身后,你看过那位先生的著作啊?”

李舒迢刚抬头就注意到身边人凑近的动作,心头一紧直接脱口而出否认:“你胡说我没有看过!”

那位姑娘啧了一声放下扇子从怀里拿出今日林小姐上演的戏码摆在桌子上解释:“不是,我最新那一册三月三假死的戏码没抢到,所以,想问问看你有没有,我把这个借给你看。”

李舒迢刚要抢过那本闲书就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它拿走,她睁大眼睛摊手看着面前对书在男人手中毫不在意的姑娘,耳边传来穆言策含笑的问话:“小徒弟,其实师傅也想知道三月三那个书名叫什么?”

穆言策此刻姿态悠闲,那只好看的手有节奏地敲击桌面,像是猎人欣赏着猎物的垂死挣扎。

李舒迢扶额不敢面对这个情况,继续嘴硬狡辩,可那位姑娘侧过头好心道:“《霸道师尊强制爱》!”

李舒迢双手掩面,偷偷借着手指的缝隙看向穆言策,四目相对之时,男人合上那本书嘴里说着:“这本也是男女主人公失忆前是师徒关系,小徒弟,你很喜欢看师傅和徒弟相恋的故事啊?难道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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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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