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慈有很多很多的悲伤。
有时候两个悲伤会变成一个,只不过是因为有个悲伤太痛苦了,盖住了另一个悲伤。
小时候的悲伤大概就是童年的创伤,家庭的不幸以及自己的不完美。成长的创伤是明晃晃的孤独与自卑。后来的悲伤令她不敢妄想,只怕悲伤会因为叠加给她带来更大的疼痛和创伤,痛到她受不了。
令她最为介意的悲伤是在校园,她不仅没有朋友,还要经常面对他人刺人又扎眼的目光。
连慈每天心里重复着一句话:她不是杀人犯。
她才不是杀人犯,永远不会是。
当同学的拿着她的笔记本在班级里乱传时她就在想,她才不会不配喜欢别人,为什么不能喜欢,为什么不能藏在心里默默喜欢。
只是那时的连慈觉得,那不是喜欢,更多的是欣赏,是羡慕,还有对他的感激。
“笑死了!麻雀怪!你也配在笔记本上写许郁星的名字!”
“怕不是暗恋他?”
班里传来一阵嬉笑声。
“哦~麻雀怪也敢暗恋许郁星了!”
“信不信我告诉他!能被这样的一个镇上的农村妹暗恋,我都替他觉得恶心!”
不会的,他才不会那样。
农村妹怎么了,难道就低人一等吗?她也不是农村妹,他们凭什么这样说她。
她只知道她从一个普通的小镇努力考上了市里的高中,却被别人嘲讽为“小镇做题家”。
连慈的眼泪流了出来,她不懂为什么都要对她那样。那时的她只会觉得那些都是自己的错,这个世界没错。
她还记得六岁时和父母去城里的医院。
那次悲剧的开始。
她那时得了一种病,很难治好。
这种病症状较慢,治疗起来很麻烦,短时间之内不会给身体造成太多的危害,但它给连慈带来了许多痛苦,即使她每天活在疼痛之中,父母也没有一丝关心她。
在她那个封建思想严重的家庭里,弟弟才是他们唯一关心的宝贝。
他可以吃好吃的,可以生病,可以做错事情,可以调皮捣蛋。即使他惹了多大的祸,做了多少坏事,他们也会笑着夸赞和表扬,把他夸的天花乱坠。
对她却不是这样的。
她不能做错任何事情,不能生病,不能说错任何一句话。
那些话语连慈听了无数次:女孩生病还要花钱,真是浪费;你这样以后嫁人了怎么办;女孩子长大了也是别人家的,这不是替别人养孩子吗?
这些话就像万千根针,一针一针地扎在连慈的心窝,她最脆弱的地方。
隔壁的王阿姨这天带了几个人来到了他们家,原本她只是以为平常的串门,没想到他们之间聊着聊着,突然到自己身上来。
聊到了她的病。
王二婶磕着手里的瓜子,突然嚷嚷着说:“小慈的病带她去城里看看吧,我看她每天这样怪难受的。”
其他的人也跟着纷纷点头,不停地说着有关她的事情。
连慈大吃一惊,不知道王阿姨是怎么知道的,她此时的心里只有恐惧、害怕和不安。
猛地转头发现父母传来的异样目光,她的心跳达到了极点。
最终父母同意带她去了城里的医院,在路上的时候,连慈觉得很开心。
可到了医院,她却又变得不开心。
她事先戴上了口罩,不敢去看医生的目光。只是偶然间瞥见父母踌躇又郁闷的眼神,又独自暗自伤心。
两万的医疗费,一个惊心动魄又令所有人害怕的数字。连慈只是看到父母叹了一口气后就默默离开了诊室,却只留下了她。
等到她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的时候,却发现父母已经走远。
暖白的灯光照着医院长长的走廊,温馨的气氛和头顶上传来的温和空调风带来舒适的感觉。
医院走廊上方显示器上的时间:19:00。
连慈使出全身的力气加快脚步,却怎么也追不上他们。
那条走廊就像一道怎么也渡不过去的钟。
望着快走到尽头的他们,她没有大喊大叫。可那条走廊好长好长,长到她的心脏发痛。
她不懂,父母为什么不说话就默默离开了,为什么走的那么快。
为什么怎样也追不上他们。
直到看到他们在拐角处下了楼梯,委屈的情绪才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她已经没了力气,硬生生的停在走廊中间,委屈的大哭起来,却不敢大声地哭。
这是走过来一位阿姨牵着一个小男孩,看到她后立马停了下来,这位温柔又年轻的阿姨蹲下来,细声细语的询问着她的状况。
她没着急回答,反倒目光注意到阿姨旁边的男孩。他的皮肤白到发光,眼神冷冷的,他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疏离又特别的的目光。
只是那时连慈不知道,那位阿姨是许郁星的妈妈。
而她七岁时遇到的那个男孩,也正是许郁星。
他们帮助她找到了父母,在拥挤的人群中。当连慈激动的跑去时,不知何时被什么东西挂到了手腕,挂掉了她胳膊上的红绳。
只是她那时没有注意到,直到她听见身后有声音传来:“喂!你的东西掉了。”
那声音有点冷冷的。
而她此时正在用双手分别紧紧抓住父母的手。
连慈不舍得放开父母的手,往后转头,在几步距离之内看到了他。
连慈走了过去,男孩伸出胳膊,手里拿着一根红绳。
连慈看着光秃秃的手腕这时才反应过来,她伸手接过红绳,小心翼翼地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他脸上并没有表情的变化,头也不回的和他妈妈离开了这里。
那条红绳是奶奶在寺庙里给她求的,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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