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闻总觉得,沿路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隐隐有违和与不安。
修炼者域内,修炼不同阵法的修炼者面色平和,安静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可那过度的安静和沉着,让她常年刀尖舔血的直觉狠狠一闪——
“退后!”她厉声道。
蝉联、楚衿和子虚下意识地往后一步,一张光波电网瞬间自天而降,在他们原有的立足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若是没有防备,险些就要中招——
“反了你们!”楚衿怒道,银色皮衣光华一闪,蓄存的光波化作光球,自衣袍间飞出,正中几个在人群中往后退的修炼者。几个修炼者咬着牙,还待进一步逃跑,不知何时就已经站在人群后的岁寒抬起头,冷冽的金眸注视着,手中的灵力幻化出不同的光芒。
“说。”岁寒冷冷地说道。
“说就说!”其中一个修炼者骂骂咧咧道,“你们这些人界帝王的走狗,还想再瞒着我们不成!什么修炼成神,什么守护灵兽,什么四界,枢灵瀑都已经毁灭了!我们修炼还有什么意义!”
“就是就是!”人群瞬间被点燃,修炼者眼里的狂热更甚,“我们活着就是为了修炼,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修炼什么?打倒他们!我们要一个公道!”
“慢着。”昭闻伸手拦下暴怒的楚衿,轻柔地问道:“这个消息也着实令我震惊,莫说你们,那我们又何必为人界效力?不过兄弟们,枢灵瀑神灵之力流转,地势复杂,寻常人等决不能进入。更何况被毁乃是巨大的机密,你们又是如何得知?”
……沉默了片刻,一个修炼者自人群中走出,不过声响不复从前:“我本来也不知道。是那天我照常修炼,觉得经脉干涩运转不畅,问了同门师兄弟皆是如此。正在我们心烦之时,路遇一位路过的老人家,老人家说他刚听得的消息,枢灵瀑干涸,人界成了一潭死穴了啊。”
“若是信得过我,不妨让我一看。”昭闻说。
修炼者犹豫地上前,昭闻伸手探得他的经脉,低头沉吟。确有经脉阻隔之意,只是倒也不似经脉枯竭,更像是两股力量的较劲。
“蝉联,你来感受感受。”
蝉联走上前,眉头一皱:“好熟悉的感觉……这位兄弟,你修的可是灵体?”
修炼者摇摇头:“我修神。”
“那就奇怪了。你的身体里,分明有灵力!”蝉联手一伸,一点灵力自骨节处破体而出。
“这!”修炼者大惊,气沉丹田,将身体内的灵力逼仄出后,一时有些惊讶:“现在我的经脉与往常一样了……究竟是谁在我体内植入灵力,断我经脉节点?”
昭闻摇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想来是有心之人。”
她又转身,向着人群一拱手:“既然传闻枢灵瀑有异,那我们职责所在,一探究竟。不如这样”,她拍了拍楚衿的肩,“我们将这象征着人界帝王近卫将领的银衣银靴作为信物置于此,等我们在枢灵瀑探得消息来取,大家看如何?”
楚衿:“?”
子虚伸手按下楚衿的小拳头,点点头。
众人没有异议。
人群散开一条甬道,昭闻取过银衣银靴,挂在一棵枯木上,一起离开。
“歪!”楚衿不满道,又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银衣,昭闻觉得他可能是真的很喜欢银色:?
“你这是闹得哪一出?”
“请你看一出好戏。”
昭闻笑眯眯地说。
浓郁的夜色袭来,修炼者域的明灯在夜色中一闪一闪,投下小小的投影。一小方夜色里,银衣银靴的亮色在清辉月色下划过亮色。
利刃倏地自天而降——
一群黑衣人将枯木紧紧围绕,步步逼近。
银衣轻微地一动。
数十把剑刃自寒凉夜色而出,直指枯木。随即狠狠地扎在了枯木身上,银衣银靴瞬时化为一堆碎片,混合着木屑一起散落在计。
“……继续去追!”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立刻分散,如利剑般射入无边的黑暗。
楚衿毫不犹豫地脱下身上的银衣,换上一身常服,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真是胆大,连人界的近卫将领都要刺杀!”
“正是因为你是近卫将领,才要杀。”子虚望向他,“从枢灵瀑被毁的消息被揭露开始,这一切就环环相扣。”
昭闻指了指地面:“我们已经利用近卫将领的身份,顺利进入和离开人界的修炼者域,下一步,枢灵瀑近在咫尺。前方,是最终决战地。”
子虚和楚衿互相对望了一眼。
蝉联回头,打算再说上几句,就看到岁寒和昭闻头挨着头,岁寒的金色大眼睛扑闪扑闪:“阿朝,到了枢灵瀑,你躲在我的身后。”
昭闻逗他:“我会跑得比你还快。”
“都不打紧。”小灵兽满脸写着认真,“我会在你身边。”
我会在你身边。
昭闻有些恍惚,上一个这样说的人,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脸上写满了冷漠。
“为什么呢?”她喃喃地问。
隐约中,冷冽的声线和清脆的少年声重合:“因为你对我好。”不同的是,现实中小灵兽的声音未完待续:“我想对你更好。从你将我带在你身边开始,你教我认识了好多人,教我尝了好喝的酒,教我体味到活着是什么感觉。”他垂下眼眸:“我会一直守护着你。”
蝉联觉得,走到枢灵瀑的这段路上,充斥着不对劲。
起先是昭闻有了好东西不再想着他。有天昭闻在路边掘出之灵草,就立刻招呼岁寒过来。而那只灵兽总是不离她身侧,回头就拿过至宝,编了个草结,带在昭闻的头上。
而最让蝉联觉得不对劲的是,明明一起走在山洞里,走着走着他俩就消失不见。半个时辰后再出现,两人的脸庞晕染出粉色一片。
蝉联:?
饶是粗线条如蝉联,也感觉到不对。
“阿朝!”蝉联撇撇嘴,瞪了岁寒一眼,拉着昭闻来到角落:“他欺负你了?”
“没有。”
蝉联的猪脑过载,烦躁地抓了抓头,赤金的小羽翼也耷拉下来:“那是怎么了?”
昭闻有些心虚:“诶,就是,岁寒眨巴着大眼睛,问我,他喜欢我的时候……我抵挡不住,所以我们……在一起了。”
“???”蝉联悲从心来:“看着是个高冷的,怎么这么快就!”
“诶!”昭闻试图为自己解释:“他脸实在好看!”
“对着这张脸,我就是没有抵抗力!”
“你!”蝉联又回头打量了眼神不时往这边看的岁寒,压低声音道:“真想好了?”
“想好了。”昭闻抬起头,望向蝉联:“你不明白,一张非常具有吸引力的脸出现,对我而言是什么体验。一张我朝思暮想的脸,一个干净纯粹的灵魂,构成了我的喜欢。我曾经很不快乐,但是现在的恋爱我谈的快乐,是你不懂的快乐。”
蝉联:……你懂你很了不起吗!
枢灵瀑外。
密集的灵兽齐聚,发出厉声嘶鸣;不知名的黑衣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绕着,严阵以待。
“是神力。”昭闻的脸色阴沉下来:“天玉阁的人。”
“天玉阁?”蝉联疑惑地发问:“我听说过天玉阁,天玉阁司兵器、术法,行事诡谲。但天玉阁行事向来低调,怎么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出现在世人眼前?”
“比起天玉阁,他们更多的是私兵,听一人差遣。只是不知道何人如此权势滔天,胆大妄为?”昭闻冷声道,“天玉阁可不是他们可以动的地方。”
她伸手,使出一个幻字诀,神光一闪,一行人变得和黑衣人一模一样。昭闻抬抬手,来到黑衣人面前,双手交叠,食指、拇指分别相对,尾指一勾,使出一个天玉阁高阶对下阶的召唤手势:“有什么动静吗?”
“大人。”黑衣人恭恭敬敬地抬头:“暂时没有响动。主人也在里面没有出来。”
“我担心主人安危,特派遣小分队前去枢灵瀑查看近卫将领踪迹。”昭闻一抬头,冲黑衣人点了点,转身招呼几人跟上。
“是,大人请便。”
“慢着。”一个黑衣人自树林后走出,“三阶神使旭夜,不知阁下哪位,看着如此面生。”
“阁主近使”,昭闻挥手使出历代阁主才能使用的长陵术法,凝聚神力为一线,直指旭夜而来——
精纯的神力袭来,旭夜大惊,跪倒在地:“不知神使降临!但旭夜斗胆问一句,神使未奉阁主之命前来,所谓何事?”
“……人类帝王的近卫将领还没抓到,我担心主人安危,特派遣小分队前去枢灵瀑查看近卫将领踪迹。”昭闻颔首,“延误了你耽搁得起吗?”
“是!”旭夜回头,屏退手下:“神使请。”
进入枢灵瀑,远离天玉阁视线,昭闻立刻道:“将各类法宝取出佩戴在身上,速速赶路。”
楚衿问:“为何?不是已经骗过天玉阁,完全可以停下来细细查探枢灵瀑异常。”
“不。”昭闻说,“等他反应过来就来不及了。长陵术法唯有阁主可学,我虽然使出术法一时唬住他,但他一定会反应过来我偷学术法,必将捉拿我们。”枢灵瀑外声势渐响,外侧树林有人头攒动,昭闻低呵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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