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秘书开车平稳，刹车的时候从来不会出现让人一张大脸趴在座椅靠背上的情况，着实让人安心信赖。
“大姐，你说的就是这里……？”蒲阳颤颤巍巍地指着前面。
她手指的方向正对着度假村的入口，为了体现度假村的热情好客，建造者还刻意做了一个彩虹配色的拱形门，岁月的侵蚀让曾经光鲜亮丽的彩虹变得暗淡陈旧。
如果彩虹真的是被独角兽拉出来的，那么这道彩虹的主马肯定是看似生活小康的却不得不每天早九晚十，要养家糊口还房贷，家里还有二胎的打工中年马。
一阵风吹过，拱形门上的字母嘎吱作响，脆弱却又倔强地像是传说中的最后一片叶子，为还愿意努力的人坐着最后的坚守。
蒲阳酝酿半天，憋出来一句：“你朋友当年就是在这谈情说爱的？”
“这里以前是个很有名的度假村。”林攀第拿出手机想要再拨打一次朋友的电话，却发现这里没有信号：“不过最近几年经济下行，国际形势也比较紧张，这种大型的度假村很难支撑。”
大型倒是真的大型。
蒲阳眺目远望，感觉这个度假村几乎占满了整个山头，这样的地方如果有人失踪的确不太好找。
林攀第打开自己的背包翻找了半天，从里面掏出来一件衣服来，递给蒲阳。
蒲阳茫然地接了过去。
林攀第道：“这是我从我朋友衣柜里面拿来的，用塑料袋包好，应该味道还很……”
旁边的林竹乐一个飞扑死死地捂住了她姐的嘴，在她姐的挣扎中声泪俱下：“姐，我找份工作不容易！”
超能力者不是这么用的！
蒲阳：……？
好不容易将林竹乐给甩下去，林攀第整整衣服，叹息道：“行吧，那你想到应该怎么找人了吗？”
“暂时还没有。”蒲阳摇头：“我本来是想着飞起来找，但是……”
她的目光看向那些长得无组织无纪律的树，人类一旦撤出，人工的痕迹在短短三四年就会被自然覆盖，更不要说这里是天生草木繁茂的热带。
这里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片未来废土，到处都冒着一种‘人类完蛋啦’的喜庆气息。
飞在天上找人的话，这些树木会成为纯粹的遮挡物。
而更重要的一点，蒲阳这个人挺怂的，如果让她一个人在这种地方跑来跑去，她有点怕。
只不过如果真的要救人的话，蒲阳定了定心神，决定自己还是得勇敢点：“现在不知道你朋友那边是否有危险。”
“还好。”林攀第抬起手腕，将手表展现给蒲阳看：“她母亲之前拜托我来找人的时候，将她的备用手表给了我，这个手表与她的手机连接，可以检测到她的心跳，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警报。”
“那还好。”蒲阳松了口气。
“我判断她可能是困在什么地方了，不然不可能五天都没能联系我们。”林攀第的目光在远处可以窥见的度假村建筑上扫过。
再怎么怀念和前男友的记忆，也不至于在这个地方留五天。
蒲阳个人是觉得林攀第说的很有道理，她看向站在一旁的王秘书。
她虽然讨厌王秘书，却不得不承认王秘书这个人的脑子比她更好使：“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先进去一起找找？”
王秘书就像一个兢兢业业，凌晨三点会被老板电话叫起来的程序员，为蒲阳修补bug：“没错，万一里面有危险，我们贸然分开可能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这个说法林攀第与林竹乐也认可，只有想不开的电影主人公才会在这个时候分头行动。
众人一起走过那灰暗的彩虹拱门，上面的扭曲的德兰文字像是盘亘在上面黑色蜷缩，以不自然姿态僵死的蠕虫。
度假村的建设者当年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在这里，入门没走多远就是酒店，谁旅游到了宾馆不想第一时间瘫着呢？
如今，毛毯般覆盖在酒店上面的爬山虎已然遮盖了建筑原本的色调。
这酒店有七层高，欧式风格，建筑主体围成口字型，将三座更高的塔楼围在中央。
是足以让现在某些旅游博主跋山涉水而来，咬着牙扯断爬山虎也要拍照的美丽。
“我们要从这里找吗？”蒲阳指着那酒店：“但我感觉一般人应该不会来这里吧？”
“她都沦落到和我做朋友的份上，你觉得她能正常到什么地方去？”林攀第上前第一个推开了酒店大门。
臆想之中酒店大门被尘封已久，满天的灰尘并没有出现。
大门吱嘎一声，几乎不用费力就被推开。
就连大门的弹簧也没有老损，开了门之后轰隆隆地立刻回弹，不给任何人反悔的机会，还是当年那个来了谁都别想走的看门狗。
所有的窗户已经被爬山虎挡得密不透风，大门关上，曾经用来待客的明亮大堂立刻如同被不吉利的黑纱层层缠绕，密不透风。
蒲阳哆嗦了一下，一把捏住王秘书的胳膊。
王秘书看了一眼蒲阳的手，神色古怪。
啪的一声，大堂中变得明亮，此刻开灯的林攀第形象在蒲阳心中和普罗米修斯已经差不多高大。
王秘书靠着迅速远离的蒲阳，松了口气。
林竹乐奇怪道：“这里怎么还会有电力？”
“这种大型度假村一般会有自己的发电机。”王秘书倒是觉得不奇怪：“我觉得你朋友应该来过这里。”
他指向酒店大堂的垃圾桶，没有垃圾造访的垃圾桶闻起来没有什么异味，里面却躺了个喝光了的可乐塑料瓶。
可乐瓶看起来还很新，里面的饮料还挂在瓶壁上。
这地方除了林攀第的朋友，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来。
“那就先上楼看看。”林攀第从自己的背包里面取出个本子：“根据她的记录，他们当年住在五楼的522房间。”
“你是把她的日记带来了吗？”蒲阳好奇地看着那厚厚本子的封面。
“我没有那么不道德。”林攀第将本子重新放回自己的背包：“我只是将她最近十年所有的空间说说都打印出来了。”
蒲阳拉住林竹乐和她咬耳朵：“我有点事情搞不懂，你能不能问问你姐，她是真心想要救她朋友，还是单纯怕她朋友死得不够彻底？”
林竹乐感叹：“老实说，我有时候觉得她只是高估了自己伪装成人的水平。”
昔日的电梯早就已经停运，就算还能运行，这种不知道多久没人维护的电梯，他们也不能贸然使用。
爬上五楼，走在最前面的林攀第率先打开楼梯间的大门，眼前便是铺着地毯的走廊，地毯多年来无人清理也无人问津，踩上去的时候曾经的松软变成厚重如茧的冷硬，仿佛在说我已经不再是曾经的红毯，而是钮钴禄红毯。
走廊里面的灯明明灭灭，蒲阳吞了口口水，下意识地贴着身边的林竹乐。
殿后的王秘书看看那灯：“应该是老化了，有些接触不良。”
“那当然啦。”蒲阳干笑两声，往旁边站了站：“不是接触不良还能是因为什么？”
房间号码指示牌早就已经不知道被丢到什么地方去，他们只能随便先挑一条路走。
灯光还是一样的闪烁不停，只是时间长了，蒲阳也觉得有些习惯了。
人是一种一旦适应了就会立刻横行霸道，反客为主的生物。
她突然严肃道：“小林，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灯光特别适合拍那个。”
“哪个？”林竹乐没反应过来。
蒲阳将一条胳膊抬起来拗到背后：“就是那种灯光一闪闪，然后来个光剑变身之类的。”
林竹乐觉得这么一想确实合适，不约而同的，两个人将目光一同投向这里最适合拍那个视频的人。
手里面拎着两根刚从背包里面拿出来的冷光棒的王秘书：“……”
林竹乐震惊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自己认识的局长居然能够这么会拍马屁。
王秘书：“……我只是觉得这里光线不太好走。”
蒲阳心情复杂地接过其中一支冷光棒，真挚地发问：“既然你都想到这一步了，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不干脆带两个手电筒过来？”
“我以为我们要在森林中搜索，手电筒的灯光范围太大，引人注目。”王秘书难得语速都加快了成了1.2倍速。
蒲阳将手里的冷光棒摆了几下，这玩意让她想起来小时候妈妈给她买的那种荧光手环，掰断了就能发出微弱的光来。
拿到冷光棒之后众人的脚程果然加快，不多时道路出现了分岔。
林攀第看了看比较短的那条岔路，对他们说到：“我先进去看看。”
这里的酒店明显数字房间的排序不按照正常的顺序来，像是大学校园里面的建筑，当你还剩五分钟上课时，你会发现教室的顺序永远不在你预想的那个位置。
在剩下的人选里面挑了一圈，林攀第抓着林竹乐的肩膀就走了。
林竹乐被拖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姐，我不想去啊。”
“不要这么没有眼色。”林攀第用冷光棒在每个房间门前晃过，她看不惯林竹乐对着上司那么狗腿，在她的人生里，自己有足够的本领便能够有立锥之地。
林竹乐鬼鬼祟祟地向后面望了一眼，觉得王秘书听不到她说话才细声细气道：“可是如果顾问足够喜欢我的话，说不定能让我当局里的副局长，甚至局长呢……”
之前林竹乐给林攀第说过他们局里的事情，林攀第一针见血道：“所以我才说你没有眼色，你们局长是世联会特意选出来的，除非他不在，你提拔为局长的概率无限接近零。”
林竹乐心里其实也知道这事，不过被林攀第这么直白说出来，心中悻悻。
林攀第接着道：“所以你不如和你们局长搞好关系，正好我最近弄到了个不错的摆件，你可以送给你们局长。”
“……姐？”
“顺便一说如果你们局长恶心，头晕，脱发，流鼻血之类的症状不用管，不过如果他出现皮肤溃烂，昏迷抽搐，你要记得把摆件带出来。”
“姐！？”
林攀第已经看完走廊最后一个房间的门牌，冷光棒映照在她的脸上，光线诡谲：“怎么？我开玩笑的，你急什么？”
林竹乐瞪大眼睛：“当然是因为你真的能搞来辐射物啊！”
“别大惊小怪，你可是个政界人士。”林攀第耸耸肩膀，并不在意：“这里没有，我们出去吧。”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尖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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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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